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啼聲在山野間遠(yuǎn)遠(yuǎn)傳開,炊煙裊裊,晨霧未散盡,人們已經(jīng)起來勞作。
這樣平和的山野中就有清凈之地,也有些微靈氣,便在仙門勢力的保護(hù)范圍內(nèi)。
清冽的泉水附近生長出一片矮草,頂著李子大小的金色果實,慕曉楓摘了幾顆食用,在山洞中休整,口中緩緩?fù)鲁鲆豢跉,周身一片通暢?br />
那時,離開落英好一段時間他才偷偷回家,早已物是人非,與后輩寒暄之后就很少回去了,走入塵世中游樂。
一方面他有個落英叛逃弟子的名頭,另一方面他又在仙門勢力所及范圍內(nèi)行動,以己身為餌引暗中盯著自己的人。
走進(jìn)鬧市百無聊賴地閑游,一個女子來到面前盈盈一福身道恩公,慕曉楓這才想起來那件事。
一富家公子的書童在青樓為爭一女子與人起沖突,被人失手打死,但雙方家世相當(dāng),誰也拿誰沒辦法,又都拉不下臉面善罷甘休,雙方各自僵持。
最后不知是誰提議,一切的源頭都是那女子,干脆將她剝光了掛在街邊的牌坊上掛個七天,以平眾憤。
且不說剝光衣服掛街頭示眾這種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上面掛七天后還活得下來嗎?但人群氣氛高漲,氣勢洶洶的人群中那女子的聲音也沒人聽得見,其中混雜著不知多少等著看熱鬧的人。
未等眾人綁人,牌坊驟然倒塌,雖沒砸死人也砸傷了幾個人,便有人啐道晦氣,散了一些人。剩下的人便要綁那女子,然而卻怎么也沉不下水去,更有人直呼見鬼,一些人就要扔石頭。
更見鬼的是,那些石頭打到女子周圍通通被彈開,有人首先又驚恐又憤怒地指著罵妖女。
水呈荷葉狀將女子托到安全地帶,她身上的束縛自動松開,水又化成一座慈眉善目的神像模樣,先是帶幾分慍色斥責(zé)眾人,又教導(dǎo)道今后不能再犯,說了一些因果報應(yīng),諸如發(fā)洪水之類的話。
待眾人散去,女子說自己名為秋娘,是一個賣藝歌女,因使得幾種樂器且技藝高超,加之生了一副好相貌,更惹客人喜歡,想不到會有如此遭遇。
說完又是好一陣跪拜,慕曉楓現(xiàn)身阻止她繼續(xù)拜,說:“我也只是看不下去諸多人如此糟蹋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也沒有那通天本領(lǐng)!
秋娘感激涕零:“恩公救奴家一命已是莫大的恩德!
眼下看著面前的女子,既遠(yuǎn)離了先前的地方,慕曉楓覺著應(yīng)該是過得不差的。
果然,秋娘說自己在教授別人技藝,獨自生活著,也能養(yǎng)活自己。
秋娘鄭重其事地起誓:“恩公大恩大德,奴家沒齒難忘,只要恩公差使,奴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有時候幫人是舉手之勞,是出于良心,又或者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若我?guī)瓦^的人都非要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可怎么應(yīng)付得來?”慕曉楓道,“心意到了就好,不必過意不去。”
“是……既然如此,還請恩公允許奴家為你彈奏幾支曲子!鼻锬锏椭^說,“我見恩公眉間似有幾分憂愁,想盡力為恩公緩解心神!
慕曉楓失神地望著遠(yuǎn)處點了點頭。
天色漸晚,四下看去一片昏黃的光。
樂聲早已停止,慕曉楓一人獨坐窗邊,面上是從未示人的平靜,靜得有些冷漠,有些難以接近。
門被輕輕推開,秋娘端了飯菜進(jìn)來,慕曉楓婉拒,她又說:“恩公因何事煩擾?奴家斗膽一猜,可是有關(guān)‘情’之一字?”
慕曉楓毫不意外,依舊看著遠(yuǎn)處:“這么好猜?那我可真是個俗人,白活這么些年,修的什么行?還會被這些事困擾!
秋娘柔聲細(xì)語地說:“又有幾個人敢說自己不是俗人呢?你我在俗世中,難免被俗事困擾,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生活,有情感。尋常百姓的柴米油鹽,更上一層的恩怨?fàn)幎贰苍S只有歷經(jīng)漫長歲月才能超脫看待吧!
明明只見過她幾次,后來他卻莫名在夢中與她相見無數(shù)次,醒來后也只有他一人的心境發(fā)展為后來的迫切。而從她的角度看,也只不過和他有一面之緣。
他不喜歡束縛自我,雖然不會放縱,但更不可能斷情絕欲。
在她和他的事情上,他可不想等著順其自然。
或許一直以來確實只有他自己念念不忘,只有他自己深受困擾。是他自己開始的,也一直在試探。直到如今,他也完全不覺得自己應(yīng)該止步。
反正一開始就是他一廂情愿地接近,至于她什么時候才會回頭看他,或許就是看緣分吧。不回頭也……算了。只要還沒有出現(xiàn)那個讓她注視的人,他就不會妒忌,就還能繼續(xù)理直氣壯地跟隨她。
修行者最忌諱心魔,他怕哪一天她得道成仙了,自己卻停留世間,更觸不可及,他更怕事態(tài)往他不愿看到的方向發(fā)展,正邪兩立分道揚鑣。
但他絕不會妨礙她前行的腳步,永遠(yuǎn)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