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行是中長的大波浪卷,平日里,總見他整整齊齊的梳在耳后,用摩斯定型,端的是無邊威儀。此刻,或許是急著布置,活動幅度大,他的頭發(fā)松散,幾縷大波浪的碎發(fā)垂在銳利深邃的臉旁,另有一番頹廢的美感。
雪麓忍不住開口,以后不要打摩絲了,老氣死了。
霍律行愣了一下:很老氣嗎?
嗯,雪麓肯定自己的觀點,你現(xiàn)在的發(fā)型就挺帥,最近很流行的。或者再留長點,留過肩頭?
雪麓想象了一下霍律行披散頭發(fā)的模樣,隨即又搖頭:算了,就這個長度吧。太長了和你的氣質不符。
帥是帥,但霍律行眉目太冷,上位者氣息太足,留長后違和感太強。
霍律行不置可否。二人聊天時,已經到了消化內科辦公室。
此刻,整個醫(yī)院的電全斷了,走廊和辦公室都漆黑一片,只有逃生樓梯的夜光標牌發(fā)著毫無作用的黃光。通風系統(tǒng)的嗡鳴消失,靜的呼吸聲都清晰無比,看著黑洞洞的門后,雪麓竟是有點發(fā)憷。
看出他的不安,霍律行安慰道:換衣服去吧,我在門口等。
之前翻辦公室時,雪麓在櫥柜里見過一套私服,應該是奧爾嘉塞托斯值夜班時預備的換洗衣服。他徑直走向櫥柜,可奇怪的是,私服消失的無影無蹤。
還有偷衣服的?雪麓疑惑,用胳膊肘夾著手電筒,仔細翻找,還是沒有,難道我記錯了?
內診室里也有櫥柜,雪麓覺得可能是記錯地點了。
他抬腳朝內診室走去,推門進入的一瞬,便被一雙手摁倒在地
唔!
那雙手的主人冷笑:可算抓到你了。不是說留在辦公室等我們匯合嗎,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是消化內科的另一個醫(yī)生,李宥禮。
雪麓裝作害怕,沒有掙扎,眼睛卻悄悄打量內診室:沒有其他人在。
他穩(wěn)住心神:抱歉,我等你們很久不回來,有些害怕,就自己出去了
李宥禮不聽他解釋,反手在他身上搜索,摸到他的背包,一把奪了過來。
我就說辦公室里不可能沒食物,果然是你拿了。李宥禮粗暴的把所有食物拿出來,昧下了背包,行了,既然你背叛了我們,我們也不會保護你了,滾吧。
藍妙妙和那個大哥呢?
李宥禮滿臉不屑:他們和我是一伙的,不會幫你。你死心吧。
我是想問,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雪麓的聲音收起了顫抖,因為恐懼和淋雨而楚楚可憐的小臉,也沒了表情,這讓李宥禮感覺不太舒服。
快滾,他掩飾自己的不安,咱們同陣營,我不殺你。
雪麓對此的回答是,用腳勾上了內診室的門。
李宥禮似乎對他不跑反鎖門的舉動感到奇怪,但等他反應過來前,他便眼前一黑,渾身力氣盡失,癱倒在地,已是沒了呼吸。
雪麓垂下眸子,看癱軟在地的尸體。
密閉空間,二人獨處,體驗奧爾嘉塞托斯的死法殺人規(guī)則意外的好用。
而且,不知道奧爾嘉塞托斯到底是怎么死的,死法并不血腥,尸體蒼白中透著青黑,神態(tài)安詳,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睡著了,省了很多事情,比如處理現(xiàn)場。不過,尸體不能留在消化內科,如果被發(fā)現(xiàn),雪麓的NPC身份容易暴露。他拿走李宥禮的工作牌,又把食物放回包里,隨即提起李宥禮的一條腿。
有點重。
霍哥,幫我把手,雪麓的懶脾氣上來了,軟軟的喊,把他弄到別的地方去,看看能不能陷害別人。
霍律行卻示意他放低聲音:有兩個護士過來了,一男一女,是玩家。
我認識他們,身份是3樓的護士。你放他們進來,看我的!
霍律行以為雪麓的計劃是讓他一個一個的放進來,好殺掉玩家。便隱在黑暗中,看一男一女進入內診室找李宥禮。
迎面,對上李宥禮的尸體,他們警惕的上前查看,卻聽內診室的門啪的被關上了。
容貌昳麗的青年從黑暗中走出,眼中閃爍著殘忍而惡意的光。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的殺人規(guī)則是密室、和我獨處。別急,你們現(xiàn)在并非沒有出路給我的道具級別最高的那個人,可以從房間里離開。
說著,他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不能離開的那個人的下場你們清楚的,對吧?
硬了,霍律行的拳頭硬了。
但
答應了小壞蛋了,他還能怎么辦呢?
他只能耳不見心不煩,離開辦公室,靠在門外等候。
此刻,內診室里傳來了B級,A級,媽的,我加倍,兩個A等接連不斷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搶地主。
火熱的競價以女護士掏出了壓箱底的S級道具為結局,門被大力打開,女護士不知是憤怒還是逃過一劫的舒了一口氣。
聽到門內男護士的求饒聲消失,女護士才快步離開,但
辦公室的門怎么打不開啊!
鎖明明沒壞,卻怎么都擰不動。
一時間,無數(shù)壞兆頭從心中涌現(xiàn),女護士幾近要哭出來,瘋了一般砸門踢門:不是說了放過我嗎,騙人,放我出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們不該算計你!
那邊兒,雪麓已經把女護士上貢的S級道具藏好了。他閑庭信步的出門,朝女護士笑了。
漂亮的眸子間毫不掩飾的惡意,讓女護士知道,自己完了。
我只說了可以讓你從房間離開,可沒說,能讓你活著出去啊。
內診室的門被他輕輕帶上,3秒后,女護士失去生機的尸體,連帶著手中沒來得及使用的A級裝備,一起摔倒在地,發(fā)出沉悶的咚。
辦公室門緩緩打開,門外,霍律行無奈的笑了:好了?
好啦。幫我收拾一下吧。
他笑的又乖又甜,帶著一絲討好,實在讓人說不出苛責的話來。
霍律行只能任勞任怨的拎著三條腿,扔到對面沒人的神經內科的辦公室,努力讓自己忽略雪麓賣道具的行為。
剛鎖上神經內科的門,就聽踉踉蹌蹌的跑步聲從電梯間穿來。
雪麓揚起手電,是一個年輕保安。
半邊腦袋都是血,瘸著一條腿,看到雪麓和霍律行,眼中爆發(fā)了光:副院長,您在這!還有塞托斯醫(yī)生!
你怎么傷成這樣?雪麓詫異,發(fā)生什么了?
保安忍不住眼眶發(fā)紅:下面打起來了,比想象的還嚴重。副院長,我已經按照您說的,弄齊了東西,兄弟們都在等您了。
霍律行朝他點頭:走吧。
雪麓一頭霧水的跟在他們后面,手中握緊了消防斧。電梯前,竟站了十二個保安,且全是土著。每個人手持電棍、甚至有兩個年長者握著扛著獵\槍。
記住我說的,霍律行慢條斯理的說,如果有人不合作,或者手持武器,直接擊斃。
是時候,讓患者們,好好聽聽醫(yī)生的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雪雪:猥瑣發(fā)育,偷偷搶錢。
老攻: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控場。
這局雪寶是打野,臭男人是法師。感謝在20210729 16:08:36~20210730 17:59: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929711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久久、小可愛 20瓶;莫 6瓶;童謠嚇死人、作業(yè)與我 5瓶;千嶼原 2瓶;十年燈、池落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9章 格朗特策蘭醫(yī)院(五)
霸道的武力鎮(zhèn)壓,讓一樓大廳混亂的景象安靜了下來。
霍律行身后的十二個保安全是土著,不知道霍律行如何的洗腦了他們,被擊斃示威的人竟然還有幾個玩家。
災難已至,所有的猜忌都無法改變事實,我們應當把精力放在如何擺脫困境,而不是內斗。
霍律行大刀闊斧的坐在休息區(qū)最正中的皮質沙發(fā)上,視線緩緩掃過噤若寒蟬的人群。
面無表情下令收割人頭的霍律行,宛若地獄的使者。
再者,醫(yī)院收留你們,是情分,而非本分。如果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攻擊醫(yī)護人員,我也不會繼續(xù)做慈善了。
畢竟他惡意的拉長聲音,食物和水我們自己都不夠,憑什么分給你們?
話音落下,一片嘩然。
一個膽大的婦女尖叫:你什么意思,不給我們飯吃嗎!
我沒這么說,霍律行冷笑,只是一個警告。聽,就不會發(fā)生;不聽那就是你們自己選擇死路。
人們面面相覷,顯然不信服這樣狠厲的威脅,可想起剛才鬧事者的死狀,又不敢說話。
突然,一個細細瘦瘦的女孩開口:叔叔,醫(yī)院儲存的食物和水,還能撐多久?
這個問題太直接,太尖銳,小女孩問出的是所有人最愁的心事,一時間,大廳的人都屏息聆聽,靜的連一根針都能掉在地上。
雪麓的視線越過遮掩身形的綠植,打量小女孩:她應該就是霍律行說的NPC之一玫玫。
霍律行卻避而不答,他對上人群中虎視眈眈的幾個明顯是玩家的刺頭,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然后從沙發(fā)上起身,閑庭信步的離開了。
有幾個人急著沖他跑去,卻被全副武裝的保安隊攔下,在兇神惡煞的視線下,沒敢繼續(xù)追。
可
小女孩尖銳的問題問出來后,有什么東西在逐漸變質。
即使霍律行代表醫(yī)護人員,維持了醫(yī)護人員的尊嚴和秩序,但仍有醫(yī)生忍不住說:對啊,儲存的食物到底能撐幾天?憑什么醫(yī)院要為這些人負責啊
另一個醫(yī)生不滿的看他一眼:你怎么能這樣想?患者也是人啊,面對災難,大家都是平等的。
理是這么講沒錯,救援遲遲不來怎么辦?
就是,患者和家屬的人比醫(yī)護人員多多了,要是不分資源,我們肯定能撐更久
真到了資源耗盡的時候,再考慮這個問題就太遲了。
話說救援真的還能來嗎?你們有沒有認真看過醫(yī)院外面景象?
外面怎么了?我一直待在食堂沒敢看,有那么嚴重嗎?
在某些聲音的惡意催化中,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在發(fā)酵。
霍律行離開的方向是食堂,他看了一眼雪麓隱蔽身影的綠植,消失在黑暗中。
雪麓心有靈犀的跟過去,路上,碰到了玫玫。一個紅發(fā)的漂亮女人牽著她的手,二人身后,還跟著一個高大的男護士。
幾人在食堂綠植后的圓桌坐下。
醫(yī)護陣營的人有五個,占了一半NPC,看來醫(yī)護陣營是重頭戲,?shù)贍栠_開門見山,我,捷諾(男護士),你,副院長,還有一位臨床心理科的謝醫(yī)生。
謝醫(yī)生?
他去聯(lián)系薇薇安和當山了,要等一會兒
玫玫脆生生的說:啊謝叔叔來了!人齊啦。
玫玫歡天喜地的起身,又從隔壁桌拉過來一個椅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個神情肅穆,斯文俊朗的男人拿著手提電腦,朝他們走來。
他身材高大,是雪麓見過的第二高的人,目測有一米八八,只比霍律行矮幾厘米。
等謝叔叔在凳子上坐下,借助其他桌子上的手電筒光,雪麓看清了他的面容。
老師!他驚喜的壓不住聲音,好巧啊!
那人看清雪麓,也抑制不住驚訝,肅穆的面容柔和了一個笑容:小雪,這么快就在B級副本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雪麓也傻乎乎的笑:都是老師教得好啦。
你已經轉正了,不用叫我老師了。男人失笑的搖頭,叫我名字即可。
直接喊名字怪怪的,雪麓堅持喊他謝大哥,最后二人折中到華庭哥。
謝華庭是實習期雪麓的指導老師,雖然不跟著雪麓下副本,但是雪麓在實習副本的表現(xiàn)他都會復盤,講解技巧。
他是個耐心且極富經驗的導師,雖然教學時嚴厲又嚴格,但平日在主城休息時,經常帶雪麓去吃好吃的。
二人師生關系結束后,也一直有往來。一個月前,謝華庭進了副本,一直沒出來,雪麓回主城時他還在副本里,便一直沒聯(lián)絡。
那個副本叫紅山谷是嗎,竟然有30天?天啊,我得加入黑名單。雪麓感慨,也就華庭哥能堅持,我可不敢去。
謝華庭無奈的笑笑:是累,不過收獲也可觀。你總是要多嘗試的,不要給自己泄氣,也不要妄自菲薄。
見謝華庭忍不住要開始上課,對上其他人揶揄的神情,雪麓趕緊打住他。
好啦華庭哥,那個,咱們先討論這個副本的事情,等出去后再好好敘舊,我請你吃飯。
請也是我請。
謝華庭一轉話題:我和薇薇安和當山接過頭了。他們不過來開會,準備在非醫(yī)護陣營中打基礎,已經成功潛入了登天的團隊。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黑暗中,食堂最大的待客圓桌旁,隱約能看到二十多人圍著煤油燈開會,年齡階層各異。
登天?耳熟瑪?shù)贍栠_眸中閃過光,排行第四的那個玩家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