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帶什么東西嘛?坐一會,我等下領(lǐng)你去宿舍。他給新生端了條凳子,打算再等半個小時。
新生報道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九點,因為空間傳輸?shù)奶厥庑,所以說不存在堵車的問題,自然也就不需要太久的時間。
溫穆清坐在藍色的塑料板凳上,緩了個口氣,扭頭望著校園。
與一般大學(xué)開學(xué)的場景差不多,橫幅、板凳、志愿者,外加紅頂?shù)男∨镒,特質(zhì)系迎新所在的位置格外偏門,身后就是茂密的樹林,往左邊望去,隔著一池湖的位置擺了一排紅棚子,已經(jīng)能看到許多人來來往往,因為傳送陣的暈眩吐得人仰馬翻。
看起來與正常學(xué)校差不多,只用漂浮在空中,能用精神感受到的能量格外充沛,像是被人刻意安置了聚靈陣一般。
溫穆清有所耳聞,目前人類中最強的能力者便是蒂克瓦學(xué)院的校長,每一任校長都是從覺醒后便開始培養(yǎng),完全中立的存在。
也不知道建立這座學(xué)院的人究竟到達什么地步。
在溫穆清抬頭觀察的時候,于星瀾也在觀察他。
掛在腰間的水晶球,塞在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塔羅牌,手腕上纏繞著金色的靈擺,紫得發(fā)黑的瞳孔沒什么感情地打量著四周,似乎還被暈眩所困擾,唇色都有些發(fā)白,看起來就很巫師。
于星瀾想了半天,想出這個形容詞,特質(zhì)系雖說有占卜這個分支,但實際上壓根就沒人,倒是有個做預(yù)知夢的家伙一直自詡為是占卜能力,實際上他做的夢頂多就夢個明天下不下雨。
這個學(xué)弟倒是一看就是占卜的苗子,也不知道實力是什么樣。
于星瀾本身的能力是催眠,非常適合用作交流、紓解情緒方面,因此這兩年的迎新都由他負責(zé),他也是一向公認的好人緣。
現(xiàn)在看來,這個社恐學(xué)弟是真的對他毫無感覺啊
于星瀾收回瘋狂暗示想要聊天的眼神,在內(nèi)心感慨了一句。
觀察完四周就看到面前這個迎新學(xué)長用一種格外熾熱眼神盯著他看的溫穆清:???
很快,空間轉(zhuǎn)換陣又出現(xiàn)了波動,第二個新生跨了出來。
比起第一個堪比平靜的場面,這個新生鬧出的動靜可大得有點嚇人。
于星瀾剛迎上去,還沒來得及露出親和的微笑,就見圓乎乎的一個小胖子腿軟坐在地上,張口就哭:嗚哇,太難受了嗚嗚嗚,我想回去了
問題是,他哭了沒兩下,見到坐在椅子上用觀察眼神看著他的溫穆清,唰得一下就站了起來,屁顛屁顛地跑到他面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嗨,同學(xué),能認識你一下嗎?我看你就覺得好眼熟!
剛掛上笑容的于星瀾:?
還正在發(fā)呆的溫穆清:?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第66章
溫穆清覺得自己卡牌里面最好看的卡應(yīng)該是葉庭深,最有氣質(zhì)的是聞?wù)哿,女孩子的卡牌有點少,但書書的軟萌和畫皮的嬌媚都也各有千秋
雖然內(nèi)里都是他演的,但表現(xiàn)出來的還是不一樣嘛!
總之,對于這張看起來格外單薄的[占卜師],溫穆清并沒有抱有什么看法,只是單純扮演著我社恐但我很強的形象。
結(jié)果占卜師竟然是第一個被人用老套情節(jié)搭訕的
而且那個什么什么看著好眼熟,不能因為占卜師姓林就真的來個林妹妹版本吧。
槽口無多,太淦了。
溫穆清立馬拎著凳子往后挪了兩寸,嫌棄溢于言表。
小胖子熱情的表情有些破碎,溫穆清似乎在上面看到了qaq的具現(xiàn)化。
于星瀾連忙上前打圓場,他擋在溫穆清面前,對小胖子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剛出傳送陣情緒波動不要太激烈
小胖子呆滯了一秒,似乎反應(yīng)過來了,立馬撐著于星瀾的肩,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于星瀾臉?biāo)查g綠了。
一波人仰馬翻后,幾人終于排排坐在凳子上做自我介紹。
這小胖子叫楊啟航,能力據(jù)說是斬斷,據(jù)說這種能力潛力無限,發(fā)展到極致甚至能斬斷概念上的事物。
本來楊啟航應(yīng)該是個純粹的戰(zhàn)斗系,但因為他本人性格波動實在是大,又慫又愛哭,好好的異能在他手里就只能削個指甲,就被先丟到特質(zhì)系里面磨練磨練,如果有進展再轉(zhuǎn)系。
溫穆清對此表示贊同,畢竟能在陌生環(huán)境落地就哭,哭一半還能來搭訕,搭訕完繼續(xù)哭,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這就是社交牛逼癥嗎?
不過在感慨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孜孜不倦騷擾著他。
林塔,塔羅占卜算的真的準嗎?我上次花了一萬塊錢請了個據(jù)說很準的塔羅算我什么時候能脫單,結(jié)果她竟然忽悠我說等我減到一百五就有希望楊啟航憤憤不平地道,可是我一百六的時候就脫單了啊,她一點都不準!
于星瀾好奇地問:所以說你現(xiàn)在有女朋友咯?
楊啟航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沒我找了女朋友沒半個月就胖回去了,就沒了。
林塔,你有女朋友嗎?我感覺女生好像都比較吃你這款,叫什么清瘦,我這種富態(tài)的反而不好找。
林塔,能教我占卜嗎?禮尚往來我可以教你炒股
已經(jīng)被垃圾話說暈了的青年放空大腦,抱緊懷里的水晶球,一副快要自閉的模樣。
溫穆清現(xiàn)在特別想最后一位新生過來,不管是不是唐光譽,總之能分散一下他旁邊這個非常自來熟的話癆注意力好行了。
于星瀾又一次懷疑他的社交魅力究竟哪里去了,兩個新生竟然沒有一個搭理他的。
他有些不信邪地等著最后一個新生,打算再試一次。
被眾人心心念念的最后一名新生此時正在收拾行李。
南極進入極夜?fàn)顟B(tài),研究暫時停止,唐光譽在基地里停留到最后時刻。他將放在盒子中的能量源浸泡在特質(zhì)的液體中,占卜的靈覺告訴他,這樣才能遏制一定的災(zāi)害。
但具體是什么災(zāi)害他自己也說不清。
唐光譽的占卜異能這兩月來用得很頻繁,提升速度也很快,但在身體機能也被快速消耗的情況下,他更傾向于學(xué)習(xí)手動的卜算,比如梅花易數(shù)、小六壬什么的
只有偶爾的預(yù)知夢會依然消耗他的體能。
上次做了那個格外邪性的吹笛人的夢后,唐光譽還有夢過黑白翅膀上都是紅色眼睛的仙鶴;看不清面孔,一張嘴卻直接引動眾人混亂,集體暴動的愉悅犯;拿著本書看起來可可愛愛卻暴力打人的小蘿莉;以及揮舞著匕首穿梭在一片血腥中,面無表情的白發(fā)男子。
夢到前面那些場景,唐光譽還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壓力過大臆想出來的,可最后一個人,那他可是真真切切見過。
唐光譽當(dāng)天直接被嚇清醒,坐在床上喘了半天氣,拿起自己的速寫本把夢中的人畫了出來,左看右看,都覺得與他在鄰居家小店里碰到的男人一模一樣。
溫穆清說這是他的表哥,甚至還給他塞了一張名片,而他把名片隨手夾在課本里,丟在家。
唐光譽對溫穆清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往淺了說可以是對學(xué)長的尊敬,對溫和性格的鄰居大哥哥的喜歡;往深了說,又可以看作是一種獨特的知情者對于弱小者的憐憫,一種出于對命運不公且難以逆轉(zhuǎn)的抗衡。
在走上異能這條道路后,唐光譽就擅自將周圍所有的遺憾看作是自己的責(zé)任,比如母親真的想要當(dāng)媒婆拉親,他就找女朋友認認真真處;女朋友想要跟他結(jié)婚安穩(wěn)過日子,那么他就打算畢業(yè)后就結(jié)婚;溫穆清的腿一般醫(yī)院沒法治愈,那么他就從異能世界去找方法
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跟別人提過,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個懂事開朗的大學(xué)生,絲毫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是如此扭曲。
涉及溫穆清的事情,唐光譽就不能擅自把夢境當(dāng)作他自己的幻覺。
那個所謂的表哥,持刀在腥風(fēng)血雨中穿梭,眼神冰冷無情,顯然不是一個善茬,更不可能是普通人,他留在溫穆清身邊是有什么企圖?這個表哥又是真的表哥嗎?
后者通過他的占卜已經(jīng)被否定,這個叫作葉綬的男人跟溫穆清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可檔案上依舊表示著他們倆之間有聯(lián)系,被定義為朋友。
唐光譽順著這個線索往下延伸,便順理成章得出一個結(jié)論:葉綬潛伏在溫穆清身邊,利用什么異能手段改變了他的認知,讓他認為葉綬是他的表哥;潛伏的目的未知,但總歸從預(yù)知夢中那種血腥場面來看,不是什么好事。
唐光譽這兩個月待下來,早就明白方舟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要控制他留下來的心路人皆知,他的家人和女朋友都在被監(jiān)視的范圍內(nèi)。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敢冒然聯(lián)系溫穆清,一來怕打草驚蛇,二來怕他也進入方舟的視野,成為另一個把柄。
這次前往蒂瓦克學(xué)院,雖然也擺脫不了方舟的監(jiān)視,但總歸限制會少很多。
他得盡快聯(lián)系上溫穆清,哦不,是設(shè)法查明葉綬的目的,最好能把他們給斷開,讓溫穆清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要知道知曉詭異存在的人會碰到的危險,是不知情的人的數(shù)倍。
唐光譽背上裝著速寫本和一堆資料的大包,掃卡去學(xué)院。
同樣是落地的暈眩,不過唐光譽提前吃了藥,倒也還湊合,他抬起頭,瞬間被齊刷刷落在身上的三道視線給亮到了眼睛。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一個高高瘦瘦,笑起來有點呆,穿著灰紅色校服的青年走過來,歡天喜地地搖了搖他的手:歡迎歡迎,我們特質(zhì)系新生終于來齊了,看來你是有吃暈車藥的,非常好,非常精神!
唐光譽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學(xué)長你好。
楊啟航眼前一亮,用手肘戳了戳坐在旁邊的溫穆清,悄聲道:這個同學(xué)也蠻帥的誒,看他書包旁邊的羅盤,你們該不會都是學(xué)算卦占卜的吧?
溫穆清:所以說唐光譽覺醒的是這玩意兒啊。
東方占卜和西方占卜是兩個流派,但總歸都是些玄學(xué)東西。溫穆清懷疑其中可能還有什么互斥的成分,所以說他每次占卜唐光譽得出的信息都很少。
幾人打了招呼,唐光譽對過于熱情的學(xué)長并沒有什么感覺,而是看向了溫穆清。
你的異能也是占卜?
溫穆清點點頭,沒多說什么。
唐光譽有些驚訝,他剛覺醒的時候被方舟那群人吹得跟什么似的,就是說占卜異能的稀缺,現(xiàn)在這么湊巧,三人里面兩個都是占卜,算算概率還能過半呢。
于星瀾擠入兩人中間道:我先帶你們回寢室,然后明天正式上課。
幾人帶的行李都不多,松松地提著,于星瀾本想站在他們旁邊邊走邊聊,卻發(fā)現(xiàn)四人并排走著實別扭,尤其是當(dāng)其他三人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并且毫不猶豫都放慢了腳步,讓他一人在前面帶路。
同學(xué)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楊啟航,這是林塔。
唐光譽。對了,林塔,我問你個事兒
于星瀾抹了把臉,徹底明白了,自己以前所謂的人緣好怕是給吹出來的,這三個新生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學(xué)校一般都是雙人寢,溫穆清憑借著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親和力成了爭搶對象,在唐光譽和楊啟航不約而同的邀請下,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前者。
自家鄰居怎么著都比陌生人熟悉。
不過說到底他并不是來體驗校園生活,而是來找唐光譽問一些問題,并且找回系統(tǒng)的能量源線索,如果能與校長談一談就更好了。
溫穆清知道校長八成已經(jīng)收到mia與曙光合作的信息,又或者還有方舟那邊的情報,單刀直入并不困難。
寢室不是很大,有著公共的廚房和客廳,陽臺上還養(yǎng)著一盆吊籃,自顧自長得很好。
唐光譽剛把東西放進寢室,就聽見門口有人敲門,他拉開門:林塔,有什么
面前的男人并不是他今天剛碰到的舍友,他戴著一副銀鏈眼鏡,煙灰色的眸直直與他對上。
唐光譽只聽得見一聲現(xiàn)在你很困,快睡吧。,就感覺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67章
窸窣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唐光譽只覺得頭疼欲裂,如同被錘頭敲鑿出洞后又粗暴地填上,耳邊都充滿了嗡鳴。
察覺到周圍還有人存在,他下意識按捺住身體的顫抖,放平呼吸,佯裝還在昏迷中,大腦開始飛速思考。
戴著銀鏈眼鏡的青年,長發(fā),長度約到腰,有些沙啞又蠱惑的嗓音很可能是他在夢中碰到的那個靠語言教唆他人的愉悅犯他的目的林塔夢境
傳來的說話聲打斷了他本就艱難的思考,嚇得唐光譽差點原地蹦起來。
房間里竟然不止一個人!還有一個他壓根就沒察覺到的存在!
唐光譽覺得心怦怦直跳,他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透過濃密的睫毛,依稀察覺到兩個黑影。
他們站在窗臺的位置,一人迎著光,一人靠在窗簾的陰影中。
陽光下的青年正是把他開門殺的那位,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勾起的嘴角,毫無私闖民宅的恐懼,反而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寫著囂張。
葉庭深,你這么做太出格了,上次定下的契約忘了嗎?略有壓低的聲音響起,帶著絲憤怒,我不介意幫你記起來。
葉庭深慵懶的聲音甚至還帶著愜意:當(dāng)時定下的是不對普通人出手,可沒說這些小崽子也不能動,更何況聞?wù)哿皇撬懒藛?那我干嘛還要遵守契約。
這話說得就很無法無天,甚至還很欠扁。
唐光譽不知道聞?wù)哿钦l,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這張口就提人家死活,無疑是在雷點蹦迪。
另一人說了一句唐光譽不懂的話,但聽他的語氣,唐光譽猜應(yīng)該是臟話,那人又道:這些是人類的崽子,你沒資格插手,我不想跟一起你們收拾爛攤子。
唐光譽想,把他搞暈的叫葉庭深,跟一個叫聞?wù)哿暮炗喠耸裁雌跫s,不能傷害普通人等下,他們?yōu)槭裁唇兴麨槿祟惖男♂套,難道他們不是人?
這個世界是如此非黑即白,人類的敵人歸根結(jié)底是詭異,以前或許還有什么妖精、厲鬼的奇異幻想,但在詭異興起后,人們不約而同從腦海中刪除了這些童年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