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坐了一會兒進去。
“年爺，對不起。”唐曼說。
“問得扎心，沒事的�！蹦晟嵝α艘幌隆�
老人很慈祥，唐曼以為，會很古怪的一個人，不僅不是，而且是一個很正常的人。
在一個院子里呆上二十一年，不瘋就不錯了，還能正常，那也是奇跡了。
晚上，年舍給弄的菜，確實是不一樣。
“二十一年來，除了畫皮，就是研究菜。”年舍說。
“菜真的很美味�！碧坡f。
“你喜歡就好，說說畫皮的事情，畫皮畫骨，死人外在的表情，并不是真實的表情，透皮入骨，看透，再上妝，你的妝又會提高很多。”年舍說。
“我只能看到外面的表情�！碧坡f。
不是透-視眼，怎么能看到皮里的表情呢？
“不著急，晚上九點，我?guī)憧磳嵤�，講一下，你十點離開這兒吧，本想留你在這兒住一夜的。”年舍說。
喝酒聊天，年舍問了不少唐曼妝的事情，就是唐曼妝學(xué)到了什么程度了。
唐曼說了，說了老三的官妝，說了十二尸妝，說了明晚如秋的三妝，不家明晚如秋的三本書中的妝。
“嗯，不過呢，學(xué)妝有五弊四舍，這個不是肯定的，但是就我所知道的，基本上都發(fā)生了�！蹦晟嵋蔡岬搅宋灞姿纳幔@讓唐曼又猶豫了。
這樣的過一生，有何意義呢？
為了妝？自己是喜歡妝，可是為某一件事，執(zhí)固一生，值嗎？
“你也考慮一下�！蹦晟嵴f。
唐曼沒說話。
晚上九點多，年舍帶著去了院子的一個房間，北側(cè)房，一般這樣的房間都放尸體的，北為陰位，側(cè)為死位。
進去，尸臺。
年舍掀開尸布，五十多歲的男人。
唐曼看著，年舍問：“看到的是什么表情？”
“痛苦，病死的，僵硬。”唐曼說。
年舍看了唐曼一眼，非常的不高興。
“摸臉�！蹦晟嵴f。
盡管穿著防護服，戴著手套，唐曼還是不愿意摸死者的臉。
唐曼還是摸臉。
死者的臉僵硬。
“摸到骨頭，用力一些�！蹦晟嵴f。
唐曼摸著，不知道年舍何意。
幾分鐘后，年舍說：“不要停，感覺一下臉部的肌肉�！�
唐曼摸著，感覺著，有幾分鐘。
“好了，說說。”年舍說。
唐曼懵了，說什么？
“說說，死者真實的表情�！蹦晟嵴f。
人死表情是復(fù)雜的，有的人恐懼，有的人平淡，有的人有著無數(shù)的牽扯，有的人放下了一切……
死者在死的那一瞬間，表情十分的復(fù)雜。
“我說不出來�！碧坡f。
“我講一下，看皮，人的臉皮，如果死者生前得病，是痛苦的，那臉肌會是往中間聚，臉肌也會突出，如果超過半個月，臉肌的痛苦肌就很發(fā)達(dá)，那臉部的各部分的骨組織，也同樣的有著不機的結(jié)構(gòu)……”年舍給講著，像一個醫(yī)生一樣。
唐曼說：“我似乎聽懂了，這和妝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了，內(nèi)部的表情，決定了你妝的走向，順著達(dá)，逆則窮，那妝就是憑著你妝術(shù)很高，也突破不了妝的一個極限。”年舍說。
“再摸，再看。”年舍出去了，到外面的花園坐著。
唐曼自己摸，看，反復(fù)的十幾次，竟然能看出來了，真實的表情，并不是外面的表情，臉肌所表現(xiàn)的是呈現(xiàn)在外面的。
唐曼出來了說自己所看到的。
年舍搖頭：“看到骨頭，不過也不錯了，努力的�！�
年舍起身回去。
“別跟著我了，十點了，走吧�！蹦晟岜持诌M屋了。
唐曼從老院子里出來，回別墅。
唐曼泡上茶，坐在椅子上喝茶，摸臉的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唐曼休息。
早晨起來，吃飯的時候，差點沒吐了，摸臉的感覺，讓人生出來一種惡心來。
唐曼不吃了，去院區(qū)。
劉景在辦公室門外等著。
“進來�！碧坡f。
進去，劉景給泡上茶。
“回去練妝沒有？”唐曼問。
“每天都在練妝。”劉景說。
“感覺到自己進步?jīng)]有？”唐曼問。
“聽了您的課，進步了。”劉景說。
去上課，唐曼講還是官妝，高妝平上。
揉進的筆法，是平刷，看著是平刷，實際是，平刷變化十幾個變化，唐曼看到的妝師，都看不起平刷，那是最低級化妝師所用的，事實上，并不是。
唐曼看到的那些化妝師，平刷所用最多不會超過五個變化的。
平刷不平，這是基礎(chǔ)，變化十幾種，種種不同，妝出來也是不同的。
唐曼不急不燥的，上妝，講解。
一個小時后完妝，一名學(xué)生站起來了。
“唐教授，這妝就是平妝，最普通的官妝，我們上學(xué)的第一天，學(xué)的就是這個妝。”
“噢，那你上到什么程度了呢？”唐曼問。
“閉著眼睛都能上出來�！边@名學(xué)生說完，所有的同學(xué)都笑起來。
“這是平妝，最普通不過的妝，最低級的化妝師都不愿意使用的妝，可是你上到什么程度了？過來，上一下�！碧坡f。
“唐教授，您這妝就是一個普通的講師都不愿意講的妝，我沒興趣，我懷疑您的水平。”這名同學(xué)說。
其它的同學(xué)都在小聲議論著。
“各位同學(xué)，有看明白的嗎？”唐曼問。
竟然沒有。
“好，我這妝會傳到群里，大家研究一下，看明白的找我。”唐曼轉(zhuǎn)身走了，劉景給收拾工具。
回辦公室，劉景把化妝箱拿進來了。
“劉景，你看明白沒有？”唐曼問。
唐曼其實是有些生氣了。
“唐教授，平刷變化八次，妝看著是一樣的，實際是細(xì)看一會兒，如同呼之欲出。”劉景說。
唐曼看了劉景半天，笑了，她沒有想到，劉景竟然看出來八次平刷的變化，不錯了。
“十三次變化，回去自己再研究，視頻我稍后傳到群里。”唐曼說。
“是，唐教授�！眲⒕白吡�。
這些學(xué)生太浮了，唐曼沒有想到，就是基妝都這么差。
唐曼搖頭。
那個坐在角落的人，看出來了嗎？
那是什么人？唐曼的課，這個人肯定是會出現(xiàn)的。
唐曼琢磨著，得找這個人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