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質(zhì)問,阿丹并沒有否認(rèn),阿青只覺一道驚天炸雷正好劈到了自己腦門上,腦子里嗡嗡嗡直響,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阿丹,想著訓(xùn)斥幾句,話還未出口,忽聽屋外一陣異響,似有打斗聲倒地的聲音。
阿青心中一驚,推門就往屋外跑,阿丹見她神色異常,知道事情不對,也趕忙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門,沒跑多遠(yuǎn),就遠(yuǎn)遠(yuǎn)看見地上躺著幾個人。
“不好!”
阿青眉頭緊蹙,心下焦急,到了近前才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整個人有些發(fā)慌,腿控制不住地發(fā)軟,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上,手抖著去觸摸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有五六個姑娘都穿著白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眼珠子怪異地凸出,木然地瞪著前方,眼中已經(jīng)混沌一片,沒有了焦點,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面部呈現(xiàn)青紫色,阿青當(dāng)下立即查看,發(fā)現(xiàn)好幾個已經(jīng)斷了氣。
“怎么會這樣!”
阿青崩潰地埋下頭,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她的頭越來越低幾乎抵到地面,她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幕會發(fā)生在自己眼前,她原本以為這間屋子已經(jīng)是牟托城里女人們最后的安身之所,她竭盡所能,事事?lián)踉谇懊,平日里教她們?xí)武練功,屋子里的管理也很嚴(yán)密,她以為已經(jīng)足夠了,至少能庇護(hù)她們的安全,可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吧嗒吧嗒地砸在地上,她渾身顫抖著一聲怒吼:“是誰!是誰殺了她們!”
這一聲吼帶著憤怒、愧疚、不解、惋惜……各種情緒揉雜在一起,往日的各種畫面不斷在眼前閃現(xiàn)。
這些姑娘都是與她朝夕相對、同心同德的姐妹呀,她看著她們長大,又一起經(jīng)歷了上母的變故,感情不同一般,如今人卻這樣慘死……
“是誰!”她像是一只隱忍許久終于忍不住發(fā)狂的獸,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兩個字。
“阿青,這個,這個還活著!”
就在這時,阿丹趴跪在地上指著一個姑娘,沖著阿青喊。
聽到屋里的響動,剩下的白衣姑娘從各處圍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大受震撼,立馬持刀在外側(cè)警戒起來,她們實在想不明白,也就一會兒功夫,怎么人就躺地上了,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啊……
聽到了阿丹的話,阿青瞬間止住了怒吼,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手腳并用地爬到阿丹身邊,阿丹的眼神朝腳邊躺著的姑娘看了看,算是在跟她示意,阿青有些忐忑地伸出手,心里還抱著最后一絲期待,先是摸了摸那姑娘的手,還是溫?zé)岬模秩ッ}搏,還有跳動。
“ 還!活!著!”她有些激動地喊出了聲。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扭曲的身體放平,又松了松她的衣襟,試圖讓她的呼吸更順暢一點,最后伸出大拇指在小姑娘的人中位置掐了一下。
姑娘慘白的臉上漸漸有了活氣,眉頭皺了皺慢慢轉(zhuǎn)醒,看到阿青的第一眼,立馬緊拽住她的胳膊喊:“快!快去抓住那個女人,她要跑了!”
“哪個女人?”
姑娘說話有些喘:“和……和阿丹姐姐……一起來的女人!”
阿丹頓時眼前一亮:“你是說她!”
阿青忙問:“人呢?”
“窗戶……窗戶……”
姑娘說完,視線向著一步開外的房間挪去,那間房,之前江離待過,那房間里的墻上有一扇窗,是整個屋子里唯一一扇,江離也是通過那扇窗偷偷溜出去的。
阿青幾步就沖進(jìn)房間,房間里那扇狹小的窗口已經(jīng)被打開了,窗戶的木板子上還系著一根紅綢子,阿青探頭出去看了看,只見那紅綢的一端幾乎垂到地面,地上有一些凌亂的腳印,而那個女人早就沒了蹤跡。
“她肯定是去碉樓了,她原本進(jìn)來就是為了自己的生魂……”阿丹在一旁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青冷臉站在一旁,將阿丹的話聽了進(jìn)去,她一把扯下紅綢,把垂落窗外的紅綢也拽了進(jìn)來,揉成一團(tuán)緊攥在手里,她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燒著,恨地后槽牙咬得嘎嘣響,她一定要抓住那個女人,親自手刃了她,好為姐妹們報仇。
“留下幾個人把這窗戶給我封了,還有……”阿青聲音迅速冷靜下來。
說話間,她轉(zhuǎn)過頭,視線看向門口躺著的那些一動不動的姐妹,眼中有盈亮的光閃了閃:“你們留幾個人料理一下,剩下的跟我一起出去!”
說完就從房間里走出來,撥開人群,一馬當(dāng)先向著大廳走去,一眾白衣姑娘緊隨其后。
門外一左一后站在幾個身材壯碩的姑娘,她們沒日沒夜地看守這里,履行著自己的使命,往日這屋里的人都很守規(guī)矩,可今日所有人都覺出屋子里的氛圍有些不對勁,先是聽到了打斗聲,后又響起聲嘶力竭的吶喊,屋里肯定是出了事。
田婆婆之前有過交代,讓她們別的都不要管,只負(fù)責(zé)看好大門,不讓屋里的人踏出半步,所以幾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決定立在門邊按兵不動。
不一會兒就見到阿青氣勢洶洶地沖出來,身后還跟著一群小姑娘,負(fù)責(zé)守衛(wèi)的姑娘們立馬揚(yáng)起手里的刀劍,攔住了阿青的去路。
“田婆婆有吩咐,沒有她的允許,這屋子里的人都不能出去!”
“有人在屋里殺人了!你們不管嗎?”
“沒有田婆婆的允許,你們誰都不能出去!”姑娘們執(zhí)刀堅持說道。
阿青冷笑:“哼,你不讓我們出去,那女人肯定都已經(jīng)到碉樓里去了吧,她過會兒把碉樓炸了,你們就滿意了!”
幾個姑娘一聽此事非同小可,一時有些猶豫,不知該怎么辦。
阿青已經(jīng)沒有耐心再等下去,手指靈敏地從懷里掏出一把短刀,又迅疾地將刀尖抵在其中一個姑娘的腰腹間,一字一句地說:“放!我!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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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和江離坐在黝黑的屋子里平靜地對話,面上都看起來波瀾不驚,其實都在有意無意地相互試探,眼神相交的瞬間,就像開始了一場無形的交鋒,你來我往,各懷心事。
“你就沒有什么想告訴我的嗎?”江離突然問。
“嗯?”秦天像是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
“雖然我誰都不相信,但是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吧,剛剛那人跟我說了好多,公平起見,你也應(yīng)該給我說一說,你知道的所謂‘真相’,我才好判斷……”
這話看似沒有什么不對勁,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里面多多少少藏著江離的小心思,江離不怕對方說謊話,就怕對方不說話,一旦對方說了,她多少能在他的話中找到一些可以靠近真相的縫隙。
秦天嗤笑了一聲,定眼看向江離,他覺得很有趣,很少人能這樣直白地展露出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怕對方看穿,江離表現(xiàn)的太過自然坦蕩,反而讓他心生懷疑——這小姑娘是在給他下什么迷魂陣法嗎?
他不確定。
“我現(xiàn)在再說還有什么意義嗎?別人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
“你沒說,怎么知道沒有意義?”江離眼睛直直地看過去。
秦天癟了癟嘴,轉(zhuǎn)頭朝外望去,黑色的灰燼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來,地上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秦天突然歪嘴笑了笑,開口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
他說著,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膛。
這個感覺太奇怪了,眼前這個人霸占著秦天的身體,突然問出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搞得江離一下子愣住了,她盡量讓自己平復(fù)下來,慢慢轉(zhuǎn)頭看向秦天,還不斷在心里告誡自己:“這個男人不是秦天,不是秦天!”
秦天回看她時,也不知道哪條筋不對,她的眼神下意識閃躲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江離就在心里驚呼了一聲:“完蛋!”
秦天機(jī)敏地捕捉到了一切,不懷好意地笑笑:“果然……”
江離瞬間有種被人戳中心事的恐慌。
“這關(guān)你什么事兒?!”
秦天饒有興致地點點頭:“確實不關(guān)我的事兒,只是……我有點好奇,你既然知道他中了蠱,為什么不想辦法救他,而是任由我來支配他的身體?”
“因為我想知道更多……”江離回答的很坦然。
“你就不擔(dān)心他的安危?”
江離眼神凜冽:“有我在旁邊,他不會有危險的!”
說完,她故意舉起手腕仔細(xì)端詳,瑩白的皮膚下根根血管若隱若現(xiàn),末了還伸出手指按壓了幾下。
秦天的臉一下子就冷下來:“她告訴你了,怎么解蠱?”
“所以你最好不要在他身上動歪心思,怎么來的,最好怎么回去!”
“怎么,你怕我傷他?”
江離不愿再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外面的灰燼即將落盡,她一下子站起身,抬腳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秦天在后頭喊。
“去外面看看!”
地上的黑灰已經(jīng)齊膝蓋一般深了,腳踩上去立馬就會陷下去,江離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移,灰燼帶來了滾燙的熱氣,也帶來了腥臭的氣味,一陣一陣像翻涌的浪撲打過來,也許是長時間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嗅覺都變得有些麻木了,江離竟然覺得這樣的氣味還可以忍受。
她慢慢走到先前的位置,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黑色,她仰頭看了看樓上的中空區(qū)域,沒有什么異樣,她又朝著地手藏身的屋子望去,屋子里一下子空曠了不少,她打算先去那間屋子里看看,如果有什么威脅就先解決掉,之后再上樓。
江離想也沒想就往那間屋子走去,秦天緊跟在她身后,江離似乎一點也不害怕他,也沒有任何防備的舉措,或許是她吃準(zhǔn)了自己不會輕易動她……
眼前這個女人讓他有些混亂,她太過不同,在上母,他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有特色,唯獨這個女人,他明知道她在跟他耍心眼子,但卻又猜不出她下一步會做什么,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朦朧的神秘感,像極了那個深藏在他心底的女人——南珠。
他在心里感嘆,不愧是南珠的女兒,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也一并繼承了,此刻她一定深知自己已經(jīng)身處險境,但是卻看不出一絲怯意。
他感覺一切都都變得越來越有趣了,他甚至想要配合這個女人演戲,即使雙方都心知肚明。
江離小心翼翼走進(jìn)屋子里,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放置著一口大水缸,直徑應(yīng)該有一兩米,水缸里還有一些黑色的液體,液體中還摻雜著一些根系燃燒后的殘渣,還有一只慘白的手,她盯著水缸看了兩秒,液體像是沸騰了一般不停翻滾冒著泡,這一下子就讓她聯(lián)想到了仙女山洞窟里的場景。
“缸里的是……血!”
看樣子,地手是被養(yǎng)在水缸里的,每日用血澆灌,用來維持它們的活性。
“這有什么好看的?地手已經(jīng)被你殺死了!”秦天站在她身后突然說話。
江離沒搭理他,往旁邊挪了挪,距離水缸不遠(yuǎn)處的墻上設(shè)置了幾個壁龕,里面還放置著幾件大型器物,不過都已經(jīng)被剛剛的大火熏黑了,看不出個究竟。
她走了過去盯著看了看,外形看上去是瓶子的造型,用手輕輕擦拭了一下表面,這才發(fā)現(xiàn)瓶子是透明的,有點類似于上學(xué)做實驗時見過的廣口瓶,只不過體積跟桶裝純凈水差不多大小,里面似乎有東西在動,她又伸手胡亂地在瓶身上抹了抹,突然展現(xiàn)在眼前的景象讓她下意識就往后退了好幾步。
幾只手像游魚一般徜徉在黑色的液體里,手腕處的白骨和筋肉都清晰可見,因為久泡,膚色灰暗慘白,強(qiáng)烈的視覺沖擊讓她汗毛直立,只覺背脊處一陣陣寒涼。
瓶子口是敞開的,黑色的灰堵住了瓶口,一部分則融進(jìn)了黑色的液體里,使得液體愈發(fā)黑暗混濁,江離細(xì)數(shù)了一下,一共有四只手,一對大一點,看上去手指纖細(xì),應(yīng)該成年女性的手,還有一對小很多,應(yīng)該是小孩子的手,那兩只手應(yīng)該是感知到有陌生人來訪,竟然跟受了刺激的魚一樣,在瓶中來回漂移躲避。
一種詭異驚悚感瞬間來襲,她又往旁邊看了看,幾個壁龕里都放滿了這樣大小的瓶子,不會都是裝的手吧?!
她趕忙又伸手在旁邊的瓶身上抹了抹,果然,又是幾只手在瓶子里來回游蕩,正當(dāng)她想要再去確認(rèn)別的瓶子時,秦天在身后一把拉住她。
“不用看了,都是一樣的有什么好看的!
“這里面裝的都是手?”
秦天點點頭:“嗯……”
“它們……為什么都會動?”江離有些愕然。
“新鮮的時候取下,放在活血里泡著,能保證神經(jīng)的活性,血的質(zhì)量越好手的狀態(tài)就越好……”
新鮮、活血……光這幾個詞就聽得她心驚肉跳。
“上母跟外面的情況不同有什么好驚訝的,這種場面你不應(yīng)該見得很多了嗎?”秦天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所以,培育這些是上母的傳統(tǒng)嗎?”江離回頭看他。
秦天挑挑眉,對于江離的問話不置可否,跟江離的驚詫不解不同,秦天處在這個空間里有些百無聊賴,他隨意地伸出手,像往常一樣用指尖在瓶身上畫圈,這是一種簡單的鍛煉方式,用來訓(xùn)練瓶中手的靈敏度,是他平日里閑暇的一種習(xí)慣和消遣,就像逗弄寵物一樣。
瓶中的手立刻有了反應(yīng),江離機(jī)敏地發(fā)現(xiàn)那幾只手的狀態(tài)跟她剛剛的反應(yīng)大為不同,沒有了躲避懼怕,反而像是認(rèn)出了老朋友一般,呈現(xiàn)出一種熟稔自在的姿態(tài),會自然地隨著他手指起伏旋轉(zhuǎn)。
江離便順勢問道:“地手的培育很不簡單吧?”
秦天自然地接過話:“當(dāng)然,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根系的狀態(tài)和手的狀態(tài)都很重要,需要不停反復(fù)做實驗,剛剛你毀掉的地手雖然不算成功,卻也耗費(fèi)了不少心力……”
說著說著,他覺察到了江離審視的目光,心下便知道自己剛剛一時忘形說多了,于是立馬轉(zhuǎn)過話題:“怎么?你對這個也很感興趣?”
這個“也”字用的很妙,像是在盡量撇清關(guān)系,我懂真多只是因為感興趣而已,就跟你一樣。
江離面無表情地站著,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像是要用目光將他穿透一般。
秦天還想辯解兩句,江離突然側(cè)了側(cè)耳朵,示意他不要出聲,秦天也豎起耳朵聽,樓下有動靜,先是一陣打斗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清脆的碰撞聲,像是有人碰掉了瓶子。
兩人對視一眼,立馬意識到——有人要拿走束魂瓶。
兩人便趕忙沖出去,腳踩在厚厚的黑灰上,有一種踩在沙礫上的質(zhì)感,秦天一馬當(dāng)先走在前面,江離緊隨其后,兩人剛出門沒幾步,就聽到樓下響起兩聲女人的慘叫聲,秦天趕緊幾步就跨到欄桿邊,低頭往下看,下面的女人也正好趴在欄桿邊無意間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接,女人突然發(fā)出一陣癲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你還沒死啊,命還真是大呢,咱們還真是孽緣啊!到哪里都能遇到!”
秦天一眼便看見有兩個身材壯碩的姑娘躺在最底層的地上,身體已經(jīng)碳化,那束暖黃的光線從一旁射出照向高處,那兩個姑娘很明顯是被這個女人扔下去的,她手里還纏著著一段紅綢。
秦天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
這個女人的出現(xiàn)完全出乎田婆婆的預(yù)料,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跑出來。
“你不在房子里待著出來干什么?”秦天冷著臉問道。
這女人并不知道此時秦天的狀況,還以為眼前的秦天就是秦天,有些諷刺地問道:“怎么這么關(guān)心我的動向?怎么,都這樣了還對我余情未了?”
江離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女人的聲音,是陳白露!女人話剛說完,江離就探出頭出去,看到江離的瞬間,陳白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臉色也為之一變。
秦天冷笑一聲:“你不是懷孕了嗎?田婆婆讓你好好待著,為什么不聽?”
這句話一下子惹惱了她,讓她一下子就想起自己所受得羞辱,火氣直沖著天靈蓋就去了,但面上還維持著一種游刃有余的姿態(tài),她看了看秦天又看了看江離,突然邪魅一笑。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剛好老情人、火瞳都在,咱們啊一定要玩到盡興,今天不死你死就是我活!嗯,先給你們看點有趣的……”
說完突然就消失在了視野里,緊接著是一陣瓶子碰撞的聲音,她再次出現(xiàn)在欄桿邊上時,手里多了一些束魂瓶。
陳白露故意搖了搖手里的束魂瓶,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說:“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東西!你想到你的生魂也會在這里,如果生魂消失,你會怎么樣呢?會不會想我一樣痛不欲生?”
說完,作勢就要把束魂瓶往下扔,瓶中的人影若隱若現(xiàn),江離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個瓶子,里面裝著她的生魂。
此時已掌控秦天多時的田婆婆才發(fā)覺大事不妙,大聲驚呼道: “你要干什么?趕緊放下來,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陳白露以為秦天是在擔(dān)心新情人的安危,故意嚇唬她,于是滿臉鄙視地說: “真是有了新情人就忘了舊情人啊,呵,男人果然都特么一樣,不過我也從來沒把男人當(dāng)一會兒事兒,只是我無聊的消遣而已……”
說完高傲地抬起頭來,看向江離,戲謔道:“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告訴我,你愛他吧?”
江離異常冷靜地看向陳白露,沒說一句話,一種無聲的壓迫感蔓延整個空間,兩兩相對,江離的平靜和陳白露的瘋狂形成了鮮明對比,陳白露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差距,對面的女人散發(fā)出來的氣場有些高不可攀,這種感覺讓她突然意識到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個上躥下跳的跳梁小丑,而江離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這樣的發(fā)現(xiàn)讓她幾近抓狂。
陳白露突然雙手捂住腦袋喊: “不要那樣看我!”
就在這時,陳白露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兩雙手,一雙手趁其不注意,一把奪過她手里的束魂瓶,另一雙手則用力將她推了下去,一切發(fā)生的猝不及防,田婆婆和江離都大吃一驚。
陳白露就那樣生生墜了下去,她自己顯然也嚇了一跳,懷里還緊緊護(hù)著一個束魂瓶,手里的紅綢子還來不及甩出去,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緊盯著秦天,里面裝滿了驚恐、不解、未知和絕望,在觸及最底層的地面時,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再然后的畫面,江離就不忍再看了,她當(dāng)下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抓住那兩個人!那個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的人!
她迅速甩出鞭子栓住欄桿,縱身躍下,一個凌空翻騰,一下子就蕩到下層,一眼就看到手里緊握著束魂瓶正準(zhǔn)備逃跑的鬼婆和黑子。
秦天也緊隨其后,急急忙忙從樓上跑下來,試圖擋住他們的去路,一切并沒有按照他的計劃來,這讓他異常的心煩意亂,先是陳白露意想不到的出現(xiàn),再是這兩個人,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陳白露死了,他想要的邪火沒了,她肚子里天生帶著邪火的孩子也沒了……
他再看向那兩人時,眼中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