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下山來找我!
「等事情處理好后我會下山去找你!
.
.
送走他們?nèi)撕笪掖掖颐γΦ内s回家,趁著天黑前畫了跟村民人數(shù)一樣多的驅(qū)邪符。
「這樣夠嗎?」我看著手中的一疊黃符皺起眉,提起筆又多畫了幾張。
等到數(shù)量足夠后我將符咒放在兜了,提著一桶黑狗血直接走到村外,我用黑狗血沿著村子畫結(jié)界,將整個村子圍在黑狗血的范圍內(nèi)。
好不容易繞完后已經(jīng)接近黃昏了,我皺緊眉估量了時間后將兜里的黃符分發(fā)給每一個村民,同時叮囑他們天黑就將燭火熄掉,如果外頭發(fā)出動靜的話千萬別出聲,說完后又在每戶的門窗上都貼了一張驅(qū)邪符。
天要黑了…
整理完東西后我走出家門,抬頭看了眼天空,今天的烏云特別厚重,像是整個天要垮下來般,那種陰鬱感壓得我喘不過氣。
「姑娘,你這是在做什么呢?」爺爺對我的行為很是疑惑,我走進招待館嘆了口氣。
「做些防備,聊勝于無!刮冶е捞炱砀K玫恼鎰μ傻教梢紊希瑺敔敹肆艘槐P包子放到餐桌。
「今晚會出事?」
「我不知道,只是先做些保障,晚上會出現(xiàn)什么東西誰也說不準,有個保障總是好的!乖捖洌瑺敔敶迪讼灎T屋內(nèi)一片黑暗。
「您快睡吧爺爺,我就躺這了!範敔攽(yīng)了一聲,上了樓。
寂靜無聲,我盯著天花板保持清醒,包子香傳來我才意識到我今天還沒吃東西。
「好累…」不是肉體,是心靈。
我開始回想自己這幾年到底在做什么。
在前年年末爹爹將位置傳給我后的這一年多很平和,因此除了一些知識外,在這個風水地理位置上乘的龍脈寶穴地我根本沒有任何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更別說見過實際的鬼怪,爹爹他可能也沒料到短短的一年多可以變成這樣,喔不,是短短的一天。
如果他預料到的話…還會把位置傳給我嗎?
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我還在為了祭天祈福的成功而開心,今天就要為了龍脈被斬斷的后果而煩惱。
我有能力做好嗎?有能力保護這群村民嗎?我也好想跟奶奶一起下山…
黑暗里我的不自信與自私一起膨漲,漲到無可挽救的地步。
「好自私啊…竟然想自己跑走!刮疫@樣喃喃道。
「他們可是把你稱為神女大人…你應(yīng)該保護他們!
.
.
夜半,鐘擺敲了十二下,我的意識有些迷糊,恍惚間聽見了外頭的吵雜聲。
——!!
我霎那間驚醒緊握著劍柄,睜眼看見的是泛著綠光的窗戶。
放輕步伐走到窗邊看向窗外,那是什么…明明就用黑狗血了…為什么…
窗外的街道幾乎快被面目可憎的惡鬼們佔滿,他們毫不顧忌地笑著,抓住每一個在屋外的村民貪婪的吸食他們的魂魄。
在那一瞬間,身體比腦袋更先一步做出反應(yīng),我猛的拉開門跑到屋外。
一瞬間鬼怪的嚎哭、孩童的哭喊、村民的呼救、女人的尖叫聲全數(shù)灌進我的腦袋里。
腦袋好痛…
「神女大人!」是小孩的叫聲。
我回過神來,目光所及的角落蹲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孩,
我一個箭步衝到那小孩面前將他護住身后,手中緊握著劍警戒地看向前方。
一種我從沒想過的東西驟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為什么…為什么肥遺會出現(xiàn)在這。」我語氣顫抖,看著在村頭爬行的雙身蛇類。
那群蛇無視了圍著村子的黑狗血,爬行著在地上拖出血痕。
怎么辦…哪個符咒可以用…為什么會這樣…我到底該怎么辦…
那可是山海經(jīng)里所描述的上古妖怪!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是牠!
咯咯咯——。
崩潰在即,一隻惡鬼張開血盆大口朝我衝來,我側(cè)身帶著小身后小孩一閃,右肩被那惡鬼的尖牙擦過立即見血。
我吃痛,但情緒因為痛感而迅速地冷靜下來。
迅速咬破指尖,我在虛空畫了破靈符,一劍穿過符咒,劍尖沒入朝往我衝來的惡鬼身軀。
嘎啊啊——。
面前惡鬼發(fā)出凄厲的哭嚎聲,它身上瞬間燃起青色火焰,我抓準時間將身后小孩推進招待館內(nèi)。
在回頭前,如同來鎖魂般,我身后出現(xiàn)了嘶嘶嘶的聲音…是肥遺…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我一手畫了一個定身咒握在掌心,另一手則握緊了劍柄,隨后,我猛的一個回頭。
「定!」剎那間一隻張大著嘴的肥遺就定在離我眼前不到一公尺的距離,我抬手一劍砍掉牠的頭。
正當我松一口氣時,不遠處爆發(fā)尖叫聲,我定睛一看腿一軟,差點要癱倒在地。
目光所及處紅光漫天,一隻鳥類從我眼前飛過后停在了對面房屋的屋頂,那屋頂轉(zhuǎn)瞬間變?nèi)计鹆诵苄芰一稹?br />
「民鳥…怎么會…」
山海經(jīng)西山經(jīng)所提到的民鳥,渾身翠綠,能浴火。
村民的呼救聲在我耳邊震耳欲聾,為什么村民會不顧我得叮囑跑出門呢…
因為那隻鳥啊…房子都燒起來了。
在民鳥地促使下場面更加混亂,從家中跑出來的村民或中毒、昏迷、火焰焚身、肉體被奪魂魄遭噬。
在村民的尖叫聲下我提劍走出,一手持劍一手畫符,我毫無意識像瘋了一般的斬殺肥遺、驅(qū)散惡鬼。
.
.
嘎啊——!
又是一隻惡鬼朝我襲來,我提劍抵擋,手里破靈符迅速打出,面前被擊中的惡鬼遭火焰吞噬。
啊啊啊——!
身后陡然傳出凄厲的哭喊聲,我立馬回頭,一個被火焰焚身的村民朝我襲來,我愣在原地,就是這一愣讓他抓住我的手。
「都是你!!都是你。!」火焰迅速爬上我的手臂,高溫刺痛我的皮膚,我回過神推開了他后拍熄衣服上的火。
「是你。!」他喊叫著張牙舞爪朝我撲來。
「是你害了我們!都是你害死的!!」我皺眉抿唇,最終抬劍一揮,一顆頭顱落地。
「薛北黎!」那人狠瞪著我,身體筆直的倒了下去。
沒有時間緩神,身后不斷有惡鬼朝我襲來…
.
.
混亂持續(xù)了一個小時,我癱坐在地。
視線所及處皆是橫躺在地的村民,他們或死亡或昏迷,除此之外還有幾隻民鳥跟肥遺的尸體。
我呆愣在原地,臉頰頓感一片濡濕。
空氣中醞釀濃重的濕氣,不到幾秒鐘便是大雨傾盆,這場雨澆濕了民鳥燃起的火焰。
「…」我抬頭望黑壓壓的天空,抬手抹了濡濕一片的臉頰。
那是雨嗎?還是眼淚?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這應(yīng)該是近期最后一場雨了。
一見肥遺,天下大旱。
白帝城下雨翻盆,這大雨持續(xù)了好久…
存活的村民因為剛剛的那場混亂緊閉家門,不敢輕易外出,我呆坐在死氣沉沉的街道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任由著大雨淋濕我的衣服、頭發(fā)。
「嗚….嗚…」破碎的嗚咽聲溢出,我垂下頭雙手摀住臉,雙肩顫抖。
我蜷縮起身子,緩過來后才是一陣痛,像是心臟手術(shù)的病人在手術(shù)中麻藥突然褪去,一陣鑽心的痛,痛得出奇。
.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逐漸亮起了光,原本的瓢頗潑大雨成了細雨如煙,待在屋內(nèi)的村民直到這時才敢出門。
「我的孩子!!」
「爹爹!!娘親!」
耳邊再次充斥著雜音,我面無表情地提劍站起,泡了水的衣物頓時成萬斤重,我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地,用劍插入土里穩(wěn)住身子才不至于如此狼狽。
我緩步走回招待館,從包里面拿出一個藥囊再次走出來,將丹藥分給每一個被肥遺咬傷而昏迷的村民后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了招待館。
.
.
「小姑娘,你還好嗎?」我坐在餐桌前吃著冷掉了肉包子,衣擺還在滴水,我沒有去注意。
「沒事的,爺爺你不用擔心。」我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嘴角卻遲遲揚不起來,到最后只得作罷。
吃完了包子,我翻出帶來的乾凈的換洗衣物,換上后躺回躺椅上呆望著天花板。
.
.
「是你害了我們!都是你害死的!」
「薛北黎!」
.
.
愧疚感撲面而來,以為已經(jīng)止住的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卻一滴都沒有竄出眼眶。
叩叩叩——!
招待館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我匆匆將眼淚擦掉站起身來開門。
「神女大人…」是村民。
「有什么事進來再說吧!刮颐嫔届o的掃了他們一眼,而他們看著我的眼神里帶有異樣。
我皺眉,順著他們的視線看了下自己,是凌晨那陣混亂里面留下來尚未處理的傷。
「快進來吧!箍此麄冞t遲不進,我出生催促。
.
.
「神女大人,希望您跟咱們解釋一下凌晨發(fā)生的事情!勾蠹叶甲潞,任華首先開了口。
任華的神情很嚴肅,他坐的挺直。
我突然神情有些恍惚,總覺得我跟他們中間隔著一條楚河漢界,像兩個陣營。
「那些東西是被陰氣招來的,正如我昨天早上所說,現(xiàn)在我們村子已經(jīng)地處兇穴!刮曳(wěn)了穩(wěn)心神后緩緩開口。
「那明明您昨天已經(jīng)給大傢伙發(fā)符咒了,村外也用黑狗血劃結(jié)界了,那些東西怎么還能進得來!」在人群后面,有另一名男子開了口。
「肥遺跟民鳥把結(jié)界打破了,他們是妖,不是黑狗血能攔得住的!乖捖湮覈@了一口氣,抬眸對上的是村民疑惑的眼神。
「肥遺跟民鳥是指那隻雙身蛇跟會放火的鳥!刮易隽艘稽c補充,看見他們那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后點了點頭。
「那怎么辦…黑狗血攔不住他們,那他們今天晚上還會不會來…」人群中有人開口,現(xiàn)場突然變得吵鬧。
「對。∩衽笕四阋任覀儯!」
「神女大人,我丈夫昨天死了…我們家…」
「我家的孩子昨天也…他明明還那么小…」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哭聲、啜泣聲讓我煩悶的揉了下太陽穴。
「大人,明明前天的祭天祈福那么成功,是哪里出了錯?」
.
.
「還是祭天祈福失敗了,咱村被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