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過要開門后, 溫迪又馬上補充道:“但是你絕對不能掛斷電話!
“好好,沒問題!
于是在保持通話的情況下, 溫迪將聽筒遞給溫玄:“你接,隨便跟他說什么,別掛電話!
“我跟你換吧!”溫玄緊張地說。
“噓!睖氐现钢鸽娫捠疽馑荒芡嘎督o黃玫,接著安撫他, “沒事!
然后她來到餐廳, 打開了門廊燈。開燈以后,屏幕里就有了畫面,果然大門外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黃玫。他和帶來的客戶都沒防備突然襲來的光線,下意識閉上眼睛眨了眨眼。站在黃玫背后那人推了他一把, 不悅地說了幾句話,但很小聲,監(jiān)控沒錄到。那個客戶站在暗處, 溫迪既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也看不清那個人的打扮, 只能勉強分辨出那應(yīng)該是個男人。
這是黃玫第二次來公寓, 又是在天黑后。
溫迪現(xiàn)在很肯定張月對他的判斷, 黃玫確實是很沒規(guī)矩的一個人, 只要他樂意, 哪怕天黑了也照樣帶客戶上門看房, 連提前報備都不干,好像篤定她會在家里等他哪兒都不會去似的。雖然這是事實, 但他未免也太沒禮貌了, 大晚上直接登門拜訪?溫迪覺得她跟黃玫應(yīng)該還沒熟到那個份上。
但是既然他已經(jīng)來了, 她也答應(yīng)要給他開門,那就不會食言。有點冒險,但不是失了智地搏命。溫迪敢出去是因為她確實有一定的把握,剛剛跟黃玫通話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黃玫第一次來的時候帶來凃坦三人,當(dāng)時她親自出去迎接也沒有撞鬼。又回想昨晚,她和溫玄合作,把裴鳳春和簡南春兩人分別送回家的過程中都沒有發(fā)生意外,是在二人送完他們準(zhǔn)備回家時再次來到走廊后才遇到鬼打墻。
這是否意味著,會撞鬼的只有她和溫玄,這間公寓的鬼不會與npc見面甚至?xí)荛_他們?
溫迪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被一樓走廊里的高跟鞋鬼抓走時,也是在她發(fā)出尖叫聲呼喚出一樓租客們后才成功逃脫。當(dāng)她的尖叫聲吸引到租客們的注意,一開門,燈也亮了,鬼也消失了。如果說一次還是巧合,那么兩次,三次,連續(xù)三次是否足以證明“它們”是真的只來恐嚇溫迪溫玄兩人,一旦有別人出現(xiàn)就絕不現(xiàn)身,哪怕已經(jīng)現(xiàn)身也會馬上消失?
這是猜測不是臆測,她是有線索有過往經(jīng)歷證實的。
既然如此,開門試一試也無妨,也許這也是游戲里的一道考驗。
溫迪扭開門鎖,打開走廊燈然后猛地拉開門。
沒有反應(yīng),走廊沒黑,鬼沒出現(xiàn),背后黃玫的聲音從開免提的座機里響起:“能快一點嗎?”
“快點!”有人越過黃玫,狠狠拍響了大門,把三人都嚇一跳。
這個冒昧的人當(dāng)然就是黃玫帶來那位客戶,于是黃玫只好走上來安撫他,請他稍安勿躁。溫迪先是被嚇一跳,但聽到這個響聲倒是有了幾分勇氣,大步走向門口將兩重大門打開,放了在外面站半天的人進(jìn)來。被黃玫帶來的人一身臟兮兮的厚外套,拖著大行李箱走進(jìn)來,滿臉憤怒地說:“怎么拖這么久?”
“孟老板,孟老板,冷靜!秉S玫趕緊勸他,然后又扭頭向溫迪說,“溫小姐,這位是孟曦孟老板,您別介意,我們在外面站了很久確實是很冷,所以他有點郁悶。這樣吧,我們還是趕緊先看看房子,對吧?”最后一句話主要是對孟曦說的,后者聽了他的話皺了一下眉頭,但也沒再吭聲。
于是黃玫自如地走到了二人中央,替孟曦接過了他的行李箱。
“急著住!彼叩綔氐仙磉,小聲說了三個字。
溫迪心領(lǐng)神會,指著樓梯告訴他們:“你們來得剛好,三樓還有最后一個房間!
“剩的。俊泵详爻吨笊らT叫道。
令溫迪意外,他對三樓沒意見,對那句“最后一個房間”的說法有意見。
她只好解釋:“這不是針對您,我們公寓推得快,現(xiàn)在確實只有一個房間了,不是剩,來過我這里看房子的都是第一次來就滿意然后馬上簽合同……對了,黃老板,你帶了合同嗎?”
“擬了擬了!秉S玫推推孟曦說,“最重要的是房子嘛!您先過去看看,這種條件別處罕有!
這句話倒是很管用,孟曦不吭聲了,扭頭哼哼唧唧地逼出一句:“……帶路!
溫迪不跟他計較,發(fā)現(xiàn)走廊里很太平,馬上樂滋滋走上了樓梯。
她帶著黃玫和孟曦走到了三樓,打開了304室。
“怎么這種號碼。 泵详靥ь^一看到門牌號就滿臉不爽地抱怨起來。
溫迪停止扭門鎖的動作,回頭對他說:“我就這一間房了!
黃玫推推孟曦。
“算了,開門吧!”孟曦粗聲粗氣地吼道。
難搞的人。
溫迪迅速開門請這位難搞人進(jìn)去,留在外面問黃玫他從哪里找來這么個奇葩。黃玫小聲說:“你不是急著把房子推出去嗎?他也是急著要住的,不過需要再把價格壓一壓……”
“沒問題。”然后等黃玫進(jìn)去以后溫迪才意識到他還是沒回答她從哪里找來的這么個奇葩。
三人踏入公寓將屋子轉(zhuǎn)悠一圈,孟曦只不過在里面待了三分鐘就挑出了許多的毛病,比如客廳的沙發(fā)不夠大,臥室的床比較小,廚房冰箱屬于大功率電器會比較耗電,要浪費很多電費,燈太刺眼,沒有窗戶等等……把整間屋子活活從氣球挑成了毛線球。溫迪相信,就算給這位孟曦先生一枚未受精的雞蛋,他也能在三天只能將它培育成毛蛋。這人雞蛋里挑骨頭的本事真夠強悍的!
溫迪直接放棄與他交流,轉(zhuǎn)頭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黃玫——你來談。
黃玫也是真懂這位孟曦先生,開門見山地問:“那你覺得租金該簽多少合適?”
“就這?”孟曦眼珠一轉(zhuǎn),試探性地拋出一個數(shù)字,“我看最多就300塊吧!
“那哪行啊!”黃玫震驚地喊道,隨即給溫迪使了個眼色。
溫迪當(dāng)即后退一步把所有談判權(quán)限都交給黃玫。
于是黃玫與孟曦?fù)?jù)理力爭,最終極其、十分、非常、特別勉強地答應(yīng)了孟曦說的數(shù)字。
“您也太會砍價了!”黃玫拿出合同寫上租金時非常無奈地嚷嚷道。
孟曦嘿嘿地笑了起來,顯然很得意。
“溫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黃玫拿出筆,背對著孟曦朝她擠眉弄眼的,“請簽字吧!
他將擬好的合同放在桌面,請雙方分別簽名。
溫迪伸手往空空的口袋里一掏,這次沒有聽到警告信息,很順利地打開空間取出了名片。經(jīng)過試探,她已經(jīng)確認(rèn)只要有別的npc在就不需要擔(dān)心會撞鬼。她松了一口氣,當(dāng)下看孟曦都覺得順眼許多,拿出名片交給他,讓他有事就打上面寫的座機,她會過去幫忙。
孟曦隨意地將名片往口袋里一塞,點點頭,然后伸手要鑰匙。
“請收好!睖氐习验T鑰匙交給他后,便被孟曦趕走了,同樣慘遭掃地出門的還有黃玫。與張月比起來,黃玫這個人就顯得很沉不住氣,下樓梯的時候氣呼呼的,小聲對溫迪抱怨道:“真是沒禮貌,竟然也不請我們喝一杯茶!”
“我想他可能沒有茶葉吧,才剛住進(jìn)來,說不定連燒水壺都沒預(yù)備!睖氐闲χf。
“你真想得開!秉S玫說。
溫迪笑笑,現(xiàn)在她終于將所有的房間全部租出去了,正是高興的時候。不過既然黃玫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她覺得這也算是暗示,就邀請他回家喝茶。黃玫非常爽快地答應(yīng),不過聊天的時候得知她的房子已經(jīng)全部出租還是有點可惜。黃玫驚訝地問:“你的房子怎么租得這么快?是不是找了很多中介?”
“呃……”溫迪不知道該怎么說,其他九間房都是走的張月那條路而且時間差不多會不會有點太打擊人?她想了半天決定還是不要幫張月拉仇恨了,于是笑著對他說,“如果下次還有機會合作的話我再找你吧!比绻@間公寓會翻新,那她說不定還得招租,所以沒有必要跟中介鬧不愉快。
“行!彪m然黃玫看不出哪里還有新房子,但溫迪愿意給他一個承諾就已經(jīng)足夠尊重他。
喝完茶以后,黃玫就要走了,溫迪把他送到大門口。
她本來想直接讓黃玫就這么走掉,但想了想還是叫住他。
“嗯?”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她說,“我先回家,大門……你幫我合上,行嗎?”
“為什么?”
“我害怕……”溫迪竭力擠出兩滴眼淚,沒成功,只能努力皺眉頭做出委屈可憐的表情。
裝可憐這招還挺管用,黃玫總算不再追問原因了,很痛快地接受了這個理由。
“好,那你先進(jìn)去等下我?guī)湍汴P(guān)門!
“謝謝!睖氐像R不停蹄趕回家中,反鎖,然后盯著屏幕親眼看著黃玫把兩扇大門關(guān)閉。
他離開了。
溫迪關(guān)燈,走廊重新陷入黑暗。
她在玄關(guān)站了很久,沒有再聽到高跟鞋鞋跟踏地板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