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謝婉兮驚訝一聲站了起來,捧著盒子來來回回翻看著。
“不是我,還能是誰!你這丫頭,爺爺不來傳喚你,你便不來找我?”清和真人沒好氣的呵斥道。
謝婉兮:“.......”神識入畫好幾次,您都在沉睡......
久不見回復,清和真人沉吟了半響,繼而又問道:“如今是何年月?”
謝婉兮略微低了下頭:“元觀15年......”
“我竟然睡了這么久,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鼻搴驼嫒苏懔税腠。
謝婉兮愧疚的抱起了盒子,將臉頰貼在八寶千機盒凹凸不平的軸紋上,低聲說道:“都是婉兒沒用.....”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安魂木本就世間難尋,婉兒也不必太過執(zhí)著!鼻搴驼嫒藴芈晞竦,這件事于她來說,太過艱難。
“爺爺不必安慰我.....”謝婉兮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
“咦....這一年多不見,你居然有了煉氣六層的修為!實屬不易!實屬不易!”
“對了,爺爺,你能教我一些咒術么?”
“自是可以,只是煉氣六層的修為只能修習一級術法!
不多時,謝婉兮的識海里便多了一本法訣。
“切記,修煉不可心急......”隨著最后一道回音消散,盒子又從新回到了沉寂。
“爺爺......”謝婉兮呼喊出聲,可是盒子依舊沒有動靜。謝婉兮伸手將它摟在懷里,喃喃說道:“爺爺,我一定會找到安魂木的!”
宅子的氣氛日益緊張,近日里,連院子里的孩童都不敢到處喧嘩。丫鬟,仆役更是放緩腳步,小心謹慎。
“撲棱”一聲,是信鴿歸巢的聲音。
謝婉兮尋聲望去,只見看守信鴿的老仆取了爪上的紙筒急步向主屋送去。
只見,信送入之后,府里的守衛(wèi)又縮減了。葉家的親衛(wèi)軍和影衛(wèi)少了十之八九,原先固若金湯的府宅如今只剩下零星幾人。
謝婉兮暗中記下影衛(wèi)換崗中的漏洞,悄悄退了回去。
入了夜,謝婉兮換了一身夜行衣,貼了一張隱身符悄悄向后門潛去。
行至圍墻之時,風中一片詭異的寂靜。謝婉兮急忙往墻頭看去,只見一直隱身的劍宗宗師,正踏風屹立在樹影之中。
強大的內(nèi)力氣流在他的周身盤旋。這人的武功修為已然登峰造極!
往日里,謝婉兮時常能感受到府內(nèi)上空有一股內(nèi)力彭拜巨大,但是從未如同今日這般離得這么近!世子爺!為什么這么厲害的人物還要把他留在府中!
感受到黑暗中那道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這個位置,謝婉兮屏住呼吸又在袖兜里掏了一張隱身符貼在身上。早知道會遇見這般厲害的人物,她出門前就拿隱身符制件衣裳,籠罩全身上下了!
她修煉仙術,全身上下并無內(nèi)力,唯獨會使她露餡的便是這呼吸和移動間所導致的氣流波動。
謝婉兮站在原地拿手使勁的捂著嘴。堅決不讓它露出一點氣!
就在她忍得快斷氣的時候,半空中一道赤白的劍光迸裂而來!
謝婉兮心中又驚又氣,這個老宗師真是謹慎小心的很!如若她不避,空中見血,必然有人無疑。如若她避,必然氣流波動,引他察覺!
就在謝婉兮左右為難之時,半空中兵器相交。只見多日不見的世子副將元祈正站在中間。嬉笑著問道:“葉老,您這大半夜不睡,怎么在此處劈空氣?”
“無知小兒!且行退下!”只見一道滄桑的回音在耳邊徘徊不絕!
謝婉兮心神一陣震蕩,此人內(nèi)力之深,遠超想象,假若沒有剛剛那人,她簡直無法想象此時自己的下場!
“葉老,世子托我?guī)Я嗽捊o您,要不,您先聽聽?”說罷,在空中如同鬼魅般掠至那人眼前。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謝婉兮也顧不得胸腔里那顆奔跑的好奇心了,保住小命要緊!
宛如餓虎奔食,謝婉兮一路向城郊奔去,不敢有片刻耽擱。
“真真是涼薄之人!敝灰婎^頂上方有一道清冷嘲諷的聲音順著秋風卷下的落葉一并在空中打旋。
謝婉兮腳踩枯葉,一步步的退后,直至背脊抵住了老樹的枝椏,無路可退!笆钦l?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芙蓉并蒂描金繡鞋下已然枯萎的流蘇樹葉發(fā)出細碎的悲鳴。
謝婉兮遲疑了一會,便邁開腳向前走去。
第36章
一方白色繡帕從樹影之上飄然而落,只見帕尾歪歪扭扭繡著玄凌二字。
謝婉兮一眼便認出這是當年他們成婚之時自己所贈的年禮。
彎下腰將它拾了起來,只見本來潔白無瑕的繡帕上赫然多了幾行字:“從今以往,兩相決絕;堅氯,再無戀繡幕羅幃!
謝婉兮看著帕首上的休書二字,不禁被淚水糊住了眼眶。
不能哭,不能哭!她有什么好哭的。這不正是一直想要的么?!謝婉兮抹開眼角的水漬,邁開腿,繼續(xù)往前走去。
元祈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捏緊了手中的青銅鑰匙,陣陣粉末從手心溢出。
但凡她回一次頭,他也會依照世子所言將八寶千機盒的鑰匙交給她。
如此薄情寡義之人,怎配世子喜愛?
元祈憤恨的想著,轉(zhuǎn)身,踏風而去,國公府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
七日前,國公攜弟被困瞎子領之時。元祈就深感困惑,瞎子領地形詭異,山路崎嶇,易守難攻。國公怎么會冒然至此?世人皆知選擇地形,最忌地理不通。羊腸山徑,最忌孤軍深入。
隨后,更是深夜飛鴿傳書,命世子前往搭救,實屬詭異。
本以為,這所有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敵軍的陰謀。卻不料,這是圣上的苦心多年的謀算。
聯(lián)合參謀,巧布安排。引國公率精兵出營。斷其援軍,燒其糧草。使得一萬衛(wèi)兵葬身山頭,一府眾人無一生還。
然而,斷送的大數(shù)皆是葉家親軍的性命,圣上真是一手好謀劃。
北齊強弩,全然不顧,南方諸國,皆無心憂。卻滿心忌憚葉家功高蓋主,弒君奪位。
元祈依舊記得那日世子為救他,而被強弩穿透了盔甲,鮮血染紅了一地的落葉。
“護夫人出府,保全府平安!边@是他待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帝王之謀算,必然斬草除根。他是戰(zhàn)場上活下的最后一人,必須要在圣旨到達之前趕到府中,才有可能將她們?nèi)哭D(zhuǎn)移。
等到,元祈再次回到國公府的時候,剛剛幽靜的院落竟然喧鬧不止。眉毛輕微蹙起,幸虧,他剛剛就已經(jīng)讓葉老帶人從密道先走。
將身形隱在暗處,看著佩戴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查無一人時,暗暗松了口氣。
東廠都督捏著蘭花指,細細笑道:“奴家勸你們還是別躲了,如今,你們丈夫,兒子,皆已身亡,與其一生躲躲藏藏,還不如一起作伴?”
元祈抹開了眼角溢出的淚珠,握緊了手中的寒水劍,暗暗罵了一聲:“王八蛋!”
聲音剛響,便有一指寒光射來。緊接著,那不男不女地聲音便回蕩在耳前。
“奴家當是誰呢,這不是世子爺身邊的一條狗么?咱家聽聞,世子爺為了救一只狗,還送了命?”
“世子的名諱也是你這種奸佞可以直呼的?”元祈拔起手中的長劍便往對方砍去。
“劍法紊亂,漏洞百出。”都督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顎。輕輕吐氣道:“瞧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的,跟著咱家可好?”
“你放屁!”元祈一張嘴,一口口水便吐在他的臉上。
“都督何必難為孩子,不如跟老朽過過招?”
“葉老?”
“還不快走?”葉老伸手將元祈拽于自己身后,便提起金刀向前劈去。
元祈看了一眼交纏在一起如閃電般快速的身形。轉(zhuǎn)身,向金山寺奔去。
只有葉家的人才知道,府內(nèi)的密道連著城外的金山寺。這是百年前,祖輩上便開始修建的,一直延續(xù)至今。
還沒到金山寺外,濃重的血腥味便順著門扉一絲絲的往外飄散。
元祈僵硬著身體,看著門縫里遍地的尸體,不敢挪動一步。
“這是幻像,這是幻像,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陣夜風吹過,驚的他連續(xù)不住的直打寒顫。
細細碎碎的哭聲也伴隨著這陣風到達耳邊。元祈趕忙走上前,一手推開了沉重的木門。
“吱呀”一聲,門內(nèi)的小姑娘仰著滿是鮮血的臉頰凝神看著他。
“叔叔!”
元祈一步步的慢慢走過去,仿佛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伸手將葉婉清牢牢摟在了懷里。
“叔叔對不起你,是叔叔來遲了!”眼角的淚水參著血,順著他的臉頰一顆顆滴落在她的臉上。
葉婉清伸手將它們一起抹去,漸漸停止了嗚咽道:“我娘說,我們?nèi)~家的子孫只可以堅強的活下去,沒有軟弱的資格。”
“咦,這門怎么開了?”
遠遠聽見說話聲,元祈伸手將她摟在懷中,隱于陰影之中。
只見一個臉罩黑布的男子伸頭朝里看了看。便被旁邊的伙伴拉住了衣袖:“還是別看了,怪陰森的。趕緊按上面交代的一把火把這燒了。死了這么多人,連廟里的和尚都不放過,上面的這些人也真夠心狠手辣的!
旁邊的男子看著遍布的尸體,也趕緊轉(zhuǎn)身出去,將大門落了鎖。同時,罵罵咧咧道:“就知道將咱們留下來沒好事!
元祈低聲在她的耳垂邊輕聲說道:“別出聲,我們先出去!
“我父兄呢?”葉婉清坐在河邊,看著夜空中的星星發(fā)著呆。
“他們......”元祈漸漸低了聲音。也許在戰(zhàn)場上,死的應該是他。起碼,還能夠給她留個哥哥。
“他們是不是也不在了?”葉婉清輕聲問道。
察覺到他的反應,葉婉清站了起來,慢慢往湖心走去,靜靜開口道;“如果不是娘親將我牢牢護在身下,此時,我早就死了。可是他們都死了,卻叫我如何好好活著?”
元祈沖向河邊,將她擁在懷中。“如若你要怪,你便怪我,是我害的世子爺!答應我,不要傷害你自己。夫人說的對,我們?nèi)~家沒有軟弱之人,我們唯有活下去,才有報仇的希望!
葉婉清看著一池晃動的碧水,慢慢閉上了眼睛!皻⑽腋感,斷我生者,必將除之!
無數(shù)個日夜,葉玄凌走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無休無止。
突然之間,一抹亮光出現(xiàn),他仿佛看見了兒時的一個場景,他的母親坐在繡榻上將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交于他手。溫柔得叮囑道:“玄兒,你是哥哥,以后要照顧好妹妹!
說罷,便消失的無隱無蹤。葉玄凌握緊拳頭,猛然睜開眼睛。
“你醒了?可還真是命大!敝灰娭楹熗庖粋清秀少年將兩只眼睛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