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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如她所愿(GL) > 幻境(可略過)
  萬千的細絲密密匝匝地粘附在身上,桑婆婆左右輪番揮刀,細絲遇見鋒利的刀刃,連同樹上的冰晶一起簌簌地落在地上,厚厚地鋪了一層,踩上去柔韌脆生、咯吱作響。

  桑婆婆疲累地喘著粗氣,可那些細絲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就如肆意生長的野草一般,砍掉一茬又生出一茬,新生的速度和揮刀的速度不相上下,桑婆婆只得不停舞動著手里的刀,不想給細絲一點近身的機會,可那密密簇簇的細絲也頗為機敏,擦著桑婆婆的肉身到處游走,之后迅捷地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見縫就鉆,桑婆婆實在避之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一簇簇細絲的尖端快準狠地刺破肌膚,深入肉里一番攪蕩,緊接著她感覺到一陣陣酥麻酸疼,心中駭然,大呼不好!

  中招了!

  細絲貪婪地吸取血液,沿路枝頭的花朵因為得到血液的滋養(yǎng)變得越發(fā)靚麗,柔韌的細絲閃出瑩白的光芒,反之桑婆婆被強烈的眩暈感擊中,腿軟的幾乎站不住,她使勁擺了擺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根本沒什么作用。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一旦停在原地就只會有一種結果——被它們吸干血液,死在這里!

  桑婆婆咬牙低吼了一聲,用刀尖撐地穩(wěn)住重心,之后繼續(xù)搖搖晃晃地揮刀往前走,細絲也不離不棄,隨著她的身體快速移動,就這么踉踉蹌蹌走了一段,周身便被密密麻麻的細絲叮滿,遠遠看去像是一頭白毛熊。

  就在桑婆婆知道大事不妙的時候,身體的反應很快就來了,她感覺身體里血液的流速越來越快,眼前的畫面開始漸漸變了模樣,視線變得虛晃混亂,視野之內不再是斑斕的花樹,而是扭曲、怪異、混沌的一片,她使勁閉了閉眼又睜開,沒有用,根本沒有用,看出去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不真切。

  一層層細密的冷汗爬上背脊和額頭,模模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一條條狹長的影子在晃動,像是突然闖入的液體怪物,張牙舞爪地扭動著身軀,還時不時變換形態(tài),一會兒拉長,一會兒縮小,一會兒像水波紋般隨風擺蕩,發(fā)出怪異悚然的哭聲,一陣接一陣,山呼海嘯般涌來。

  “嗚嗚嗚嗚……”

  那聲音哭到后來開始斷斷續(xù)續(xù)、拖著長音怪調,宛若地獄幽靈的召喚,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誰,你是誰?”

  桑婆婆雙手抱頭,雙眼驚恐地瞪著,不停四處搜尋,想要弄清楚來者何人。

  “是我,是我呀!哈哈哈哈哈……”

  那聲音突然開口說話,說著說著便哈哈笑起來,笑聲音調極高,到后來就變成了刺耳的鳴叫,桑婆婆聽得渾身震顫,一時間頭痛欲裂,感覺下一秒腦漿都要爆裂開來了,那怪異的笑聲持續(xù)了很久,根本沒有停止的打算,聲音層層累加,一直在她的頭頂盤旋,反復折磨和壓迫她,桑婆婆終于承受不住,一下子沒站住,撲倒在地,痛苦地來回翻滾。

  她雙手深深插進發(fā)間,用力拽著頭發(fā),五官皺成一團,好不容易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到底是誰?”

  “你再好好想想,我是誰?”聲音像是有很多細枝聚合而成,出口都帶著回音。

  就這樣一來一回之間,桑婆婆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心里一驚,于是試探著問:“難道……難道……你是……南珠?”

  那聲音突然停了,之后冷冷回了一句:“怎么,你還記得我?”

  桑婆婆不敢說話了,她僵直地躺在地上,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著前方,細絲像是千萬條蠕動的蚯蚓,在她身上爬來跑去,此時的她正沉浸在虛幻的場景里,已經無法感知身體的異樣和疼痛了。

  那聲音突然厲聲質問道:“你為什么要害我!”

  桑婆婆一下子緊張起來,連連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沒有害你,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為了上母……”

  那聲音突然冷笑了兩聲便不說話了。

  桑婆婆對南珠一直有所虧欠,關于南珠的事,這些年她從來閉口不談,輕易不愿觸及,她知道南珠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跟她有著 密不可分的關系。

  很多年前,有人從外面回來帶回了南珠的消息,說南珠在外已經結婚懷孕了,小日子過得很不錯。

  按照上母的慣例,棄上母而去的人,便算是跟上母斷絕了關系,即使后期想回來也是絕不允許的,其實不出意外,南珠本可以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可那個姓田的卻不想放過她,一門心思想把她騙回上母,用盡了各種手段。

  那時桑婆婆也有私心,看到上母的局勢變了,她一人之力根本改變不了,身邊又沒什么得力的幫手,便想著南珠回來也挺好,至少能跟姓田的抗衡一番,讓他能有所收斂,不至于在上母橫行霸道、為所欲為。

  其實在此之前,她也并不是沒想過靠自己來解決這些問題,但在牟托城中她就是資格最老的巫醫(yī)了,跟她差不多大的,要么就老死了,要么就是一去不回,剩下的就是些小輩了,遇事也無人商量,她也不敢找人訴說自己的愁苦,這話要是傳出去,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現(xiàn)在放眼全族,年輕小輩那一撥里,她唯一看得上眼的就是阿青和阿丹那兩姐妹,一個是牟托城中女侍的小頭頭,城中大小事物安排的那是妥妥當當,一個則是女執(zhí)守的小頭頭,上母的各項安全保障工作、民間糾紛都處理的妥妥帖帖,按說這一文一武的搭配那應該是完美互補的,但其實這兩姊妹心不齊、互相看不順眼。

  阿青這丫頭有謀無勇,做事瞻前顧后,太考慮后果,阿丹那丫頭呢,又太有勇無謀了,遇事不冷靜,太過隨心所欲,當然那時候阿青和阿丹年紀都還小,她們是近些年才開始嶄露頭角的,那時的桑婆婆有些孤立無援,她意識到自己再不想辦法,上母可能早晚要拱手讓人,還不知道最后會變成什么什么樣子……

  她日復一日地思考著解決的方法,就在那時,姓田的提出要把南珠請回來,桑婆婆先是有些意外,不懂這人為什么要給自己制造麻煩,姓田的則說跟南珠從小便親如姐妹,南珠的母親去世多時,上母的那個位置也不能一直空懸著,他思前想后覺得周邊沒有能擔此重任的人選,南珠就是他認為的最優(yōu)選擇,而且名正言順。

  那時候姓田的遠沒有現(xiàn)在這么猖狂,行事隱秘,善于偽裝,桑婆婆還沒有覺察出事態(tài)的嚴重性,于是也欣然同意。

  她覺得得有人來為上母的未來做打算了,好讓上母純正的血脈一代代傳承下去,盡量避免像姓田的這種來路不明的人試圖掌控上母的意圖,牟托城里住著的就是最初創(chuàng)立上母那撥人的后代,她們擁有著最原始和純正的血脈傳承,城外住著的則是后期為了躲避戰(zhàn)禍和人禍進來的苦命女人,大家不分彼此地融合在一起,世世代代在上母繁衍生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家族一樣,日復一日平等和睦地相處著。

  除了有些人世世代代都住在牟托城里,大家看起并沒有什么不同,都一樣要勞作,一樣吃飯穿衣,一樣去市場上交換物品,但桑婆婆心里卻不這樣認為,她覺得這兩者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一種是上母血統(tǒng)的象征,一種則是上母寬厚仁義的體現(xiàn),她固執(zhí)地認為上母的血統(tǒng)不能變,那是上母的根本和存在的意義。

  為此,她在讓南珠回上母這件事上沒少出力,她本來想出去找南珠面談,但考慮到上母的現(xiàn)狀,不敢有所動作,生怕自己前腳一走,姓田的就有所謀劃,于是便安排人給南珠帶去過一些口信,各種動之以強曉之以理,在這件事上,姓田的也表現(xiàn)得非常積極,但跟桑婆婆一樣,他不愿踏出上母半步。

  可她們等呀等,盼呀盼,好些年過去了,南珠一點動靜沒有,好不容易等到再度開門的日子,桑婆婆便想著這次一定要把南珠給找回來,外面有什么好的啊,女人呀,還是要生活在上母,這里多好,跟女兒國似的,簡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正當她各種想辦法的時候,南珠卻自己回來了,因為姓田的威脅她,用南珠的女兒威脅她,南珠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來。

  桑婆婆剛開始還嫌惡姓田的那人手法下作,但后來她仔細想了想,如果那人不這么做,南珠未必會回來呢,所以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回來的吧,反正只要回來了就好,以后自己好好帶著南珠,一心一意重振上母就行!

  她想象得挺好,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精力有限,本以為南珠回來之后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但現(xiàn)實卻輪番給她沉重的打擊,南珠眨眼回來了幾年的時間,卻似乎根本無心整治上母,也不愿外出交際,終日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每次見到都哭喪著臉,那姓田的倒是越發(fā)猖狂和得寸進尺,把整個牟托城緊攥在手里。

  所有發(fā)生的一切桑婆婆都看在眼里,她心里大感不妙,想著這樣下去實在不行,得找南珠好好談談,她猜想南珠這樣年復一年郁郁寡歡的樣子,可能是因為擔心自己女兒的緣故,便跟南珠提議讓她把女兒也弄進來,沒想南珠一聽到這個提議,頓時跟瘋了一般,尖叫著反對。

  在之后的對話過程中,桑婆婆才知道南珠還沒有放棄出去的念頭,日盼夜盼著能出去跟丈夫和女兒團聚,桑婆婆頓時有些失望,她沒想到自己滿腔熱血想要重整旗鼓,到頭來只是自己一廂情愿地在唱獨角戲。

  南珠的意思很明確,她重回上母并不是對這里還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被逼無奈的選擇,她犧牲了自己的自由,想要換取女兒的平安,當然她知道女兒身份特殊,這一生注定要顛沛流離,被殺戮和殘酷包裹著無法脫身,說到這里時,她情緒很激動,覺得非常對不起女兒,是自己造成了這一切,讓女兒無法擁有一個正常的人生。

  可人生就是這樣啊,充滿了很多的未知和不可預測,是苦是樂都得受著,如果中途落跑,傷害的只會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南珠也深知這一點,她雖然一直郁郁寡歡,但心中一直有個信念,那就是一定會再見面的。

  她告訴桑婆婆,自己在進入上母之前,已經囑咐相熟的人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并且還偷偷取了女兒的生魂,隨時帶在身上,只為了時時刻刻關注女兒的狀況……她做了許多許多,都是出于一個母親對于女兒的愛……

  那時的南珠并不會想到自己取走女兒生魂之后,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那些游走在人世的冤魂久久不愿離去,他們像飛蛾撲火一般追著人間唯一的火種,想要感受久違的人間溫暖,久被魂靈環(huán)繞,那個被取走生魂的女孩兒,竟然能看見那些死人的幻影,甚至能讀懂那些死人想要傳達出來的信息。

  聽到南珠內心真實的想法后,桑婆婆后怕了,她開始擔心南珠會再一次偷偷走掉,就在那時,上母恰巧發(fā)生了一件事——上母出入大門上的鎖不見了!

  上母的門很獨特,想要開啟大門必須要鎖和鑰匙一起配合,缺一不可,日常鎖和鑰匙是分開保管的,鎖常年保存在碉樓里,鑰匙則一直由桑婆婆保管,這么些年也一直沒有出過錯。

  可就在那么個關口,鎖不見了,很快,桑婆婆發(fā)現(xiàn)自己保管的鑰匙也不見了,至此上母的門就封閉起來了,之后就再沒開啟過。

  還記得那時候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測到底是誰膽子這么大,竟然敢偷走了鑰匙和鎖,大家翻來覆去地想,最后把目標放在了兩個失蹤的人身上,這兩個人無一例外進來上母不久,大家一時都有些想不通,這些人把鑰匙和鎖偷去有什么用?見過不少眼饞火種的,倒是沒見過這種眼饞鑰匙和鎖的……

  為了不讓他們出去?大家想了想,除了一些影視劇的碟片不能及時更新,衣服吃食不能緊跟潮流,摩托車不能加油會變成廢鐵外,好像對她們日常生活也不會造成什么影響……

  為了能帶人進來?為了沖擊上母得到火種?這個倒是比較嚴重,但是想要得到火種豈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得找到火瞳,把她活著帶進來,之后用她的血才能開石取火……再說了,她們日夜拜祭祝融,上母會有火神保佑的。

  在各種猜測聲中,唯獨有兩個人不為所動,因為對于發(fā)生的一切,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知道鎖和鑰匙失蹤的過程,也知道鎖和鑰匙的去向,這一切完全就是兩人共謀之后的結果。

  桑婆婆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跟那個姓田的合作的一天,為了消除南珠出走的念想,他們一拍即合,利用碉樓里的那些生魂做餌,于是一個人帶走了鎖,另一個人帶走了鑰匙,至于帶去哪里,兩人約定互不過問。

  后來,為了徹頭徹尾地斷掉南珠的念想,桑婆婆甚至還誆騙南珠,說她的丈夫試圖進入上母,結果被穹頂?shù)幕鸸馑鶄,當場斃了命,為了讓她相信,還給她看了遺落在上母一側的斷腳。

  桑婆婆還記得南珠當時那種萬念俱灰的表情,她當時心中雖然有愧,但還想著南珠也許這樣就會定下心來了,好好在上母待著,不再想出去的事了。

  可事不遂人愿,之后南珠突然失蹤了,派了好多人出去找,上母就那么點地方,那真是水里、林子里、沙里都翻遍了,硬是什么都沒找到,那時桑婆婆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預感,想著人多半是沒了,至于是怎么沒的,她實在不敢再想。

  至此,欺騙南珠這件事就成了她心底抹不掉的痛,她知道如果不是一心想讓南珠待在上母,南珠不會是這樣的結局,桑婆婆這一輩子與人為善,兢兢業(yè)業(yè)為了上母打算,到頭來卻將自己推入心靈深淵,她將永不得安寧了……

  心里最隱秘的那一塊,最不愿提及的往事,在幻境里出現(xiàn)了,面對南珠的質問,桑婆婆覺得自己整個人正在一點一點變矮,一點點縮小,最后就如塵埃一般飄飄搖搖,浮在幽深暗黑的環(huán)境里,茫然四顧、無所適從。

  “我死了,你開心了吧?”那聲音再度響起。

  桑婆婆一時間老淚縱橫,語調蒼涼:“南珠,我沒想到會這樣……真的……”

  “我手被剁了,好疼啊……我身下的水可涼了……”

  “你手被剁了,我賠給你!”

  那聲音輕笑道:“賠?你怎么賠?”

  話音剛落,一聲刀刃入肉的聲音就響起,桑婆婆的左手已經被自己砍了下來,劇烈的疼痛感讓她瞬間從幻境中抽離出來,她呆愣地看著眼前一點點變得清晰的世界,意識到自己清醒過來了,于是立馬翻身從地上爬起來。

  手腕斷口處的血液流了一地,周圍的細絲感受到血腥味更加興奮活躍,桑婆婆顧不得傷口了,揮著刀便想著朝更深處跑,半空中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火焰正在召喚她。

  也許是人被逼到了絕境,潛在的力量就會爆發(fā),在最后的關口,她身體里竟然迸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幫助她一路砍殺猛沖,密密生長的花樹快速后退,前方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小塊開闊之地,她快步從花樹林中沖出來,緊接著就看到一幕奇異的畫面。

  空地的中心站著一個人,這人桑婆婆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那個她瞧不上的“姓田的”,他伏低身子使勁用手扒著空地中央的一個地洞口,地手也在一旁幫忙,所有的根系都一起上陣,那地洞很是神奇,開口緊縮成一團,邊沿處還在不停地蠕動,像是某種活物,看起來煞是瘆人。

  而桑婆婆看到的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火光就是從地洞口里飄出來的,因為洞口縮的太緊,地手和“姓田的”合力都掰不開,但又不愿意放手,所以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相互角力的狀態(tài),不過地洞口時不時會張開一點,一張一合就像是在呼吸一般。

  就在這時,地洞口再一次慢慢展開了一道縫隙,里面有水光一閃,緊接著桑婆婆看到了水面上有什么東西正在晃蕩,像是船,她緊盯著那一處看,看著看著,她驚覺那很可能是一口棺材,里面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

  多吉的阿媽不愿再聽宋浮塵的廢話,他站在這山門口墨跡半天,根本就沒說出什么有用的解決辦法,她不能再等了,丹木吉和江離都在里面呢,她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允許他們有事兒。

  “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要去找他們,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他們救出來的!你幫不上忙的話,至少不要攔著我!”

  多吉的阿媽說完,也不管宋浮塵還有什么話要說,轉身就往后頭走,宋浮塵連嘆好幾口氣,只得默默跟上。

  多吉的阿媽快步走到宿舍門口,朝著里面喊了兩聲:“多吉!多吉!”

  劉富貴從屋里探出頭來說:“多吉不在屋里呢!”

  “不在屋里?”

  “嗯!”

  多吉的阿媽一聽,便邁開步子在道觀里來回穿梭,扯著嗓子喊:“多吉!多吉!”

  跟在后頭的宋浮塵聽不下去,忙在后面喊:“多吉在廚房呢!”

  一聽多吉在廚房,阿媽立馬調轉方向,轉身往回走,結果走了兩步之后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廚房在哪兒,于是抬頭看向宋浮塵,宋浮塵伸手往宿舍后面指了指,多吉的阿媽便心領神會,腳尖方向微轉,向著廚房走去。

  她一直走到宿舍后頭,沖著廚房門口喊了兩聲:“多吉!多吉!”

  話音剛落,廚房門口便鉆出兩個小腦袋,一個是小葫蘆,一個則是多吉,小葫蘆懷里還抱著已經洗頭換面的包子。

  “阿媽,你叫我干啥哩!”多吉問。

  “阿媽要去找你哥哥和江離姐姐,你就在這里待著,跟小葫蘆玩著,等阿媽找到他們了,就再來接你!”

  多吉一聽阿媽是要去找人,趕忙從廚房里跑出來,順著門口的小道,一溜煙就跑到了阿媽的身邊。

  “阿媽,我也要去!”

  “你小孩子家家的,去干啥哩!就在這里待著!”

  多吉小臉一板:“我不!”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哩!時間來不及了,你不要耽誤我時間!”

  多吉的阿媽說完,也不管多吉愿不愿意,轉身就往后走,和宋浮塵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也沒說話。

  多吉小跑著跟在阿媽后面,一拐彎,宿舍就遮擋住了視線,這下小葫蘆著急了,跨出大門喊道:“飯做好了,你們快回來吃飯!”

  “不吃了!”多吉聽到小葫蘆的喊聲,扭頭回應道。

  原本在宿舍待著的劉富貴和大頭一聽他們要去找人,便快步走出宿舍,先是看到多吉的阿媽一個人急匆匆地往外走,之后看到多吉小跑著跟上,宋浮塵背著手走在最后。

  “宋道長,你們是現(xiàn)在要去找人嗎?”大頭問。

  宋浮塵停下來,又嘆了口氣,對于大頭的問話不置可否,之后快步走進宿舍的屋子里,一頓翻箱倒柜,翻出一堆厚衣服,抱著就急匆匆出門了。

  大頭眼色挺快,知道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饑腸轆轆的,就算要去找人,也得吃點東西吧,于是趕忙轉身往廚房走,一邊走還一邊沖著宋浮塵喊:“那你們先去,我去廚房拿點吃的,一會兒就跟上!”

  就這樣,一行人在山頂上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又出發(fā)了,燒火大媽用竹筐給他們裝了一大筐吃的,有什么烤土豆、烤紅薯,還有玉米面粑粑,又另外配了一些自己做的小咸菜,大頭拎著走了一路,累得直喘粗氣,他想讓劉富貴幫忙拎一會兒,結果劉富貴這個不要臉的家伙,矯揉造作地裝出一副病嬌的樣子,看得大頭恨不得當場把他踹下山崖,還好人家羌族青年身強力壯及時出面解圍,這才了成功阻止了一樁慘案的發(fā)生。

  這一趟實實在在把大家累夠嗆,所有人都希望此行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慘淡的太陽漸漸升到頭頂,好幾路人馬都在馬不停蹄地往風邪嶺趕,除了大頭他們這一行人,還有剛剛從毛旺鎮(zhèn)出發(fā)的之遙他們一行人,他們從山上下來后,就在鎮(zhèn)上遇到正準備去搜山的警察,他們費勁吧啦跟警察解釋了好半天,才終于平息了事端,一行人還來不及休息,便又向著風邪嶺出發(fā)了。

  最后不得不提一下,那個從江城倉皇出逃的張少偉了,他花費巨款,讓的士司機不辭辛勞、日夜兼程地將他平安送抵毛旺,他稍微打聽了一下,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之遙他們的住處,之后便悄悄跟著這群人,朝著風邪嶺進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