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直起腰背,喊道:“狗官!狗官!你要打要殺,全憑你的!我只問你,你問心無愧嗎?你個骯臟齷齪的小人!”
官員大怒,再次拍打了一下桌子,喊道:“還不給我打?這次打四十!我不信他不死!”
嘉明笑道:“哈,露出馬腳了!你若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怎么會平白無故誣陷別人?你若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你怎么會折磨別人?你若是不心虛,你憑什么張口喊叫起來卻說不出來所以然?你若是有理有據(jù),你就說出來,對證據(jù)一言不發(fā),對臆想理直氣壯,好個父母官!
你眼睛瞎了!你的耳朵也聾了!你的腦子壞掉了!你既然如此昏聵無能,還當什么父母官!你也配?垃圾!”
官員簡直被貼臉嘲諷,怒氣直直往上沖,喊道:“我怎么沒有道理?我清清楚楚說了!你擅闖公堂、藐視尊上、目無王法、當堂侮辱朝廷命官、你其心可誅,其罪當誅!我現(xiàn)在沒叫你秋后問斬,已經(jīng)算是便宜你了!”
嘉明笑道:“恐怕不是你不想秋后問斬,是你沒那個權利吧!你現(xiàn)在恨我恨得牙癢癢,你裝什么寬宏大量?你扯起虎皮做大旗,真以為自己可以狐假虎威嗎?我呸!什么狗官!
官員一下子站起來,大怒:“你這個亂臣賊子,還要我把證據(jù)擺在你的眼前嗎?”
嘉明喊道:“我憑什么不要證據(jù)?憑你們想把我弄死卻說不出來真真正正的證據(jù)?憑你們沒有睜眼睛似的臆想就可以當作證據(jù)了?可笑!可笑至極!”
官員深吸一口氣,坐下說:“好,你要證據(jù),是不是?我就給你證據(jù)!”
他說著,一揮手對身邊的人說:“東西拿出來!
那人點了點頭,很快抱著一個小箱子出來了,里面是一大堆的紙,官員伸出手去,取了一張紙看,看了大聲念道:“各位,這就是證據(jù),你們都聽好了,免得這個死刑犯說我污蔑他!”
他抖了抖紙張說:“鎮(zhèn)長一家婚慶當天,三百余人死于盜賊刀下,經(jīng)檢查,剩余一女,女子供述,當夜見到了一個到鎮(zhèn)長家吃酒的陌生男子,守在小門旁邊,將她勒到昏迷……”
其余是尸體的檢查報告,一些當?shù)鼐用竦脑V狀,官員大概念了,一拍桌子,對嘉明喊道:“
這還不能算是你的罪狀嗎?你未必太過囂張放肆了一些!若是你不回來,也就罷了,你自己回來了,還怪別人嗎?哈哈!究竟是誰過分?你犯下滔天大罪,還好意思狡辯!來人!
壓入大牢!”
嘉明就這么被關進了監(jiān)獄。
他在聽官員說話的時候,就想起來當天晚上確實有一個被勒到昏迷的粉衫女子,現(xiàn)在想來,真是悔不當初,但凡當時下手狠辣,把人殺了,就不會有這種事發(fā)生了,就算燒柴山的人要他回來,也是叫他到官府來,但絕對不會是,也不應該是這種場景。
他要是一個人就能殺了三百多人,外面那些百姓,一開始就不可能在路上抓得住他!
說到底,是慈悲之心害人。
世上的墻頭草都是這樣,見了好人就喊打喊殺,見了壞人反而卑躬屈膝起來。
可笑,可笑!
嘉明昏昏沉沉睡著了,因為后背的傷勢和前幾天在溪水里浸泡得渾身濕透之后走在路上好一段時間被風吹了,他終于生病了。
頭腦發(fā)熱,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覺得疼痛難當。
忽然有一天,一個穿著粉色衣服的女人提著一個菜籃子搖搖晃晃走到了嘉明的監(jiān)獄門口,轉過頭來一看,忽然捂著嘴笑道:“原來你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哈哈哈!活該!
嘉明被笑聲吵醒了,本來想睡覺的,吵醒了就一時半會睡不著了,尤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隔壁好像突然多出了一個人,每天在他早上想睡覺的時候唱歌,唱得他頭昏腦漲的,恨不得以頭搶地,緩解疼痛和困倦,他以為安靜了,隔壁就開始唱歌,他想睡覺,隔壁唱歌。
煩死了。
嘉明怒氣沖沖,瞪大眼睛看向門口,看出來那一身粉紅色的衣服是舊相識,冷笑道:“哦,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我不知道你要來,不然,我肯定準備一大堆老鼠蟑螂的尸體來迎接你,我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你要是喜歡,我就塞到你嘴里!
你要是不喜歡,那就更好了,我保證你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第一時間,我就叫那些蟑螂的尸體爬滿你的衣服!叫你還敢穿這身衣服出來招搖!你找誰炫耀不好,你找我?你是過來看我的笑話的?那你知道消息的時間可真夠晚的,遲到這么久了,才知道,還挺得意,好像自己挺快。
我不想看見你,你最好盡快滾出去,不然,我抓住老鼠就丟到你的眼睛里面去!”
粉衫女子捂著嘴,吃吃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怨氣?你以為我為什么敢到這里來?還不是因為你呀!你這個嬌嬌,這種時候都沒有想清楚,自己為什么在這里嗎?我看你要死了,生了慈悲之心,才來找你的,想送你最后一程,既然你不想與我見面,好啊,我一定多來!
嘉明突然聽出一點蹊蹺,皺著眉頭撲過去問:“你說什么?”
他到現(xiàn)在還是有些稀里糊涂的,沒奈何,身邊沒有共處一室的囚犯,門外也沒有巡邏來的獄卒,也沒有過來探望的親朋好友,又沒法在這里問到抓他的人,也沒法問到把他關到這里的縣太爺,知道了一點,但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