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溫迪坐在火灶前, 看著鐵箱, 鍋里的水正在沸騰,一塊塊竹鼠骨頭上下翻飛。她耐心地等待著, 在一竹筒時結(jié)束后,才放入切成小塊的香菇,香菇已經(jīng)在水中泡發(fā),不知道是否因為泡它的水是山中溪水的緣故, 溫迪把它從碗里撈出來時都覺得它比以前那些香菇長得清純。
這當然是她自己戴濾鏡后看到的畫面,事實上這幾個香菇和以前的沒有太多不同,煮出來的湯也是一樣的鮮。她早上去海邊時挖了幾個生蠔,已經(jīng)都用刀撬開過,將蠔肉挖出來對半切開, 泡在姜水里洗干凈, 和香菇一起丟進鐵箱里。早餐不吃太多,她只用了兩只竹鼠,骨頭拿去燉湯,肉切成絲,拌上了蠔油一直腌著。
等鍋里的水燒掉一半, 她才把腌好的肉放進去, 勺子一晃,將肉絲撥散防止粘連。
“你燉肉湯也那么用心?”黑毛插嘴。
“以前不是不用心, 缺食材有什么辦法?現(xiàn)在不缺食材了, 當然不能委屈舌頭!睖氐闲Φ馈
她邊說, 邊用筷子把斷生的肉絲夾出來,鋪在木碗底部。
隨后,溫迪又用這湯煮了蓮梗,煮了竹筍絲,一樣,都是斷生即刻撈出,鋪在碗里。
黑毛扭過頭不再看。
他站在院子里,面對著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齊腰高,是他清早去海邊亂石灘找回來的。
按照溫迪的吩咐,他雙手握著鶴嘴鋤,對準石頭中心不斷地砸,直到將石頭中央砸出一個坑。隨后,他在用同樣從亂石灘里撿回來的砂巖石不斷打磨,將石頭中的坑打磨到平滑為止。溫迪說她需要一個石臼,黑毛不理解她昨天明明說要用木箱來做為什么又改了主意,但她既然說了,他就照辦,不會有疑問和怨言。
兩人幾乎同時開始工作,當溫迪將收濃的湯汁倒入木碗中,黑毛也將石臼完成。
溫迪抬眼一瞧,頓時笑了:“你比我想得麻利多了。”
她本來想說快,但因為她有一顆很污的心,所以非常心虛地自覺改口。
幸虧黑毛并不懂讀心術(shù)。
他高興地接受了溫迪的贊揚,“我做得好?”
“特別好!睖氐蠈⒛就攵说讲妥郎,通知他來吃東西。
搗石臼的石杵不用特意做,挑選做石臼的材料時,她直接撿了一根短棍形狀的石頭回來。
只要把石臼洗干凈,等下就能直接投入使用了。
溫迪親自給黑毛舀了一碗湯,請他先吃,然后再裝自己的,她今天有心事,沒有多少胃口,吃了三小碗的分量就停了筷子。她讓黑毛接著吃,自己去把昨天的藤條筐搬出來,放到院子里。她先用清水把石臼刷洗干凈,再接著用溪水洗葡萄,洗干凈的裝進木碗里,每洗好一碗,就端到石臼邊,將葡萄一顆顆從梗上摘下來,丟進石臼里。
一碗接一碗,直到把石臼裝得八成滿。
她先用一塊石板往下壓,將大部分葡萄壓扁壓碎,再用石杵慢慢地搗。
溫迪很有耐心,不讓一滴葡萄汁濺出石臼,也不讓一顆葡萄逃過碾壓。每搗一段時間,她還用洗干凈的木棍在石臼里翻拌一下,將底下的葡萄淘上來。搗碎葡萄這個步驟最重要的一點是,搗碎所有葡萄,讓它們得以盡快進入發(fā)酵。
黑毛吃完早餐,走過來從她手里接過石杵說:“我來吧。”
溫迪沒拒絕他的好意,把石杵交給他,扭頭鉆進山洞。
她抱出一個木箱,放在餐桌上,然后又回了山洞,再出來抱著個木桶。她把兩個空的木箱和木桶用清水洗干凈后,再用溪水沖洗一遍,接著將木桶和木箱敞開,一個放在地上,一個放在桌子上。她再次進入山洞,拿出裝著蔗糖的木箱,還拿來了一個木碗。溫迪在木碗里把蔗糖碾碎后,把碎糖鋪在木箱底。然后同樣的舉動再做一次,把木桶底也鋪滿了碾碎的蔗糖。
“用這么多蔗糖?”黑毛偶爾回頭看了一眼驚呆了。
溫迪把木箱和木桶底部用糖鋪滿后接著碾碎蔗糖,然后把粒狀的糖裝回木箱里。
黑毛接著問:“全要用?”
“全用!睖氐线@次抱著木碗來到黑毛面前,用勺子撈碾碎的葡萄到自己捧的木碗里。
她選的全部都是被碾得稀碎的葡萄,葡萄肉勉強掛著葡萄皮和葡萄籽。溫迪把這三樣全倒進鋪好糖的木箱里,緊密地鋪好一層后,再用一層糖蓋上。黑毛驚訝地問她不用把葡萄皮和葡萄籽挑出來嗎?“不用!睖氐闲那楹,解釋了一句,“要發(fā)酵也需要它的葡萄皮和葡萄籽,再說了,這么多葡萄,把皮和籽全挑出來?就算我們兩個人一起挑,等它們放爛了我們也挑不完!
“也是哦!焙诿纯磁赃叢庞猛臧肟鸬钠咸,打消念頭。
反正基本操作很簡單,一層糖一層葡萄,溫迪先把木箱裝滿,再裝木桶,石臼里剩下的葡萄汁,由黑毛舉起來也全部倒進木箱里,如果還有剩,再倒進木桶。等木箱裝滿后,溫迪用干荷葉把它蓋上,再用木板封住,讓黑毛把它送去陰涼的山洞里。接著,溫迪再繼續(xù)洗葡萄,碾碎葡萄,直到幾乎用完所有的葡萄,把木桶裝了六成滿。大量的葡萄汁升高,將葡萄和湯沁在葡萄汁里。
溫迪還想放糖來著,端起木箱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空了,她居然用完了所有的蔗糖。
而葡萄還剩下幾串。
黑毛趕緊問:“那我現(xiàn)在再去山上砍一些甘蔗回來?”
“不用了,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足夠了。剩下那些葡萄,當餐后水果吧……餐前的也行。”
溫迪一樣用干荷葉蓋住木桶,再把木桶原裝的蓋子蓋上去,由黑毛把它抱回山洞。
她把石臼洗干凈,等黑毛出來后,讓他把它一起送回山洞里。
溫迪回火灶前蹲著,把枯草扔進去用火石生火。
黑毛走出來,問她自己該干嘛。
“你再去山上砍一些甘蔗回來,多砍一些……很用得上的!睖氐蠌娬{(diào)。
等黑毛走了,溫迪就開始準備午餐。
她懶得動腦筋,選了一捧香菇泡水,等它泡漲后撈出來和著油炒山雞,在最后加鹽加蠔油,既容易做,又咸香開胃,在剛忙碌了一個上午后,幾乎是從糖水里撈出來的溫迪實在太喜歡這種滋味了。她忍不住先吃了幾塊肉,覺得自己有了胃口,光吃一只雞好像不夠,于是又用剩下的香菇炒了兩只竹鼠,再炒了一盤蓮梗。
就這么天天吃蓮梗,它還剩大半筐呢。
溫迪有些郁悶,突然看到院子角落里的兔子,想起什么,趕緊把蓮梗剁碎然后扔進去。
它們居然肯吃。
溫迪給蓮梗找到了新的消滅途徑,還不算浪費,很開心。為了對寵物兔表達感謝,她給兔子做了個蓋,順便底下再放個樹墩,把它抬高,這樣看起來更顯眼,免得之前放在路邊的時候看起來像是個垃圾桶似的,不小心還有可能會踢到。兔子箱就放在枯草坑旁邊,都在院子的角落處。
這里漸漸有一個家該有的樣子了。
等溫迪把午餐做好,鐵箱刷洗干凈,黑毛帶著甘蔗回來了,兩人合作將甘蔗削皮榨汁,這頭點好火燒,那邊兩人也坐下吃東西。溫迪打算下午還要出去一趟,所以吃得很快,像昨天一樣在火灶里留了足夠的木頭后,兩人背上空的筐子出發(fā),仍然是去小溪那邊,這次溫迪打算過河,走過葡萄藤的區(qū)域再看看前面還有什么東西。
她帶上剩下的幾串葡萄,洗干凈在路上吃。
有了目標,趕路的速度會加快很多,因為不需要為多余的東西絆住腳步。
在過小溪時,溫迪盡量忽略溪邊的小坑,雖然她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看,發(fā)現(xiàn)它們越來越多。
小坑里曾經(jīng)長的是什么?她真的好奇死了。
可是這些小坑真的被拔得很干凈,連一丁點線索都沒留下。
她只好抱著一個疑問繼續(xù)前進,不過,再往前走也沒遇到什么新的東西,除了草還是草。
于是溫迪決定返回。
倒是在返回的路上,有個小插曲。她們竟然遇到了一只小鳥。
一開始她沒發(fā)現(xiàn)鳥,直到被鳥晃了眼睛。那只小鳥的羽毛竟然是金色的。她開玩笑說難道是烏鴉刷了一身金漆回來找她?剛說笑呢,黑毛已經(jīng)舉起竹矛投了過去,金鳥撲楞著翅膀逃走,它飛得極快,溫迪只看到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它就消失了!
“你不怕誤傷到烏鴉?”溫迪趕緊問黑毛。
“不會,它不是烏鴉!焙诿隙ǖ卣f。
“可……”
“它不見了!
“倒也是!睖氐宵c點頭,反正她沒想捉鳥,沒捉到她也不太失望。
回程的路上,她們又帶了一些甘蔗回去,用壓榨器把甘蔗汁擠出來后,裝進另一個鐵箱里,上火熬煮。而之前的鐵箱已經(jīng)熬出晶體,溫迪摸了一塊,扔進嘴里試溫度和味道,點點頭,這些蔗糖晶體已經(jīng)冷卻。她把警惕裝進木箱,開始做晚餐。
黑毛則去挑溪水,把盛水的木桶重新灌滿。
等到另一個鐵箱里熬煮的蔗糖出晶,溫迪這邊的晚餐也做好了。
吃完晚餐,等晶體冷卻,把這些蔗糖裝入木箱,就能去休息。
晚餐是一道辣椒炒肉,一道香菇滑竹筍,用了兩只竹鼠,一根竹筍和少量的茨菰,辣椒。
溫迪琢磨著也該再去一趟沼澤了,茨菰得再摘,荷塘也得早點解決……
她邊琢磨邊想起好久沒有看月亮,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
“今晚怎么沒月亮?”她自言自語。
“也沒有星星呢。”黑毛在一旁說。
“對,怎么天上這么黑,什么都沒有?”溫迪這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夜比平時黑很多。
黑毛聳聳肩。
溫迪咂摸著嘴,喃喃道:“不會是要下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