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緒自如跟著何夫人繞過數個院子,到目的地時何枕已經站在大門口迎著了。他見到來人三步并兩步地走了過來,握住了緒自如的手,開心地感慨道:“小緒,對吧?你我和善村一別已有十多年未見了!”
緒自如也情真意切地回握他的手:“干爹,我也萬萬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您!”
他二人在門口握著手情真意切地交流了一番,何夫人在屋內布茶,見二人仍站門口,沒忍住笑道:“還是進來說罷,站在門口算什么待客之道?”
緒自如聞言朝屋內眨了眨眼:“干娘客氣,我算是什么客人!
何枕聞言哈哈爽朗地笑出了兩聲,隨后引著緒自如進屋:“是極,是極。夫人說的對,你我二人應該坐下來慢慢詳聊!
緒自如便跟何枕二人坐進了屋內。何枕看起來是真的開心,也確實關心緒自如的事情,兩人在茶桌上一來二去聊了幾壺茶的時間。
緒自如沒忍住瞥了一眼,獨自一人坐在旁邊滿臉不開心的仙仙。
他提起話題:“哦對了,仙仙不是要去做新衣嗎?”
仙仙轉頭看他,嘴巴噘得可以掛油壺。
何夫人見狀笑:“不可以這么沒禮貌,仙仙!
仙仙生氣:“阿娘說話不算話,說陪哥哥來找阿爹后,就帶我去做新衣,阿娘是騙子!”
何夫人臉色為難起來,緒自如趕在何枕說話前立刻說道:“干娘不需陪了。我就住在衍水城柳南巷那里,以后隨時可以來拜訪的。只要你們不要覺得我是來打秋風的就好了。”
何枕立刻反駁道:“那怎么會?你就算住到我這里來,我仍舊是歡迎的!
緒自如笑:“我若是惹的仙仙生氣了,可不敢再來。”
何枕聞言也笑:“小女脾氣驕縱,見笑了!
緒自如道:“怎么會?我見仙仙卻是覺得活潑可愛的緊呢!
緒自如巧舌如簧一頓說,最后何夫人還是帶著仙仙離開了,臨走前仙仙還回首對著緒自如露出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這笑容被何枕見到了,這個只育有一女的父親搖頭嘆道:“唉著實太嬌慣了些!
緒自如卻在房內的另兩人離開后,完全變了張臉。他沉默無語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他淡淡地回了句:“確實該嬌慣!
何枕一時沒聽到他語氣中的不對,只起身說:“午膳時間了,我讓廚房備些酒菜來吧。仙仙定是要吵著在外面吃,她嘴巴可挑了,最愛吃富貴樓的糕點,咱別管她們!
緒自如默不作聲。
何枕起身往門口方向走:“對,忘記了。何歲清早出門有事,現在這個時辰應當回來了!彼f著回頭問緒自如,“何歲,你還記得嗎?小名安息。不過你在慈善堂時年歲尚小,不記得也很正常……”
他話還沒落下來。
緒自如放下茶杯,冷聲道:“何枕,有意義嗎?”
何枕蹙著眉頭滿臉疑惑地看向他。
緒自如嘲諷地笑了一聲:“幻想一個溫柔善良的妻,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這便是你的愿望?”
何枕盯著緒自如好一會兒,額頭莫名開始滲汗,他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呵道:“你是誰,又是在說些什么?”
緒自如冷笑:“你在夢中過上了幸福生活,你覺得應該嗎,何枕?”
何枕轉身把開著的房門關上了,他站在門口胸口微微起伏著:“你到底在說什么?”
緒自如挑挑眉:“女媧石不是你拿的嗎,何枕?”
何枕否認:“我不知你在說什么!
緒自如哈哈笑了兩聲:“你真當這個世界上有重生這回事嗎?真當自己可以彌補自己所做的一切錯事?”他說完又沒忍住嘲諷,“在夢里?”
何枕額頭汗順著臉頰滴落下來,他僵硬著臉沉默不語。
緒自如仍舊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嘴上吐出的話卻像是猝了毒的利劍:“何枕,你真的很可笑。因為一個錯誤,去犯下無數個錯誤。干娘到底是誰,你的結發(fā)妻?你的未婚妻?還是那個跟你出門被山匪劫持后被你放棄、被強暴、被逼瘋的女人?她真的是現在這種性格嗎?這是你自己心中所構想的吧?還有仙仙,她長得真可愛,性格也著實天真浪漫。她又是誰?是被你放棄的那個未婚妻被強暴后生下的小孩嗎?”緒自如說道這里搖搖頭,嘖了嘖嘴,語氣甚至有些輕佻,“我不知道你現實中有沒有見過她的長相,她一張臉幾乎無法辨別五官!
緒自如說完一段話后頓了頓,還悠哉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繼續(xù)嘲諷道:“這是你所幻想的人生嗎?你卑劣的人生中,拿這兩個凄慘的女性來給你做配,讓你自己幸福。你還能堂而皇之地坐在這個地方,享受幸福?你捫心自問,自己配嗎?”
何枕臉都白了下來:“你到底是什么人?”
緒自如嘖嘖嘴,他拔高音量:“我是被你害死的無辜人。若不是你心存如此不堪的妄想,我怎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何枕嘴唇顫抖片刻:“你在胡說什么。我這一生愛我妻憐我妻敬我妻,與她共同育有一乖巧可愛的女兒。我待我女兒極好,不舍得她在這個世界上受半點委屈。”
緒自如冷笑出來:“荒唐極了。你以為你在彌補誰?你瘋了墜井自殺的未婚妻,還是你未婚妻誕下的被遺棄的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