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心剛想蹲下背汪詩揚起來,就見阮希已經(jīng)將汪詩揚扛在了肩膀上。
三個人繼續(xù)往下沖,剛沖出樓梯到達二樓,就看到二樓的情況不比三樓好多少,書架倒了一排,頭頂?shù)牡鯚粢布娂娡聣嬄洹?br />
這樓要塌了!釋心大喊。
三個人馬不停蹄的往一樓沖,剛到達一樓就發(fā)現(xiàn)被厲鬼們撞碎玻璃的大門前,被倒地的一排排書架堵住了。
阮希:怎么會這樣?
汪詩揚:好像后面有個小門!
釋心領(lǐng)頭轉(zhuǎn)身往后跑,卻發(fā)現(xiàn)小門早就鎖死了。
阮希沖身后的無人機大喊:有沒有人!快來幫忙。暌!看不見嗎?
無人機里面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似乎信號不太好。
他們那里是不是也出事了?汪詩揚瞪大了眼睛。
他們此時腹背受敵,前后都沒有路。
你們?nèi)ピ掖皯簦胰ネ仆茣茉囋。釋心說。
這家書店的玻璃全都是鋼化玻璃,之前那么多厲鬼尚且要撞許久,更何況是他們?nèi)藶槿ピ摇?br />
阮希背著汪詩揚,手邊能拿到的東西都用去砸窗戶,但一直沒什么效果。
釋心力氣大,推書架能推動,但書架一個壓著一個,想要都推開,時間上并不允許。
書店的晃動越來越大,燒毀斷裂后重新加的鋼筋已經(jīng)開始脫落,從樓上砸下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來不及了!
釋心翻開一個書架,將里面書全都倒了出去,將書架懟在了墻角,形成一個三角的空間。
過來!進來這里!
阮希立刻扔下手里的東西,背著汪詩揚縮進了那個小空間里。
釋心卻并沒有鉆進去,他看著黑暗中的書店另一邊,似乎在思量著什么。
阮希著急的喊:釋大師!快進來!
釋心轉(zhuǎn)頭,將身上的手機、手電筒、手環(huán)都扔給了阮希。
你們待在這里,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點東西。
話落釋心轉(zhuǎn)身,一身紅袍很快融入進了黑暗中。
之前在三樓斷層邊緣看到阮希和汪詩揚的幻覺時,釋心在掉落中就覺得那下面可能有些什么。
雖然之后因為出現(xiàn)的連環(huán)幻覺,導(dǎo)致他這種感覺淡了很多。
但就在剛才,釋心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吸引力。
有什么,在吸引著他。
同時他也很想去見見。
書店大樓晃動的越來越厲害,頭頂時不時有雜物掉落下來。
釋心走的飛快,不停的閃躲著高空墜物。
他的聽覺在此刻變得十分靈敏,明明四周黑暗,卻好像周遭的一切景象都已經(jīng)在他的腦海中描繪出來。
直到他走到了斷層的正下方,四周只有烈火焚燒過后的殘害,地上是臟污的黑灰。
釋心蹲下來,不顧地上的臟污,直接將手貼在了地板上。
他深紅的袍角很快被灰塵沾染,那些黑灰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蠕動起來,向釋心聚集。
就連釋心的手掌,也很快被一層黑覆蓋住。
釋心皺著眉,并沒有抽回手,而是閉上了眼睛,用心感受。
在這些萬千黑灰的遮掩下,有什么東西在叫著他的名字。
釋心
釋心
釋心的意識好像來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用手不斷的扒開周遭的黑暗,那些黑暗如同粘膩的霧氣,沾染上了他的皮膚,將他的皮膚也包裹上了一層粘膩的黑。
差一點了!
就差一點了!
他能感覺到只要再往前一點,就能看到他一直想要看到的東西。
直到他撥開了最后一層黑霧,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閉著眼睛,一聲華服躺在那里的人。
那個人眉尾一點朱砂痣,唇若殷珠,膚色雪白。
那是他釋心的臉。
釋心有些恍惚,他伸出手,慢慢撫上了這人的臉。
入手是溫熱的,仿佛躺在這里的是一個活人。
你是誰?
釋心雙手上粘膩的黑在觸碰到這人的臉頰時突然消散了,一點點的從指尖往下褪,最終完全消失。
躺在那里與釋心有一模一樣臉頰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睜眼,便有金光流瀉而出。
他慢慢坐了起來,伸出雙手去擁抱釋心。
與釋心一模一樣的聲音響在了釋心耳邊,他說:我是你。
兩個人擁抱,金光乍現(xiàn),如同爆炸后的余煙,將一切籠罩。
一直在坍塌、震動的書店突然停止了晃動。
堵在門口的一排排書架被一股大力震開,阮希立刻抱著汪詩揚跑了出來,跑到門口就看到了正站在大門口的殷羲。
殷總
殷羲卻對二人視而不見,徑直走進了漆黑的書店內(nèi)。
阮希二人對視,有些茫然。
直到身后有人出聲提醒他們:別看了,先離開這里吧。
二人回頭,看到抱著一只小京巴的黃毛青年站在他們面前提醒。
這個人他們知道,是一直跟著釋心錄節(jié)目的,名義上好像是釋心的助理。
此時書店內(nèi),被燒毀的那一側(cè),空氣中浮現(xiàn)著點點金光和點點黑霧,他們觸碰、又錯開,永不融合。
殷羲腳步走的很緩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人心上一般,不容忽視。
他能清晰的看到黑暗中的一切。
殷羲穿過了長長的大廳,來到了書店的另一側(cè)。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紅袍青年,那青年回頭,瞳仁中的金光在空中劃出燦爛的弧度。
釋心和與他一模一樣長相的人擁抱,霎時間有無數(shù)金光涌向他的胸口,金光刺入胸口時并不刺痛,反而是溫熱、舒適的。
仿佛這些金光,本就該存在于他的身體內(nèi)。
等他再次抬頭,眼前與他一樣長相的人已經(jīng)消失了。
釋心聽到腳步聲,緩緩回頭。
他大腦有些混沌,身體帶著過度消耗的疲勞,渾身發(fā)軟。
黑暗在此時仿佛不存在,他能看清周遭的一切。
走來的人身形高大,黑發(fā)遮眼。
他能清楚的看到這人脖頸間的繃帶,走動時衣角的擺動。
釋心不自覺的向那人伸出手,口中下意識的叫出了一個名字。
殷羲,過來。
殷羲雙手插在口袋里,腳步不停,在聽到召喚后也不著急促,他仍舊走的遲緩。
緩緩地、緩緩地走到了釋心面前。
殷羲單膝下跪,握住了釋心的指尖。
他問:感覺如何?
釋心唇邊帶著淡笑,眸中金光正在逐漸黯淡、消失。
他并未回答殷羲的問題,而是抬起指尖,點了點殷羲被繃帶包裹的頸項。
佛祖錯了,你
下一刻,手指下滑,釋心的身體軟倒下去。
殷羲立刻接過釋心軟倒下去的身體,抬手緩緩摸了摸釋心的長發(fā),將他發(fā)絲間沾上的灰塵盡數(shù)扶開。
漂浮在空氣中的黑霧與金光游動著向兩人涌來。
黑霧融進了殷羲的身體中,金光則融進了釋心的身體中。
此時昏倒在椅子上的卜男終于醒了,他猛地坐了起來,先是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才站起來大喊。
怎么樣了?
編導(dǎo)大呼:導(dǎo)演你可算醒了!剛才好像有地震,書店差點就塌了!我們這里信號都斷了一會兒!不過好在沒人出事,就是汪詩揚崴腳了,釋心不知為什么暈倒了,殷總說沒什么事,帶他先回弄堂那兒了,這邊就差收尾了!
卜男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站起來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是嗎?那就收啊!看我干什么!
編導(dǎo)狐疑的看了一眼卜男,這才指揮著眾人收拾東西。
這地方危險,他們不能待了,收拾收拾設(shè)備全都搬到小弄堂里去,就等明天在門口錄個結(jié)束語,這一期錄制就結(jié)束了。
釋心醒來時,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他揉著有些痛的額頭坐起來,看著被雨水拍打的窗戶,有些怔愣。
又下雨了。
下一天了,你醒了就起來吧,躺一天身體都僵硬了。
一旁有聲音傳來,釋心回頭,就看到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床邊的殷羲。
殷羲?
釋心出聲,腦海里有些模糊。
他隱約記得,他昨天在燒毀的書店那里看到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從那人那里得到了無數(shù)的功德金光。
之后的事情,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
你昨天累暈了。殷羲開口解釋。
是嗎?釋心起身下床,看到身上已經(jīng)換了輕便的衣服。
他揪了揪襯衫的下擺,說:黃全幫我換的?
殷羲仍舊坐在原地,看著他的目光莫名。
我換的。
釋心渾身一僵,又緩緩放松下來。
是、是嗎?
殷羲不語,看著釋心隨意的將長發(fā)束起,準備了洗漱用品打算出門燒熱水。
釋心剛打開門,身后的殷羲突然出聲叫他。
釋心?
釋心回頭,看向仍舊坐在那里的殷羲。
殷羲黑沉沉的眼珠看著他,里面全是復(fù)雜難辨的情緒。
怎么了?釋心說。
殷羲看了他許多,最終側(cè)開了頭。
沒事,你去吃個飯,晚上補錄結(jié)束語,這一次錄制就結(jié)束了。
釋心點點頭,像是想到了什么,問殷羲:下一次的錄制地點定了嗎?
殷羲看著窗戶淅瀝瀝的小雨,說了三個字:普度山。
釋心雙眸微微瞪大,普度山?
葉魁消失前說過,在普度山上等他。
釋心猛地抬眼看向殷羲,掐了掐指尖,語帶猶豫的問道。
殷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只剩一只小天使留言了
面無表情.jpg
第38章
殷羲面不改色:我該知道些什么?
他起身將一個小背包拎出來遞給釋心:下次的衣服, 提前給你。下次的地點是與書店一起定下的。
釋心遲疑的接過背包,殷羲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一次書店的拍攝,因為在業(yè)城市中心, 開始時很轟動, 拍結(jié)束語的時候也很轟動。
昨夜書店差點倒塌的事情已經(jīng)傳了出去,有關(guān)部門立刻下了規(guī)定,這棟高危建筑是再也不能有任何人靠近了。
錄制完結(jié)束語,釋心獨自去找了卜男。
所有工作人員都在收拾東西, 卜男拿著個蒲扇坐在椅子上扇著風,好不自在。
釋心站在卜男身后,叫他的名字, 叫的卻不是卜男二字。
張磊。
張磊是美夢書店的原店長, 死了一周多才被發(fā)現(xiàn),死亡時間可疑, 因其在死亡時間中曾在美夢書店出現(xiàn)過。
卜男搖著扇子的手一頓,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眼神陰翳。
釋心往前走近一步, 此時他們二人呆在角落里, 周圍沒有別人,說話也不會被聽見。
張磊,你知道陰魂不能長久的待在活人的身體里, 害人也害己。
卜男周身散發(fā)著黑氣, 臉上被一層黑霧遮擋,整個人都顯得戾氣深重。
他自愿的,他說他要最刺激的節(jié)目效果, 我給他了,我滿足他了!他就要用他的身體做代價!
鬼話連篇。
釋心不再與他廢話, 干脆咬破了中指指尖,殷紅的血珠有如生命般浮在了空中,隨著他的指尖游動,畫出了一個亙古的字符,字符不斷變大下壓,壓在了卜男身上。
卜男被壓在了椅子上,片刻,椅子被壓的散架斷開,卜男眼白不斷上翻。
他此時才開始懼怕,掙扎、嘶吼都毫無用處,最終軟倒下來,開始求饒。
饒命釋大師饒命
釋心瞇了瞇眼睛,手腕向上一抬,字符下壓的勢頭暫緩。
卜男癱倒在地大口喘氣,隨后身體如蛇一般向一旁逃竄。
釋心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上抬的手腕倏地下壓,將卜男重重壓在了地上。
一股黑氣從卜男的身體中逸散出來,形成人的形狀被金光束縛在一旁。
釋心收手,看著在金光中不斷掙扎的張磊,雙眼無波。
張磊嘶吼著,掙扎著,似乎并不放棄。
放開我!放開我!我可不是一般的陰魂!我有通天的能力!我能滿足人們的愿望!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我明明在幫他們!你會后悔的!
釋心輕笑一聲,帶著嘲諷:通天?愿望?
你是指那些夢境嗎?你可知做那些夢境要消耗多少的生機?你看看你的靈魂,是不是漆黑臟污?
在尸體被發(fā)現(xiàn)之前,你是不是連自己已經(jīng)死了都不知道?你以為是因為什么?一點小小的力量就能讓你迷惑至此,你覺得你在行善積德?既然是行善為何魂魄一身臟污?
如果放任你繼續(xù)下去,你的下場,就是所有沉迷夢境之人的下場!
釋心五指成掌,緩緩壓在了張磊的陰魂身上。
他低頭,湊到陰魂耳邊,輕聲說:你知道嗎?你所依賴的、傍身的力量,都屬于我。
下一刻,釋心的手掌沒入了陰魂中,陰魂張大嘴嘶吼,卻半點聲響都沒有發(fā)出來。
絲絲縷縷的金光從漆黑的陰魂中間飄散而出,順著釋心的手掌回到了他的身體里。
金光消散,釋心收手,張磊的陰魂倒在地上,徹底成了一團毫無反抗力、卻沾染了臟污的魂魄。
你與其他人不同,他人沉迷美夢,而你卻偏愛噩夢里面歷險,每一次夢境都讓你趨之若狂,夢中巨大的刺激,無限的復(fù)活讓你覺得自己所向披靡
你知道你是死于什么嗎?
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