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粉絲問季糖他和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時。
秦夜并沒有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季糖不禁有點懵,他眨眨眼睛:怎么了?
沒怎么。
秦夜沒有多說話,但神色一如既往地低沉。
季糖仍然沒有察覺到秦夜的情緒,他望著不遠處的各種游戲攤位,嘀咕道: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可以到處看看嗎?
他眼饞那些小游戲很久,特別是贏得游戲后所送的禮品。
可以。
話音剛落。季糖便迅速利落地從嘉賓席竄了出去,那抹紅色身影也隨之消失在人群中。
嘉賓席內一時只剩下秦夜與秦陽。
秦夜從沒有正眼看過秦陽,現(xiàn)在仍是不會去看對方一眼。
他有點不高興。
但他也說不出自己究竟為何不高興。
明明少年沒有一點兒冷落他,還對他好極了。
他靠在墻上,使勁地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重重地嘆口氣。
他最后哪里都沒有去,一直在嘉賓席那里等季糖回來。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等了很久,都沒見到熟悉的紅色身影。
秦夜的眉頭越皺越深,他坐在桌子前,修長蒼白的手指敲打著桌面。他一次又一次地婉拒了周邊人的簽名索要,只很耐心地等待季糖。
可直到漢服展的閉幕儀式快要開始,所有的游戲攤子都要收攤。
他也沒等到季糖。
是被自己的情緒嚇到了?躲起來了?
秦夜忍不住想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應該極力抑制住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至少別在季糖面前黑臉。
他站起身,在不遠處找到秦陽。
他一把扯起對方,冷聲道:季糖不見了。
秦夜本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和秦陽說話。
即便對方是自己的親生兄弟。
秦陽一把推開秦夜,他盯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流,咬起牙,狠聲道:你以為我剛剛沒找過他?我已經(jīng)找過了,沒見到人。不是躲起來,就是被人抓了!
秦夜心一顫。
第153章
他最害怕的情況還是出現(xiàn)了。
早知如此,他應該看好季糖,更不應該向季糖反問那件事。
繼續(xù)找!秦夜對秦陽吼道,他眉頭緊緊地皺起,面色暗沉,太陽穴的青筋微凸。
他們繼續(xù)在這諾大的廣場留兜了好幾圈,都沒能見到熟悉的身影。
秦夜和秦陽是來自古代的人,對這里根本不熟悉,更不用說在這茫茫人海中找人。
漢服展的閉幕儀式開始在即,閉幕儀式將會有許多著名的嘉賓出場,同時也包括季糖。
但秦夜趕到閉幕儀式后臺時,并沒有見到季糖的身影。
他站在諾大的后臺區(qū)中,整個人陰沉得很可怕,屬于厲鬼的黑氣不斷地涌出。若是周圍人能看見他的黑氣,恐怕他們的視線會徹底被黑氣擋住。
他一直站在那里,并沒有人敢去問他怎么回事,直到一名工作人員認出了他:你是季糖發(fā)在微博上的照片里的人嗎?
秦夜站在人群當中,實在是太惹眼了。
秦夜回過神,他猛地上前幾步,逼近工作人員,聲音低。耗阌幸姷郊咎菃?
季糖先生啊?工作人員有點懵,他禮貌性地輕笑:他在休息間。
休息間?!
秦夜沒多問,他啞聲道:帶我去看看。
行。
工作人員領著秦夜,來到后臺區(qū)最末尾的一間房間。
房間的房門緊閉,工作人員為秦夜讓開一點空間:您自己進去吧,我還有事要忙。
他說罷,整個過道便剩下秦夜一個人。
秦夜沒有任何猶豫,就這么地推開虛掩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布置整潔的休息間。
里面的一名工作人員見到秦夜:您、您是季糖先生的朋友吧?
是。
秦夜大步上前,徑直來到休息間角落里的折疊床。
當他看見床上躺著的少年時,整個人如釋重負,懸掛在心口的石頭終于晃當一聲落在地面。
他生前獨自一人面對千人軍馬打了勝仗后,也沒有這樣的感覺。
他終于找到了。
如果季糖真的被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抓走,他恐怕會忍不住瘋掉。
少年保護了他這么多次,他卻沒能真正地保護到對方。
不過秦夜并沒有徹底放下心,眉頭仍然緊皺,他陰沉著臉,反問工作人員:季糖怎么了?
工作人員被男人陰沉的情緒嚇得后退幾步,他抽抽嘴角,解釋道:沒什么。他喝醉酒了
秦夜:他怎么會喝醉酒?
我們漢服展有一個游戲,誰喝的酒達到了一定的杯數(shù),就能獲得獎品工作人員解釋道:不過這絕對不是什么違法的酗酒游戲,我們的酒度數(shù)都很低,而且勝利條件也很低?杉咎窍壬鷽]喝幾杯,就醉倒了,是酒精過敏,我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躺在床上的少年臉頰紅極了,連帶著脖間和耳根也紅彤彤的,整個人像是剛浸泡過草莓汁。
他迷迷糊糊地沉睡著,呼吸很沉重,頭發(fā)被蹭得有點亂,衣領也被自己扯開了一半,露出泛紅的纖瘦頸脖。像某種無害的毛絨小動物幼崽。
秦夜:
他揉揉太陽穴,重重地松出口氣。
沒事就好。
你先去忙吧,我照顧他就好了,待會我?guī)丶。秦夜對工作人員道。
行。工作人員匆匆地離開。
對方離開后,秦夜便關上休息間的門。
他重新回到季糖床前,半蹲而下,幫對方擦干凈額間的汗水。
少年身上理所當然地散發(fā)著酒味,但這酒味一點都不刺鼻,摻雜了一點奶香,使得酒味變得異常醇厚柔和,聞了想讓人去嘗一口。
秦夜脫下自己的狐絨外套,為季糖蓋上。
他緊緊注視著少年白皙清秀的面龐,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見,便啞聲道:糖糖,你真是嚇著我了,我真怕你真的不見了
秦夜和其他厲鬼不同,生前的死亡經(jīng)歷導致他很沒有安全感。
不然也不會做出在古城里偽裝小孩博取保護這種事。
他知道季糖被很多厲鬼喜歡,包括他的兄弟秦陽。他真的怕自己不留神,季糖便被其他厲鬼給奪走。
他明明是一名百戰(zhàn)百勝的戰(zhàn)神,卻貪戀源于少年的保護。
在外人眼里可能會很不理解他的感情,但少年對于他來說,是他生前求而不得的溫暖,也是他在這孤獨世間唯一的庇護所。
他真的害怕對方被奪走。
秦夜繼續(xù)道:以后,別再玩這種游戲了,別喝酒了。
還好是輕微酒精過敏,帶來的結果只有喝醉而已。如果是重度過敏,后果將不堪設想。
不過在他印象中,季糖是不喜歡酒的,怎么會突然想去玩這種游戲?
秦夜有點納悶。
他站起身,去為季糖接一杯熱水。在他接完熱水轉過身后,卻發(fā)現(xiàn)季糖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
少年的神識并沒有多清醒,朦朦朧朧地望著秦夜。
喝點水。秦夜將熱水杯端到季糖唇邊。
可季糖并沒有接過水,他搖搖頭,想要解釋什么。他抬起手,指指枕邊的一個小紙袋,示意秦夜打開它。
小紙袋包裝很精致,看得出是漢服展的官方禮品。
秦夜疑惑:這是什么?
季糖盯著被子,互相攥著自己左右手的手指,很不清醒地嘀咕道:喝、喝酒贏來的
他的聲音因為醉酒的緣故,很軟很軟,每個字都像裹著棉花糖。
秦夜:
季糖的臉越來越紅,他蜷縮在被窩里,吐出最后幾個字。
送你的。
秦夜擰起眉,拿起紙袋,小心翼翼地拆開。
當他看見里面的東西時,身形猛地一頓。
里面放著一把木劍。
劍的款式,與他那把從古城中帶出來的劍一模一樣。
不求材質一樣,但至少花紋、長短是一樣的。
那把從古城里帶出來的劍,是隨了他一輩子的。那把劍最后因為保護季糖不被反噬的巨石砸中,抵擋住了巨石,從此支離破碎。
那把劍原本也是他的附身之物。
后來,季糖給了他一顆奶糖作為臨時的附身物,并說會為他彌補會一個附身物。
他并沒有對此作出期待,只要是少年給的東西,他都喜歡。
可他沒想到,少年用無數(shù)杯刺鼻苦澀的酒,為他換回一把一模一樣的木劍。
季糖將自己整個人縮進被窩里,只露出半邊腦袋。他用朦朧的視線瞅著秦夜,泛紅臉頰,小聲道:我、我覺得你的戎裝要佩一把劍才合適。我很喜歡你佩劍的模樣,很帥氣,像英雄唔
他半句話沒說完,便感到腦袋有點難受,他閉起雙眸,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他的睫毛很長很黑,給肌膚落下一片小陰影,睡著時還會像小扇子般撲扇撲扇的,很可愛。
看得秦夜的喉頭越來越干燥發(fā)澀。
他并沒有繼續(xù)打擾季糖,而是附在對方耳邊,親一口對方圓潤泛紅的耳垂,低聲道:如果你真的不見了,我會瘋掉的,就像被奪走獵物的餓狼。
季糖沒有聽見秦夜反常的話語,他迷糊地哼唧幾聲,繼續(xù)睡覺。
秦夜安頓好季糖,便想離開休息間去找秦陽。
可當他一打開休息間的門,便看見秦陽陰沉著臉站在門口。
秦陽沒有將秦夜放在眼里,他直接擠入休息間,問道:季糖怎么了?
秦夜:酒精過敏。
秦陽俯下身,輕輕地碰了碰對方溫熱的臉頰,確認沒有大問題后,緊皺的眉頭才微微松開。
他抬起頭,冷冷地望著秦夜:你找到季糖,怎么不和我說一聲?!
秦夜沒有回應秦陽的話:把季糖家里的龍或者鯨魚叫過來,回家。
秦陽:
如果不是看在季糖的份上,我真的想找你算賬。秦夜淡聲道。
他生前就是被秦陽所率領的軍隊所殺死的。
他那時身帶重病,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幫助自己。
雖然秦陽并不知道自己殺死的人是自己的弟弟,但秦夜仍是無法抹除這份怨恨。
秦陽沒有說話,離開休息間,去召喚巨龍。
漢服展已經(jīng)結束了,廣場只剩下幾名清理垃圾的清潔工。
秦陽把巨龍叫到一處沒人的角落,然后讓它把季糖載回家。
巨龍小心翼翼地載好季糖,然后用極其小心的緩慢動作,一點點地將沉睡的少年送回家。
巨龍抵達別墅門口的同時,秦夜和秦陽也回到家。
秦夜把季糖安頓在臥室的床上。
季糖回到熟悉的床,睡得很舒服,怎么叫也叫不醒。
其他厲鬼也察覺到季糖的異樣,但秦陽都及時給出他們解釋。
免得他們又將這里鬧得雞飛狗跳。
葉川淵在廚房忙碌起來,準備好做醒酒湯的湯料。謝立也在客廳為小提琴調音,想為季糖奏一首小安眠曲。果果早先在電熱毯上將自己烘得暖烘烘的,然后迅速跑到季糖被窩里,為對方暖床。
可季糖并沒有一覺睡到天亮,他沒睡一會,便緊閉雙眼,迷迷糊糊地喊著要洗澡,難受。
他一邊軟乎乎地嘀咕,一邊無意識地用手扯起自己的衣領,想要立刻洗澡。
他明顯是喝醉酒了,把臥室當作浴室要洗澡。
傅臨山連忙在浴缸里放好熱水,裴白舟過去將季糖背過來。
他們本想將季糖放到浴缸里,就悄悄地關門離開。
可沒想到季糖一進去浴缸,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連衣服都沒脫。
傅臨山皺眉:他喝醉酒,不能自己一個人洗澡,在浴缸里睡著很危險的。我們要一個人來幫他換衣洗澡。
第154章
的確,如果讓醉酒的季糖一個人洗澡,肯定會不小心嗆到水,如果還在浴缸里睡著就很糟糕了。
浴缸里的季糖昏昏沉沉的,他想解自己的紐扣,可惜手指總是使不上力,他只能迷迷糊糊嘟噥著難受。
他渾身都被溫水弄濕了,碎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腦門上,像一只被欺負過的落水小奶貓,讓人于心不忍。
傅臨山挑眉,他徑直擼起袖子,蹲下身,道:我來幫他洗澡吧。
裴白舟主動拿起沐浴露的手一愣。
他想起什么,轉過頭,發(fā)現(xiàn)其他厲鬼所附身的物件都擠在了浴室門口。小提琴、練習冊、小黑氣團它們無一不散發(fā)著濃濃黑氣,似乎對傅臨山的主動很不滿。
如果傅臨山真的為季糖洗澡了,他們恐怕會將這棟別墅弄得雞飛狗跳。
季糖也別想好好休息了。
裴白舟揉揉眉心,有點苦惱。他想了想,很不情愿地淡聲道:我讓門外的那些東西都進來吧。
傅臨山皺眉。但他也想到了裴白舟一樣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幫季糖洗澡,其他厲鬼肯定不會罷休的。
行。
他得趕快幫季糖洗澡了,不然水涼了就不好。
他抬起手,想為季糖解開襯衫。
季糖的雙眸緊閉,整個人在浴缸角落里縮成一團?僧斈腥伺龅剿囊路䲡r,他很敏感地哼唧幾聲,然后懵懵地去推開男人,迷迷糊糊道:
我、我不要被幫忙洗澡。
季糖無意識地將腦袋埋到臂彎間,一邊小聲繼續(xù)道:這、這樣我、我會害羞的害羞了就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