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是最好的推動劑。
溫迪和黑毛在天亮前就起床了,黑毛負責(zé)喂雞, 喂兔子, 給晾房續(xù)木頭,到樹林里例行砍幾棵樹。溫迪負責(zé)做早餐和野餐便當(dāng)。早餐是花菇燒肉, 先準備材料, 把花菇切片,這樣處理最容易入味, 接著取三只竹鼠肉,去掉骨頭以后, 將肉切絲, 這都是水磨工夫,但溫迪擅長這個, 比平常人的速度快。
在處理花菇和肉時, 旁邊的鐵箱也燒開了,里面裝著半箱水。
溫迪這時才給做菜用的鐵箱底下加柴點火,在鐵箱燒熱后,倒入適量的竹鼠油, 在油冒出細小的泡泡時, 把竹鼠肉下鍋煸炒,在肉絲變色后從旁邊的鐵箱里舀一勺開水倒進來, 再放入切成片狀的花菇, 繼續(xù)翻炒, 約半個竹筒時后菜汁收濃, 此時可以加鹽入味, 并加入蠔油給這道花菇燒肉提鮮。
最后再用大火翻炒一分鐘,迅速把菜舀進木碗里。
溫迪在碗上蓋了一片荷葉,保溫,然后把它端到餐桌上。
接下來是準備野餐食材。
說是便當(dāng)也行。
便當(dāng)由兩道菜組合而成,一道是香辣牛肉干,一道是白灼蓮;蚩煞Q為涼拌蓮梗。
都是大排檔口味,所謂大排檔特色嘛,就是重油重鹽重口味。
十分不健康,特別的好吃——就看人如何權(quán)衡了,溫迪看重后者。
先做蓮梗,溫迪擇了幾十根蓮梗,去掉兩頭,下冷水,在水沸騰后繼續(xù)煮,直到這些蓮梗自動漂浮在水面時撈出。這時再于案板上切斷,拌一些蠔油和辣椒醬。取一個木箱,用煮過蓮梗的熱水浸泡沖洗,再抹上一勺竹鼠油,在木箱內(nèi)部推勻后,將已經(jīng)拌好的蓮梗鋪在木箱底部。
下一步是做香辣牛肉干。
顧名思義,主食材是牛肉干,溫迪還剩兩塊,沒舍得全用了,只拿了一塊,再撕下一半,也就是半塊牛肉干。溫迪在昨晚已經(jīng)把這半塊牛肉干放在碗里,用水泡了一夜,在此時才拿出來,放到案板上切成條狀。泡水是為了減輕它的堅硬度,為了讓自己用刀切它時更容易發(fā)力,也減輕對自己牙齒的挑戰(zhàn)性。
切好牛肉條后,燒熱鐵箱,然后放油,在案板上迅速切好姜絲和新鮮辣椒絲,在油熱后下牛肉條,翻炒一會后馬上下姜絲和辣椒絲繼續(xù)翻炒。溫迪之前曾經(jīng)在沉船上找到一瓶酒,用刀撬開它,往鐵箱里倒了十分之一后趕緊再把木塞摁回去——溫迪想摁回去,然后發(fā)現(xiàn)她做不到,只好回頭繼續(xù)炒菜。
將牛肉條翻炒一會后,加鹽加水開始熬煮,由于牛肉條比較硬,所以要久煮。
溫迪蓋上箱蓋,扭頭繼續(xù)處理那根調(diào)皮的木塞。
——真的塞不回去!她震驚了。
溫迪捏著木塞和瓶口對比了一下,發(fā)現(xiàn)木塞比瓶口略大一點。
這或許就是她撬開瓶子的時候總能聽到爆炸似的巨響的原因。
所以,她不得不把木塞削小一點,再重新往回塞,終于成功了。溫迪馬不停蹄奔向儲藏室,將酒放回角落,用一些箱子把它卡住,免得它歪倒。這個木塞雖然塞回去了,但密封性比未開封時差很多,萬一它倒了,里面的酒一定全部報廢。
處理了木塞和酒瓶后,溫迪翻出漁網(wǎng)開始改造。
等她將漁網(wǎng)改好,裝進行李筐里,牛肉條也已經(jīng)煮好了。
當(dāng)溫迪揭開鐵箱的蓋子時,一陣濃郁的嗆香味像蘑菇云一樣炸開,香氣撲鼻。
溫迪忍著嘴饞,把這鍋香辣牛肉干舀到裝蓮梗的木箱里,將白灼蓮梗蓋住,最后用一張洗干凈的新鮮荷葉摁上去,用她新制作的合尺寸木頭蓋子將木箱封住。當(dāng)然,合尺寸歸合尺寸,她必須承認,這種相合和剛才那瓶啟封過的酒一樣,在放平時是“關(guān)上”的,一旦歪倒它就和沒蓋子沒有區(qū)別。
她估計等下自己得抱著這個巨大的便當(dāng)盒行動。
黑毛帶著木頭回來,溫迪馬上叫他跑過來吃早餐。
“上回摘的蘑菇還有很多吧?”黑毛邊吃邊問。
“是,挺多的,蘑菇長得快,上次摘了不少!睖氐险f到這個就很高興。
她喜歡吃蘑菇,蘑菇又多,這簡直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了。
黑毛問要不要把蘑菇曬干,她說過這樣保存時間才會長。
“最近沒時間,等有空再做。”溫迪說,“也許過不久又下雨,還可以再摘一些蘑菇,等到那個時候再把所有蘑菇一起拿去曬。”
“嗯,你說得有道理!焙诿珚A一筷子肉,點頭附和。
……
溫迪說的話何止有道理,簡直言靈師。
當(dāng)她和黑毛出發(fā)走到一半時天上就開始下雨,沒一會就下雨變大雨,得虧溫迪帶上了她自制的大傘,護著兩人在雨中狂奔。然而雨勢實在是太大了,等他們趕到土屋時,就算撐著傘,也被淋成了水淋淋的落湯雞。
又濕又冷,衣服貼在身上難受得要死。
由于下暴雨,雖然是中午,外面卻十分昏暗,土屋里更不用說,幾乎跟平常的晚上沒有兩樣。溫迪只能抹黑打燃留在土屋里的枯葉,墊上木頭,將石爐里的火點燃。當(dāng)火燒起來時,溫迪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后才想起自己身上狼狽的樣子。衣服得烤一烤,可是,這里卻沒有更換的衣服,她沒有考慮到中途下雨即便帶了傘也會被淋濕甚至濕透的后果,所以沒有帶來新衣服。
黑毛倒是舒舒服服把上衣脫了,用木條架在石爐邊烤。
然后他站著,彎腰準備脫褲子。
“喂!”溫迪尖叫,“我還在呢!”
“啊?”黑毛疑惑地看著她,一臉疑惑。
是啊,他不明白,溫迪在這,然后呢?他當(dāng)然知道她在這。
溫迪看著他仿佛三歲小孩一樣充滿純真的眼睛無語又生氣,就算她把他當(dāng)成寵物,那他也是鐵骨錚錚一米八幾的男人,該有的東西也有。應(yīng)該有吧?有沒有她是沒見過——她也不想見!溫迪強硬地否決,“總之,我人在這里,你就不準脫光!”
“沒關(guān)系,這里木頭夠,我們都能曬衣服!焙诿耆沐e重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準再說了!”溫迪煩躁地大叫。
鬧了一分鐘,溫迪決定退讓一步。
“黑毛!”
“嗯。”
“你轉(zhuǎn)過去!”
“為什么?”
“叫你轉(zhuǎn)就轉(zhuǎn),不準問理由!”
“哦!焙诿娴暮苈犜,當(dāng)溫迪吶喊時他就不吱聲了,乖乖轉(zhuǎn)身,背對著火爐坐著。
“不準轉(zhuǎn)過來……除非我叫你轉(zhuǎn)!”
“嗯。”
溫迪那邊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黑毛問她在干嘛。
溫迪紅著臉大吼:“不準問!”
“為什……哦。”黑毛鼓起嘴,納悶又委屈。
過了一會兒從溫迪那里遞過來一個聲音,“把你褲子脫了,我?guī)湍銜,不準回頭!
黑毛重新站起來彎腰把褲子脫了,背著手遞過去。
溫迪把他的褲子掛在木架子上,害羞地并攏腿坐著,抱著膝蓋,宛如雕像。
沒幾分鐘,黑毛又忍不住出聲:“我好餓……”
“忍著。”
“箱子里不是有東西吃嗎?”
“……”溫迪沉默了一會兒,打開蓋子,把木箱推到黑毛手邊上:“不準回頭看!
黑毛更加好奇了,可是溫迪的語氣相當(dāng)嚴肅,他要是不聽話好像會有非常糟糕的下場。
所以他沒動,右手摸索著抓肉吃。
溫迪抱著膝蓋忍了半天,終于也忍不住拿了一根牛肉條,吃一口,等于放閘泄洪,根本停不下來。秋天,暴雨,空氣中濕冷無比,這種情況下,確實只有美食能夠撫慰人心,何況它是辣的,何況它還是大排檔口味。溫迪就恨不得現(xiàn)在面前空降一桶飯,她愿意用這間土屋換。
可惜,沒有空降飯桶;
幸好,土屋也沒消失。
在疾風(fēng)驟雨中,溫迪漸漸明白,她的今天,算是徹底完蛋了。
早知道走了一半會下雨,還下這么久,她一定呆在山洞不出門,最起碼,山洞里存放的資源比土屋多得多,她不至于要光溜溜地坐在火灶前烤火,前方還有一個不定時,隨時可能要回頭的男人!
“不過。”溫迪馬上想到好事來做自我安慰,“明天一定會冒出很多蘑菇吧?”
“蘑菇?煮湯嗎?”黑毛興奮地回頭想和她討論。
“把頭轉(zhuǎn)過去!”溫柔溫迪立馬化身惡劣溫迪,兇巴巴得像是看到兒子考零分的媽。
“溫迪!焙诿罡形澳愕降自趺蠢?”
“不準問!”
雨還在下。
幸運的是,在溫迪即將撐不住昏睡前,她的衣服終于在石爐邊烤干了。
溫迪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套衣服穿好,然后把黑毛踹醒。
他倒是往前栽倒睡了半天,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好夢。
“穿衣服啦!”
“?哦!焙诿D(zhuǎn)過身在地上摸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為什么要在我面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相處第42天,溫迪終于認識到烏鴉建模的合理性。
她的寵物,從里到外,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