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察過,一樓房間極其豪華,比二樓要豪華許多倍。這樣的房間就算空著也不住人,反倒你們四人住在條件破爛的二三四六,不合理吧?同理,五樓空著也不合理,六樓條件那么破,為何不住五樓?別告訴我你們一家子苦行僧,一日三餐那么豪華。
你!
好了好了!火焰和凱利對視一眼,攔住雪麓,這個,判案要講究證據(jù)。
幾人又詢問了老爺子一會兒,什么都問不出來。
但幾個人心里有數(shù),雪麓看到他們隱秘的捏碎了通訊道具,恐怕在商討探索一樓五樓的事兒了。
12點,用完豪華午餐后,雨勢變?nèi),幾人聚在大廳,商議探索森林、與另外幾個玩家接頭的計劃。
我、鬼牌,再帶上如風(fēng)去探索森林。老詹說,火焰、凱利,小雪,你們留下監(jiān)視其他人。這個隊伍分布雪麓沉下眸子,老詹是什么目的?
話音一落,第一個反對這個編排的,竟然是火焰。
為什么讓我們兩個都留下監(jiān)視?他不滿的看了一眼凱利,后者也面露不滿,留下我或者留下凱利就行了,你一個人去探索森林什么意思?
老詹面色不動:我不是一個人去,還有鬼牌呢。森林本就環(huán)境兇險,又是雨后泥濘難走。說句不好聽的,在我看來,只有鬼牌的身手不拖后腿我是在保護你們。
一番話冠冕堂皇,卻避重就輕拋棄同批的火焰和凱利、去和第一批幸存的鬼牌一起,什么居心呢?
拉攏鬼牌?獨享森林線索?
就鬼牌這從進門說話沒超過三句的模樣,有了線索回來能告訴其他人?還不是老詹說什么是什么了。
凱利朗聲道:不用您老詹保護我們,都是A級副本玩家,誰沒個護身符、殺手锏?
在我看來,讓我、火焰、鬼牌去森林,您老詹、如風(fēng)、小雪,就留著監(jiān)視吧。
不行!
老詹和雪麓異口同聲,二人詫異的對視一眼,雪麓搶先開口:怎么都默認(rèn)我雪麓沒有探索權(quán)了?別忘了,你們登島后所有的線索都是我給你們提供的,這就卸磨殺驢了?
輝金色眸子燃起憤怒的深沉,對上這雙明明漂亮的宛若寶石般脆弱的眼,火焰卻感到一絲不安。
他態(tài)度軟化了一些:不是這個意思。你看,我和火焰、鬼牌一起去,你信不過我們,還信不過老隊友鬼牌?我就單純怕你受傷
我不怕受傷。雪麓冷笑,我可以坦誠的告訴你,我之所以能進A級副本,不是有多少道具裝備,而是有高級血脈。
他陰冷的瞇起眼睛:在座的幾位玩家一起攻擊我,都不一定能傷我分毫,不信,可以試試。
漂亮柔弱的面容終于褪下偽裝,流露出輕蔑與傲慢。
這種直接把底牌攤開的強硬態(tài)度,確實是血脈玩家一貫愛做的事情畢竟比起裝備和道具,血脈是根深蒂固,無人可爭奪的。
凱利爽朗的笑了:都是有緣合作的玩家,沒什么仇,說開就好了!既然小雪你實力高強,能帶上你這個強幫手,我們肯定不會拒絕的。那你和鬼牌換換,讓鬼牌守老宅吧。
雪麓一瞬看向鬼牌。
霍律行正在垂著頭,把玩一把紅黑撲克。銳利的卡片在指尖起起落落,如漫天花瓣般飛舞。
火焰見他不出聲,催促道:鬼牌哥,你看呢?
老詹一聲冷笑:他們沒意見就沒意見吧。但是,想把我摘出去,你們兩個又安的什么心?
從船上,就一直搞小動作拙劣又可笑。但你們沒做拖后腿的事兒,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xiàn)在,兩個人合起手來要把我排擠出去,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散人玩家嗎?
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火焰皮笑肉不笑:怎么我們就聯(lián)手了?說話要講證據(jù),我還能說你是NPC假扮的呢!
好了!雪麓適時出聲,你們不相信彼此,那就打亂;鹧、老詹,我,去探索森林;凱利、鬼牌、如風(fēng)留下來監(jiān)視,可以了吧!
我沒意見。
老詹冷笑一聲,沒說話,看來,三個共患難過的玩家,徹底撕破了臉。
不過,雪麓好奇的,不是撕破了臉,而是撕破臉太快:這才登島幾個小時?
看來,在船上發(fā)生了一件足以讓三人信任分崩離析,又嚴(yán)重到三人對外只字不提的大事兒
雪麓眸光閃了閃,勾起一個矜貴的笑:沒意見那就走吧?時間可不等人啊。
突如其來的暴雨,喧囂了幾個小時,在幾人爭論完后幾分鐘,與雪麓預(yù)測的一樣,終于停下了。
臨出門前,火焰與凱利在一旁說著私密話,雪麓也拉過霍律行。
他輕聲道:在我引導(dǎo)下,凱利一定會去五樓,你跟緊了。
霍律行點頭:好。你注意安全。
放心,雪麓狡黠的眨眨眼,小雪同志如今皮糙肉厚的很。
皮糙肉厚霍律行被他逗樂了,愈合速度快不代表不會受傷不會疼,愛惜自己一點要讓我發(fā)現(xiàn)你不聽話,等著點。
等什么?雪麓滿不在乎的撇嘴,怎么,威脅我?
不敢。哦對了在三人眼里,存活玩家11人,還剩六個沒接頭,可其實還剩七個。如果荷葉冒頭,更不好弄,這個數(shù)字關(guān)系,你要注意點兒。
雪麓點頭:明白。
對于一行人提出要去森林救援失事飛機這點,厚德叔和小玉嬸流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厚德叔憨厚的笑臉滿是爽朗,大呼支持,熱心的給他們找出了連體雨衣、雨靴,甚至探草開路用的長棍,叮囑小心蛇和狼群。
卻只字不提加入幫忙。
而小玉嬸則欲言又止,她半張臉是被打過的淤痕,不知道是被丈夫教訓(xùn)過封口,還是有其他顧忌,最后只是問什么時候回來,要不要準(zhǔn)備干糧帶上路。
關(guān)于這點,雪麓倒是感謝道:小玉嬸想的真周到,那就麻煩您幫我們準(zhǔn)備點便攜、飽腹的食物了。
十分鐘后,小玉嬸遞給雪麓一個三層餐盒。沉甸甸的,雪麓輕輕揭開最上層看了一眼,很豐盛,有三明治、烙餅,甚至還有一小堆糖果。
雪麓笑瞇瞇的謝過,拎在了手里。
三人裹上雨衣,穿好雨靴,提著探草棍,出發(fā)了。
失事飛機落在島西側(cè),與警用小艇登陸、第一批玩家漂來的東側(cè)海灘,正是個對稱面。
而森林覆蓋了小島的南部和西部,從山莊望去,小島的西側(cè)和南側(cè)景色是缺失的。
若非森林里漆黑木棍夠高、飛機墜毀場面夠大,在山莊是見不到這些異常的。
從山莊純粹步行過去,至少要半小時到一小時,三人均使用了加速道具趕路,在路過第一處異常景象時,停下了腳步。
菜園。
被雨水打翻的稻草人橫在路中間,低矮的菜園柵欄也東倒西歪。
雪麓是第一個停步的,他小心翼翼的邁過柵欄,總覽菜園景色。
占地有十分之一山莊的花園大,種著四五種時令蔬菜?上,明顯因為接二連三的暴雨,被摧毀的不成樣子,被水沖遠的、連根拔起的,連腰折斷的比比皆是,看來,主人發(fā)現(xiàn)拯救不了后,就放棄了。
菜園子另一頭,有一堆沖散的草堆,似乎是用來臨時休息的地方。
雪麓緩緩地邁過草堆,在一個水泥做的坑旁蹲下。
里面是空的。
只有若有若無的臭味兒和陳年痕跡,讓雪麓相信這兒是個肥料堆。
不過他戴上手套,捻了捻旁邊的痕跡,這貌似不是有機肥啊?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火焰不耐煩的喊他,沒功夫瞎看了。
好的,雪麓迎合他,來了。
三人繼續(xù)加速趕路,雪麓一邊把景色收在眼里,心里也有了數(shù)。
厚德叔是說謊高手。
別人都是七分真、三分假;而他得是七分假、三分真。
在距離飛機墜毀最近的口子,三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條小徑。
和東側(cè)的小徑一樣,這小徑儼然常年有人走,專門收拾過,雜草和枝杈都比別處少。
話是如此,由于接二連三的暴雨,仍是泥濘而崎嶇,稍不留神就要踩空、被埋藏的樹根拌一下。
明明是下午兩點,一天中陽光最盛、最熱的時刻,遮天蔽地的樹蔭卻讓森林陰森不已。幢幢樹影陰冷而昏暗,不打起手電筒,可視度極低。
小徑都這么難走野林子更快不了,老詹喃喃,那群人應(yīng)該還在飛機旁邊徘徊。
怎么見得?
老詹解釋道:正如我們判斷暴雨不會持續(xù)太久,他們也會。惡劣天氣趕路事倍功半,在不清楚冒雨趕路又有什么險情下,他們既然是玩家,就不會拿命冒險,肯定要等到雨;蛴晷≡傩袆。
你的意思是,我們是同一條起跑線?
對。之前只是遠遠地觀察森林,沒覺得如此難走,親身體會過,我就可以下此斷言了。
雪麓不置可否,火焰則嗤之以鼻:沒見過心態(tài)像您這么好的,自己給自己瞎打氣,就硬忽略客觀事實唄?
艱難的走了一個多小時,在火焰牢騷滿腹時,雪麓眼尖,注意到一處端倪。
等下,雪麓的手電筒轉(zhuǎn)向,照向一處樹干下的陰影,這糞便是人類的!
火焰提著燈去看,皺著鼻子出來了:確實。還不少呢,什么素質(zhì)啊隨地大小便。
老詹也去看:可惜了,有雨,看不出新鮮程度。
總歸是飛機遇難的人的,玩家或者NPC證明他們走過這條路,火焰仔細的去搜周圍的地面,不一會兒大喊出聲,有腳印,還不少呢!
其他搜查的二人湊過去,在小徑延伸出的方向,確實有一連串腳印。
但太多了。
骯臟的雨水在腳印形成的坑里形成泥洼,一個、十個滿片,像沾滿泥土的蛇鱗。
凌亂、密集,又毫無章法。
這得是多少人啊,火焰驚嘆,不下十個人,那飛機裝得下嗎?
那飛機遠遠地眺望時,就被分析透徹了。典型的私人飛機,小且優(yōu)雅,最多裝五六個人。要再多,就影響富豪的出游體驗了。
況且,這片腳印看不出鞋的紋路,甚至有幾個,有明顯的腳趾的痕跡。
有人是光著腳的雪麓沉思,卻沒有血絲和血痕,太奇怪了。
老詹倒不覺得有問題:一看你就沒有野外求生過。腳底靜脈多,只要不是傷到動脈,傷口出血量都低。尤其是雨水多,傷口泡漲了、一點點出血量被水稀釋,看不出來的。
雪麓覺得不對,又說不出什么。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裝作疲憊不堪,隨便找了個樹靠著坐下了。
走了多久了,怎么感覺這么累他看向一直牢騷滿腹的火焰,滿是引誘之意,休息一下?
老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線索了,還不抓緊跟上!跟丟了前功盡棄!
火焰卻嗤之以鼻,直接在雪麓旁邊坐下,接過雪麓手中的飯盒。
他很年輕,也很自大,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脰|西吃:走了兩個小時了,您是鐵人,我們不是。反正我們要休息,你想自己走就去唄差點兒忘了,這估計太和你心意了,恨不得趕緊自己私吞線索吧?
你!
少倚老賣老,火焰拔高聲線,船上的事兒,我不傻!
老詹氣得牙癢,雪麓本以為二人得打架,饒有興趣的準(zhǔn)備圍觀呢,卻見老詹恨恨的遠遠坐下了:趕緊吃!
竟然妥協(xié)了。
雪麓拿起一個三明治,輕聲問火焰:哎,你們這怎么回事?
火焰含糊的搖頭:這老頭不行,你也離他小心點。
?
火焰對上雪麓天真無邪的漂亮眼睛,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他是奪寶玩家,懂吧。剛才沒和你說船上其實是四個玩家,有個厲害的掏出一個S級探尋線索的道具,他眼紅了,把人殺了搶了!
!雪麓恰到好處的驚呼,引得老詹怨毒的瞪他們一眼,太可怕了。但玩家不是不能自相殘殺嗎?他怎么
具體不知道,反正他殺了人,沒受懲罰;鹧娌幌胗懻摿,轉(zhuǎn)移話題,這三明治水平不錯嘿,NPC真有一手。
說著,火焰許是覺得共享了秘密,雪麓算是半個自己人了。他感嘆道:你不覺得太過真實了嗎?雨后冰寒刺骨的風(fēng)、手藝卓越的NPC如果不是有一個系統(tǒng)在發(fā)布任務(wù),誰能看得出這是虛擬世界的游戲副本呢?
怎么突然感嘆這個?
火焰垂頭笑了笑:你還是新玩家吧?
雪麓不太懂為什么一個兩個玩家都喜歡說他是新玩家。
但他懵懂的點頭:是的哦。不過你怎么知道
朝氣啊;鹧娼o出了與荷葉不同的答案,你身上還有朝氣。
什么意思?
與朝氣相對的,是暮氣。
這個雪麓知道。說一個人暮氣沉沉,就是死氣沉沉,沒精神沒盼頭的意思。
火焰搖頭:我們這些老玩家啊,進了副本,雖然是有任務(wù),但也是趕鴨子上架的態(tài)度。不做不行,做了呢,這個副本不喪命、下一個副本也會喪命努力的唯一結(jié)果,就是延長死期而已。只有新玩家,還會熱血尚存,想變強、想探索、想通關(guān)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