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雅抱得很突然, 維瑟烈愣了一下, 但還是回抱住她小聲安慰。
“陛下。”琪雅從他懷里抬起頭,露出發(fā)紅的淚眼, 小聲說,“我,我想……”
“再過一段時間吧。”維瑟烈撫摸著她的臉, 搖搖頭, “而且你身體還在康復(fù)中!
“我沒關(guān)系的!”琪雅急迫地說, “您可以去找醫(yī)生來看,我已經(jīng)沒事了!”
琪雅和溫迪都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但維瑟烈只當(dāng)她是亂說。
他搖頭:“而且我父王才剛剛?cè)ナ,我現(xiàn)在心情不好, 不想做親密的事!
“我想要給您一個孩子。”琪雅低聲說, 她反手摟住維瑟烈的腰, 輕輕摩挲。
“不行!本S瑟烈堅決地拿掉她的手,搖頭說,“我們已經(jīng)有一個孩子了,上次生產(chǎn), 你差點出事,我擔(dān)心死了。再說你剛剛生育過, 暫時不能再準(zhǔn)備這種事,它本身對你的身體也不好。我已經(jīng)問過御醫(yī), 根據(jù)他的說法, 連續(xù)懷孕極有可能出現(xiàn)意外, 瑞妮,我不希望你出意外!
他深情款款地注視著“瑞洛拉”,目光有著濃濃的愛意。
琪雅無奈地倒回他懷里,緊緊抱住他,神情復(fù)雜:既有深情,又有妒忌。
她很清楚維瑟烈的愛意不是給她的,是給她假扮的人,與她無關(guān)。
……
維瑟烈剛剛登基,非常忙碌,是聽說“瑞洛拉”心情不好才特意抽空趕來的,將她安慰好了,他就馬上離開,繼續(xù)處理公務(wù)。琪雅留在花園里,仍然坐在長椅上,還是沒叫人來,她郁悶地看著天空,小聲抱怨著什么,但她說話的聲音太小了,溫迪根本聽不清。她蹲著蹲著有點腿麻,但也不敢動,琪雅不走她也不敢出去。
這時,花園里又來了一位客人。
一開始客人站在溫迪的視線范圍外,她發(fā)現(xiàn)有人來是因為琪雅往右邊看。
但等客人張口,溫迪馬上聽出這是特意改變過嗓音的瑞洛拉。
當(dāng)然在外人眼中她現(xiàn)在是廚娘“安妮”。
廚娘怎么從廚房混進(jìn)王宮里來的?她震驚。但瑞洛拉就是成功了。
“我說了不許有任何人過來!滾出去!”琪雅煩躁地指著她的來處,大聲叱責(zé)道。
“什么?”瑞洛拉聽到這句話,表現(xiàn)得惶恐又驚訝,要不是溫迪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一定會被她的表演完全騙過去。她用詫異的語氣說,“我一直聽聞瑞洛拉殿下是溫柔又和藹的,您今天為什么會這么粗魯?”
——哇您不怕激怒琪雅嗎?溫迪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
沒想到琪雅猛地站起來,驚慌地說:“粗,粗魯?你胡說什么,我哪有!”
咦?
溫迪發(fā)現(xiàn)事情的發(fā)展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于是老老實實繼續(xù)蹲著看瑞洛拉發(fā)揮。
她似乎已經(jīng)提前料到了琪雅的回答,琪雅剛說完,她馬上說:“那就好!”
瑞洛拉繼續(xù)向前,走到琪雅面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向她介紹自己:“王后殿下,我是安妮。您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到我,但我已經(jīng)聽說您很久了。我知道您一直以來都受人尊敬,所以,我相信您剛剛的話一定是無心之失,您最近一定是心情很不好吧?”
琪雅得到她的“諒解”,竟然拼命點頭:“對,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我是心情不好。”
溫迪瞪大了眼睛。
這位假王后是不是失了智?她忘記自己是王后嗎?竟然對廚娘畢恭畢敬?她不由得開始思索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對了,琪雅是一個假王后,她的心境和真王后是不同的。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個冒牌貨,所以最害怕的就是被拆穿。顯然這位假王后還修煉不到家,仍然很心虛,所以被瑞洛拉幾句話就牽走了思路,開始按照瑞洛拉的節(jié)奏進(jìn)行談話。
瑞洛拉理直氣壯地走到長椅前坐下,就坐在琪雅身邊。
每當(dāng)琪雅用目光流露出懷疑時,她就反過來疑惑地看著琪雅,眼睛里像在說——王后一直是這樣的,為什么你不是?于是琪雅頓時不敢說話了。不得不說,瑞洛拉對她這個妹妹的了解還是挺深的,雖然她離家很多年,但過了這么久,她的妹妹似乎仍然沒有進(jìn)步。
“王后殿下,您有什么苦惱嗎?”安妮一臉熱情地說,“我真希望能您的愁眉能夠解開!
“謝謝,不過,不用了!辩餮诺目鄲离y以啟齒。
這依舊與她的心虛有關(guān),她心知自己是冒牌貨,所以總是會幻想她被揭穿后的下場。
因此,她總是想給自己留條后路。
她總在想,如果她懷了小王子,等孩子生下來,她是不是就能成為名正言順的王后了?即便有一天她的真面目露出,即便有一天她被人揭發(fā),即便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國王陛下,她的愛人,也會沖著她與他的孩子而心軟,然后饒過她,讓她繼續(xù)坐在王后的位置上母儀天下。
可是維瑟烈的心里只有國事還有他剛剛死去的父親,根本不想做那種事。
她連矜持都舍去了,他卻以她身體要緊的理由不肯繼續(xù)。
琪雅又不能說她壓根沒生育她身體好得很,只能吃這個悶虧,但維瑟烈何時能走出陰影?她覺得自己連一個月都等不下去,她快瘋了,她每天都活在恐懼和痛苦中,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她根本無法安眠。
但這些她不可能告訴一個陌生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說沒事。
琪雅覺得安妮是咄咄逼人的性格,如果她拒絕,安妮極有可能繼續(xù)糾纏。在琪雅思考她該如何繼續(xù)拒絕時,安妮卻點點頭,一臉諒解地說:“是嗎?那我明白了,好的,我不問了,希望您能夠自己走出困境!卑l(fā)出這句祝愿后,她果然沒再繼續(xù)追問,但也沒走,而是仍然坐在琪雅身旁,這次,流露出苦惱神色的人成了安妮,她低頭皺眉,不時嘆息,偶爾會抬頭看琪雅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話說?”琪雅竊喜,“那你就說吧,不要在心里憋著。”
原來你也有煩心事。她高興地想。
“我能說嗎?”安妮轉(zhuǎn)過身面對琪雅,她苦惱地看著琪雅說道,“我是聽聞王后一向大方,所以才敢過來,其實我的主要目的就是來找您請求一件事,但是這件事著實難以啟齒,因此在看到您心情很差后,我本來不愿意說的,唉……算了,還是不說了。王后殿下,今天實在是太冒昧了,打擾您的休息,我很惶恐,告辭。”
說完,她馬上站起來,提起一個小箱子,轉(zhuǎn)身離開。
這是她來的時候就一直提在手中的,之前被她穿的大裙子擋住,如今轉(zhuǎn)身180°溫迪才看清有這么個東西。箱子里是什么?溫迪愣了一下,然后她馬上有了一個猜測。她驚訝地看著這出戲,看看琪雅,又看看瑞洛拉。尤其是看瑞洛拉。從瑞洛拉進(jìn)入花園后,就一直像在刀尖上跳舞,總在琪雅發(fā)怒的邊緣試探,又一直毫發(fā)無傷。
瑞洛拉真懂她的妹妹,她這個妹妹腦回路也,也是夠別致的。
恐怕瑞洛拉此行不僅能全身而退,還能心想事成。
果然,瑞洛拉一番推拉操作后,馬上讓琪雅著急了,她剛聽了個頭就被強(qiáng)行掐停,哪能忍?
“站!”她大叫,等瑞洛拉轉(zhuǎn)身又想起自己溫柔高貴的人設(shè),趕緊冷靜下來,努力擠出笑容,用放平緩的聲音輕聲說道,“你先等等,回來,誰說我心情差?之前是有點郁悶,但跟你聊了一會兒后,已經(jīng)排遣得差不多了,你回來,既然有事請求,那不如說出來讓我聽聽,也許我能幫你。”
“您能幫我,但我怕您不愿意!比鹇謇瓟[出為難的表情,輕輕搖頭。
琪雅冷靜下來,也貢獻(xiàn)出優(yōu)秀表演,她溫柔地說:“不要擔(dān)心,我一向都把子民當(dāng)成我的孩子,你們有困難,就應(yīng)該來找我,我會竭盡所能地幫助你們這些迷途的羔羊!
——迷途的羔羊。
溫迪捂著嘴努力不笑出聲,懸疑片突然變成喜劇,做第一排視角的觀眾真是有點承受不住。
她好不容易憋住笑,立刻湊回小窗口繼續(xù)觀察,這出好戲她不想輕易錯過哪怕是一幕畫面。
“王后殿下,您果然如傳聞中說的那樣寬宏大量!”瑞洛拉一臉崇敬。
琪雅聽得高興,雖然這個名聲是她的姐姐建立的,但如今屬于她,她也樂得領(lǐng)受。
“說吧,有什么事情需要特意來找我?”她愉快地享受著高位者的憐憫。
“是這樣的,其實,我已經(jīng)心儀陛下很久很久了……”
溫迪一邊欣賞琪雅倏然變色的綠臉,一邊死命捂住嘴,這回她是真的不能笑出聲了。
“你說什么?!”琪雅陡然抬高音調(diào),“你胡說什么?”
她漲紅著臉,從長椅上起身,勃然大怒道:“你竟敢覬覦我的丈夫!”
最令琪雅生氣的是,她自己都沒得手,居然又蹦出一個競爭者?
幸好,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倒有資格宣誓主權(quán)。
于是琪雅憤怒地說:“好,看來你也妄想做一個平民王后,因此竟敢當(dāng)我的面說這樣的話,那么我不得不懲罰你,讓你知道像你這樣的身份決不允許異想天開!”
她揚起手,準(zhǔn)備叫人進(jìn)來,將這個大膽的女人拖下去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