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湉也不會對他心生隔閡,不光裝作陌生人,連他低聲下氣求和送紙條的行為,都裝看不見。
……
好在他在承諾王霏霏時,王霏霏就死了。
他相信阿湉依舊是那個阿湉,現(xiàn)在不過是吃醋罷了。只要等這份小女孩的氣性消失,對方依舊是那個寧愿在暴雨鄉(xiāng)野枯坐一夜,也要守護他送給她小樹苗的阿湉。
此時,仙鶴已經(jīng)抵達山峰頂端。
周生霖心態(tài)平和地走下飛舟。
原本魁梧的龍鱗甲士已不見身影。
廣場上只剩下狼狽的唐蔚然,他被一名修士攙扶著,臉色又懼又怕,不管對方詢問什么,他都是在拼命搖頭否認。
在唐蔚然搖頭晃腦間,猛然看見周生霖的身影,他撕心裂肺地喊著:“周師兄,我是被冤枉的。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周生霖聞言,只淡漠地頜首,留下一句:“學院會秉公執(zhí)法。”便飄然離去,留下一臉絕望的唐蔚然。
周生霖踱步越過第一間禮堂,然后便見到被兩名元嬰期修士,以及石長老圍著的蘇云湉?此麄兩砩系暮谏~紋服飾,多半是被石長老喊來,負責調(diào)查這次襲擊事件的人。
蘇云湉正低頭用毛筆一邊繪畫圖,一邊指著外面時不時回幾句話。
之后,周生霖聽到元嬰期修士面色嚴肅道:“你對你指控唐蔚然的話……”
“我可以賭咒發(fā)誓!我保證一切屬實……”
顯然這番話蘇云湉不是第一次說,元嬰期修士看起來也比較信任蘇云湉,等她說完后,他們沒有再多詢問,只補充道:“嗯,大錯不在你,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
“我明白,我會去的。”
元嬰期修士面露滿意,不再多說,將負責查案的法器都收拾好。
離開前,年級稍大的那位元嬰期修士還拍拍蘇云湉的肩膀,從旁邊給她倒了杯茶水,笑呵呵地說:“加油!對于你我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
蘇云湉一愣,趕緊雙手接過,開口道:“我會努力。”
然后將茶水一口悶。
元嬰期修士笑了笑,然后示意其他人將還在外面聒噪的唐蔚然給帶走配合調(diào)查。石長老也跟著一起離開。
……
“你不必如此卑躬屈膝!
“噗……咳咳……”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蘇云湉一跳。
她愕然抬頭,原來是給她留過一張小紙條,態(tài)度很奇怪的男修士。
“呃……這位師兄你……?”
蘇云湉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將那句‘你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問題’給說出來。
然后,她見對面人的眉峰漸漸蹙起,好一會后,對方才開口道:“現(xiàn)如今,你稱呼人還要這般生疏嗎?”
“……”蘇云湉不明所以,“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有些累,若態(tài)度不好請見諒,請問還有什么事要配合調(diào)查嗎?”
“……不是!睂Ψ降哪樕徍土艘恍,“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更張揚一些,不必過于拘禮!
蘇云湉:“??”
這什么怪人,不覺得說話前后矛盾嗎?
蘇云湉垂眉喝茶,不想搭理對方,對方反而來了說教的興致。
他指出不管人境上層怎么美化,都掩蓋不了弱肉強食的階級真相,所以強大既有理,不必對所有人禮遇。
一會兒又說,修士修煉和考核制度不夠公平,因為修真世家大族出生的孩子,天生就有享有資源。而像他們這種平民修士,就只能等貴人的青睞,這導致他們從踏入修煉時起,不光背負著資源的債,還背負著人情債,很麻煩。
一會兒又說,古老的修真家族全是糟粕,只為了血脈聯(lián)姻,與其接受他們廣撒網(wǎng)式的交好和投資。不如找高階的平民男修士,一起為未來奮斗。
蘇云湉聽來聽去,感覺對方雖然用詞很謹慎,但意思嘛……簡直像21世紀憤世嫉俗的loser男發(fā)言。
蘇云湉打斷對方道:“所以你是平民出生,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修真家族的資源培養(yǎng),僅憑借自身,獲得現(xiàn)如今成就的嗎?”
對方聲音一窒,半晌,表情有些黯然:“正因為我吃過虧,以為是被看重才華,實際上卻被……某些人另有圖謀……所以,才希望你能引以為戒!
蘇云湉驚異地看著他。
如果對方之前沒有噼里啪啦一大堆話試圖洗腦她,蘇云湉還會有點相信對方是被富家小姐姐套路了?煽纯催@人之前的話術,哪怕被當場質(zhì)問,還能靈機一變給自己賣慘。
這擺明是個古代·純天然·pua高手。
思及此,蘇云湉的臉色淡下來:“哦。那師兄若無其他事,我便先離開!
話說到一半,蘇云湉便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
周生霖被蘇云湉冷漠的反應給弄愣了。
好一會,他才驚怒道:“還要任性到何時?”
背對著周生霖的蘇云湉聞言一頓,翻了個白眼,她忍不住回頭道:“這位師兄,我沒有發(fā)脾氣是因為我有修養(yǎng)。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你誰?我與你很熟?”
周生霖聞言一怔,向來云淡風輕的臉上露出震驚:“你居然……這般與我說……”
“嗯,我就這么說了。”蘇云湉轉(zhuǎn)過身,“你要氣哭,然后跑遠嗎?”
周生霖皺起眉:“你何時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蘇云湉聞言無語,她忽然覺得轉(zhuǎn)身與這蛇精病說話就是一個錯誤。
“隨你愛怎么說!別在我面前出現(xiàn)就行!
蘇云湉擺擺手,轉(zhuǎn)身。
下一秒,周生霖閃身出現(xiàn)在她正前方,伸手想要抓她的手臂,卻被蘇云湉警惕地躲開。
周生霖沒有乘勝追擊,他凝視著她,想要看出她是否在口是心非。然而令周生霖不敢相信的是,蘇云湉居然真的是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你,可是有了心悅之人?”
蘇云湉原本不想回答,但周生霖顯然對答案很執(zhí)著,他修為本來就高蘇云湉一些,若不用上一些招數(shù),蘇云湉避不開對方。
“有!我和他都成親了!碧K云湉沒好氣地開口道。
然后推開驟然僵硬的臂膀,飛速離開。
徒留在原地的周生霖心神震撼。
她居然移情別戀?
真的愛上別人了?
周生霖的手緊緊捏著拳頭,渾身靈力有些走火入魔般的波動,一股股從未有過的酸澀感不停地沖刷著他的心臟,有一種快要炸裂的疼痛。
她會后悔的,她會后悔的,她一定會后悔的……
*
主動來到禁閉室的蘇云湉,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人的情緒正在發(fā)狂。
之前給她做記錄的元嬰期修士沖她招招手,然后領著她來到一處環(huán)境不錯,最重要的是,她隱隱覺得有些眼熟的地方。
等元嬰期修士“嘎吱”一聲推開門。
三個人同時抬頭,面面相覷。
巧了不是。
這里正好是關押謝飛星的隔壁。
“發(fā)生什么事了?”謝飛星和過來看望他的白尤惟,兩人同時站起身。
白尤惟睜開眼,仿佛被驟然驚醒的雄獅,氣勢洶洶地盯著推開房門的元嬰期修士,滿臉不善。
謝飛星更是走到蘇云湉面前,上上下下將蘇云湉看了一遍,又道:“可是有人為難你了?”
元嬰期修士哭笑不得。
他給蘇云湉遞了個眼神,蘇云湉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之前發(fā)生的事情給說了一遍,著重強調(diào)這回進來只是走個過場,畢竟她為了出口氣,將唐長老的侄子狠狠地揍了一頓,還破壞了很多公物。
“又是唐家……”謝飛星的臉色很黑,“真是蹬鼻子上臉,莫不以為我們謝家怕他不成?”
白尤惟又恢復懶洋洋的狀態(tài),等元嬰期修士離開后,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早說了讓你別那么好脾氣。這都幾回了,你想替你哥忍,反而傷害到蘇姑娘,得不償失!”
“什么蘇姑娘,那是我大嫂!敝x飛星立馬反擊道。
說罷,他表情又嚴肅起來:“不過你有一點說得對!唐家這邊是不能放任了,以后萬一還連累……”
“別別別!看看這!碧K云湉伸出手腕,“才一天。說真的,我就是看你好幾天不出去,想著這里或許特別好,所以想來體驗下。”
謝飛星注意到蘇云湉手上“1”的封條,這代表需要關一天的禁閉。
他松了口氣,于是也笑道:“是嗎?你看你兩之前還勸我早點走。結果現(xiàn)在都來了!
蘇云湉詫異道:“白師兄也是被關進來的?”
“他早來了。就那天與你一起過來。他上午還和你一起勸我謹言慎行,下午就因為打傷好幾位白家長老,然后就進來了!
蘇云湉震驚地看著白尤惟。
白尤惟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說完,白尤惟余光瞟向毫無所覺的蘇云湉。
“滾!”謝飛星低喝一聲。
然后,他遞給蘇云湉一杯酒,給她分了一些下酒菜,還從芥子袋里拿出一套休息的床被,叮囑道:“這兒夜里涼。我沒用過的,很干凈!
蘇云湉笑著接過去,將其展開鋪好。
白尤惟在一旁涼涼地開口道:“怎么給我的說法不一樣啊!我問你要的時候,你讓我整夜運轉(zhuǎn)靈力取暖,說什么鍛煉精細能力!
謝飛星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吃了一口牛肉:“我那話并未說錯!
“……呵呵!卑子任┯纸o自己一罐酒,然后往蘇云湉那一坐,指著謝飛星道,“你看,是不是兒大不由爹!
“滾!”
謝飛星眼睛一瞪,要不是考慮到蘇云湉,他就要口吐芬芳了。
坐在一旁的蘇云湉見這兩人鬧得和說相聲一樣,忍不住也輕聲笑了好幾次。
之后,白尤惟在與謝飛星聊到三界廣袤的大地,聊到不同的風俗人情的時候,他忽然提議說要不要去落日城看看,說那個地方是三界最獨特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