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寂靜的山道迎面走來一人,他走得不快,踩在地面,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猶如一個幽靈。
在山道的盡頭,站著一個男人,他正望著下方。
兩人的視線似乎在空中對上。
盡頭的男人笑著出聲:“不愧是白夜。”
陸戰(zhàn)踩著臺階上去,他走到那人旁邊,手心托著一個盒子。
男人眸光一亮,異能晶體,這就是異能晶體……他心潮彭拜,伸手要接。
陸戰(zhàn)猛地收回手。
男人手落了空。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男人也不惱,用手機(jī)發(fā)了一條短信,陸戰(zhàn)身上的手機(jī)很快響起一聲短信音,
陸戰(zhàn)檢查到賬的金額,確定沒錯,將盒子扔過去。
陸戰(zhàn)沒多做停留,也沒多問,自己離開。
“白夜。”男人叫住他:“真的不考慮加入?”
“不了。”陸戰(zhàn)道:“我不喜歡聽別人的!
他叫陸戰(zhàn),也叫白夜。
他出生就被拋棄,也許到死他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被拋棄。
也許是拋棄他的人,想給他留一個姓,所以在他襁褓里,留下陸這個姓氏。
戰(zhàn)取自驚退萬人爭戰(zhàn)氣。
是收養(yǎng)他的義父取的。
義父是個異能者傭兵。
異能者傭兵只接和異能有關(guān)的任務(wù),不管是什么單子,只要出得起價,他們就敢接。
義父對他很好,教他如何使用異能,教他功夫。
陸戰(zhàn)還記得自己接的第一起單子。
殺一個異能者。
那是他十四歲的冬天。
下著大雪。
鮮血染紅白雪,他看著那個異能者咽氣。
期間除了他動手的那一刻,出現(xiàn)過害怕、恐懼的情緒,之后他變得異常平靜。
冷靜的按照義父教的,處理掉尸體,抹掉自己的痕跡。
義父說,他天生就干這個的。
沒有多余的感情。
他只是一個行走在黑暗里的人。
義父死于他十五歲那邊,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仇殺,只是人老了,就算是異能者,也會死亡。
義父說,他死后,墓碑上不要刻名字。
他們這樣的人,已經(jīng)沒人記得他們的名字,索性就不要刻了。
他跪在沒有刻任何字的墓碑前,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就離開和義父一起住的地方,再也沒回去過。
去學(xué)校上課,只是正好有一個任務(wù)需要,但是他完成任務(wù)后,并沒有離開。
他不知道為什么。
遇見蔣樂他們,是意外……也許不是意外。
蔣樂幾個人很鬧,他喜歡獨來獨往,但不知道為什么最后能和他們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玩游戲……
后來他遇見那個女生。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人,卻不被他的異能影響。
對異能的態(tài)度也很奇怪,那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她不在乎。
在山海會遇見她,他是很意外的,可是他們并沒多少交集,所以他提醒之后,便離開了。
誰曾想,整個山海會最后都不復(fù)存在。
當(dāng)然……
他那個單子黃了。
接下異能晶體的單子,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想得到異能晶體,還僅僅是因為對方出價高。
他知道管理局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大賽,大部分的異能者都不會在管理局。
雖然他們每次舉辦的時間都不同,但是他能打聽出來。
所以他選擇在他們離開的時間動手。
他成功了。
不過……
并不幸運(yùn)。
有異能者發(fā)現(xiàn)了,他被追殺,他以為自己死定了,他拖著狼狽的身體,回到曾經(jīng)和義父住的房子。
他也說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情。
他在那間屋子躺了許久。
干他們這行的,隨時都可能喪命。
他有很多次命懸一線,每次都是自己扛過來。
他感覺自己生命在流失。
這次……
也許真的不行了。
在意識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給蔣樂打了一個電話。
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只知道他醒過來的時候,蔣樂他們都圍在自己身邊。
然后他又看到了她。
她什么都沒說。
可他知道,潛伏在附近的人都被她解決了,雖然不知道她怎么解決的。
那個時候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個人……
他看不透。
她面對人的時候,總是笑吟吟的,給她一袋零食,她身后似乎能冒出一根尾巴,搖給你看。
高中畢業(yè),面對志愿,他有些茫然,為什么自己會站在這里填志愿?
他的手從來都不是握筆的。
隔壁的對話隱約傳來,蔣樂在問她填那個學(xué)校,蔣樂似乎把她那個學(xué)校填上了。
蔣樂過來的時候,他就照著抄了。
他想,他只是懶得想罷了。
以他的成績,上哪個學(xué)校都行。
反正,他也沒指望大學(xué)出來,能找一份正經(jīng)工作。
聚會上,他見到了那個總是接她上下學(xué)男生,很好看……
余深。
連名字都那么好。
她的余生……
她在學(xué)校透著一股漫不經(jīng)心,除了零食能讓她側(cè)目,仿佛什么都不勾不起她的興趣。
可是他看到,她對那個男生很有耐心。
嫉妒嗎?
不是……
陸戰(zhàn)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覺,挺煩人的。
他果然和她上了同一所學(xué)校,除了羅藝,蔣樂他們也都在,大家依然一起玩兒。
不過她身邊多了一個叫莊濛濛的小姑娘。
她對那個小姑娘很好,好到學(xué)校有人傳她們百合。然而那個叫余深的男生每天接她,莊濛濛也有一個很好的男朋友,這個謠言不攻而破。
有一天,他和莊濛濛遇上。
鬼使神差他問了莊濛濛一個問題。
“她為什么喜歡和你在一起?”
“大概……我會做飯吧!
這是莊濛濛的回答。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意外,但似乎又不意外……她就是那樣一個,不能用常理看待的人。
接到蔣樂的電話,他正在完成一單很重要的生意。
“戰(zhàn)哥……音音走了!
陸戰(zhàn)看著地上的血,愣了半晌才問:“去哪兒了?”
“天堂吧。”
“哦。”沒有多余的情緒,好像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蔣樂在那邊哽咽,說了很多話。
陸戰(zhàn)靜靜的聽著,他還記得最后一次見她,是在余深的葬禮上。
葬禮舉行得簡單,她靜靜的站著,看不出是傷心還是不傷心。
陸戰(zhàn)掛斷電話,隔著幾個城市,望向永恒的啟明星。
他的手從來不是握筆的,他只是一個行走在黑暗邊緣的人!憫(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