雖然來荒山的時候溫迪是坐車來的, 但那是因為她不認(rèn)識路。現(xiàn)在她站在山頂,居高臨下, 找自己住的地方很容易——半塔街附近有一座超高的商場, 現(xiàn)在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只要溫迪愿意,利用空間閃現(xiàn)可以瞬移到商場的樓頂。不過她不想去樓頂,也沒想嚇人,所以只是確認(rèn)方向后普普通通地進(jìn)行短途閃現(xiàn), 幾分鐘后就從荒山趕回了半塔街附近。
她沒回家,而是去了之前去過的商場。
溫迪要去上次做交易的那家金鋪, 繼續(xù)賣金條。溫迪既然要從張月那個老朋友那里買法器,肯定得大出血, 這是為了保命買的東西, 不能省錢, 所以帶了許多金條去換現(xiàn)金,等溫迪從金鋪里出來的時候,拖著個帶滾輪的行李箱, 里頭裝的全部都是現(xiàn)金, 溫迪拉著箱子若無其事地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把箱子里的錢全扔進(jìn)空間。
這樣一來就算有人瞄準(zhǔn)了她的箱子也只能打劫一個空箱了。
溫迪放心地拖著空箱子繼續(xù)在路上走,她沒有心情在商場里逛了, 直接出了商場, 但又沒有回家, 而是趕去了張月的中介所,F(xiàn)在時間還趕得及, 她不想回去等電話了,打算直接帶錢上門——這就是她非得拖著個箱子的原因,如果需要馬上拿錢,她就可以悄悄將空間里的錢送進(jìn)行李箱,這樣一來又安全又能立刻交易。
溫迪到了張月的店門口,正常營業(yè),所以她直接推門進(jìn)去了。
張月正在跟一個女人講話,見溫迪進(jìn)來,和那人解釋了兩句就馬上起身來迎接她。
“溫小姐難得出門一趟啊!”他問,“找我有什么事?”
“還能有什么事。”溫迪把空箱子往旁邊一推,問張月,“你那個老朋友回信沒有?”
“呃!睆堅驴戳丝粗車泻羲隙䴓。
溫迪乖乖跟著他上去,問他為什么,張月無奈地說:“我一個賣房的跟你討論鬼這種事,哪個客戶愿意聽。柯爞開頭就嚇跑了,我還要不要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他雇傭的那群中介沒一個有他這種口才和魅力的,要是他能拆成十個去看著那些客戶,他就算當(dāng)場跟溫迪聊兇宅都不怕其他客戶會跑路。
“也對。”溫迪附和了一句就繼續(xù)催,“你那個朋友有沒有聯(lián)系你?”
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張月那個會殺鬼的朋友,其他的全部不重要。
“你來得正好,我剛準(zhǔn)備接待完那個客戶就給你打電話!睆堅聫某閷侠锬贸鲆粡埣,寫了兩行文字和一行數(shù)字,撕下來交給溫迪。溫迪接過,他在旁邊告訴她上面寫的是他老朋友的名字和店址,數(shù)字則是朋友的聯(lián)系電話!拔疫@個朋友叫陶升,平時不愛跟人閑聊,別看他是做生意的,但脾氣還挺大……”
“我明白!睖氐蠑r住他找補(bǔ),說,“只要他能幫我,他罵死我都成!
她回答時,眼睛也一直鎖定在紙上,一目十行地掃過。
“未知市?”溫迪迷茫地舉著字條問張月,“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嗎?”
哪個城市會取這么古怪的名字?
張月理直氣壯地反問道:“未知市怎么了?”
“真有這個地方?”
“你過糊涂了吧?就在隔壁呀。”張月說,“坐飛機(jī),半小時就能到!
“還要坐飛機(jī)?!”溫迪揚(yáng)高了音調(diào)。
“你吼那么大聲干嘛?”張月?lián)狭藫隙湔f,“嚇我一跳!
溫迪撓著臉,滿臉寫著苦惱。
她現(xiàn)在哪能坐飛機(jī)?本來溫迪想要親自去見這個叫陶升的人,現(xiàn)在看來好像沒她想的那么簡單。當(dāng)然溫迪有嘗試掙扎一下,問張月要是沒有身份證能不能搭飛機(jī)?張月非常從容地建議她去補(bǔ)辦。對啊,丟了身份證就去補(bǔ)辦,多大點事?可溫迪根本不知道她在游戲里這個身份見不見得人!
如果她的身份沒有問題,為什么沒有身份證?她要怎么證明她是她?公寓里所有的抽屜她都已經(jīng)翻遍了,根本沒有任何具體的能夠證明她身份的文件,連一張照片都沒有,更別說戶口本了。她根本就是空降到公寓里來的。至于開場時送給她的所謂房屋轉(zhuǎn)讓協(xié)議,估計就是游戲提示,提醒她她是公寓的主人。那張協(xié)議就跟張月草擬的合同一樣不靠譜,就是一張紙,沒有任何具體的身份信息。
“煩人啊。”溫迪是真的覺得很煩,她沒有身份證,不能搭飛機(jī),怎么去這個未知市?
她問張月能不能坐火車或是開車?“出租車應(yīng)該能走長途吧?”她問。
張月忍不住笑出聲:“你在說什么?”
“我可以給錢!
“你給錢車也不能飛啊。”張月無奈地笑道,“你讓他們開海上?太為難車了吧?”
“海上?”溫迪瞪大了眼睛。
隨后張月告訴她,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所在的城市其實位于一座巨大的島嶼,如果要去未知市就得離開這座島,目前最快捷的辦法就是坐飛機(jī),只要半個小時就能飛到——可是她又沒有身份證!溫迪瘋了,狠狠抓亂了自己的頭發(fā),難以置信地問,“……島?我們在島上?”
“對啊。”張月疑惑地看著她,“你……真的不用看醫(yī)生嗎?”
溫迪能理解他懷疑自己有病,誰會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地方在島上?可她真的是周一才來的!
“不是,我,我最近是太緊張了!睖氐喜坏貌唤忉屢幌。
反正推鍋給精神問題就對了。
溫迪悄悄瞄了張月一眼,看他的表情應(yīng)該是信了。
畢竟她之前聯(lián)系張月的時候連有鬼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她要么是真的見到鬼要么是病得不輕,總之精神出問題是妥妥的。張月也不敢催她,安靜地坐在旁邊等她自己想通。然后溫迪還真想通了,她買過船票,比起飛機(jī)票要簡單一些,可以不用身份證。于是她提出問題,問他能不能替她弄兩張船票?
“錢我出!彼a(bǔ)充道。
“可以啊。”張月非常痛快地答應(yīng),“你要什么價位的?”
“有票就行!從最高檔往下拿!睖氐险f。
“可以。”
“那你什么時候能給我弄到票?我什么時候能出發(fā)?”溫迪激動地問,“明天行嗎?”
“哪有那么早!”張月說,“得下個月才會有船來!
“下個月?!”溫迪夸張地發(fā)出海豚音。
張月再次捂了下耳朵——他真的覺得自己瀕臨變聾子。
溫迪快炸了。她沒有身份證不能坐飛機(jī),而她的游戲區(qū)域居然位于一座島嶼內(nèi),還有什么?哦,除了飛機(jī)還可以坐船走,但是最近的一艘船得等到下個月!現(xiàn)在溫迪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可能這個游戲的根本目的就是不允許她出這座城,所以陶升所在的城市連取名都那么隨意:未知市,取這么個名字的時候過了腦子沒?
不想讓她去就不想讓她去,這么還拐彎抹角搞這么多事!
溫迪炸完又開始哀愁,她不能去見陶升還怎么買法器?不能買法器靠著一把桃木刀該怎么對抗公寓里的厲鬼們……她剛剛從喪失世界帶來的狂妄自信感徹底消失殆盡,失去了超能力還要打超自然的玩意,這簡直就是《逃生》,除了跑路別無他法。不對,把她仍在孤島上不給身份證,簡直是連逃都不讓她逃。
她郁悶地坐在沙發(fā)上,臉上改寫了一個慘字。
張月看不下去了,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她為什么要板著臉。
“因為我慘。”溫迪順口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
“沒什么。”溫迪郁悶地說,“除了飛機(jī)和船,沒有別的辦法能離開這里嗎?”
“嗯!
于是溫迪起身決定回去先哭一場。
可是張月叫住她,問:“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沒辦法離開這里?”
“對啊!睖氐险f,“我沒身份證你信嗎?”
“得了!睆堅聰[擺手,“別跟我開玩笑,我跟你說認(rèn)真的!
“我也是跟你說認(rèn)真的!睖氐舷肓讼耄瑔査,“你能幫我偷渡嗎?我想走!
“違法的事情我不干!睆堅卵杆僬f道。
溫迪郁悶了:“那你叫我干嘛?”
張月無奈地說:“我是想問,你要是沒辦法去找陶升,為什么不打他電話讓他把東西郵寄給你呢?你不能出去,貨物還是照樣能送進(jìn)來啊,船是下個月才有一班,但飛機(jī)每天都會來!
“是嗎?”溫迪驚訝了,然后她想起來自己的網(wǎng)購收獲。
對哦!她傻了。
張月拿出手機(jī),撥通了陶升的電話遞給她:“你自己跟他聯(lián)絡(luò)吧!
溫迪緊張地接過電話,她還記得張月說過陶升的脾氣不是很好。沒想到電話一接通,對面的聲音居然和聲細(xì)氣的:“喂,張月!
“您好,我不是張月,我叫溫迪!彼兄(jǐn)?shù)卣f。
“誰?”陶升的語氣立馬變得粗聲粗氣的,“張月呢?”
“她就是我要給你介紹的客戶!”張月在旁邊大聲喊道,“你給我好好招待!”
電話那頭咕噥了兩句,然后陶升的聲音變得不冷不熱的,不熱情,但也不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