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怎么，開啟了對護士長的吐槽模式。
“你們都不知道，護士長真是太討厭了，如果不是她，我們很多人的工作效率都會提升，生活也會快樂許多，但你們沒有親身體會是不能感同身受的，我也不好多說，不然好像在對著死人發(fā)泄怒氣，雖然大家都知道，護士長平時是什么樣子吧？都不需要仔細講才對……”
年長護士一邊說話，一邊動手，擼起袖子，拿著東西，靠近了護士長，并慢慢蹲下身，屏住呼吸免得自己不小心聞到臭味或者被傳染，手速飛快地行動。
她在處理尸體了。
兩個醫(yī)生回過神來，也準備幫忙。
尸體很快就被處理好了，他們找了一個帶輪子的擔架將護士長的尸體放上去，表面封住一層透明的薄薄的保鮮膜，里面滴滴答答往外斷斷續(xù)續(xù)流出綠色的粘稠液體，散發(fā)著一股下水道的臭味，感覺很難忍受下去。
年長護士又開始喋喋不休：“護士長真是一個討厭的人，活著的時候沒有好事，死了還是這個樣子，是不是上輩子不做好事，這輩子遭了報應(yīng)��？哈哈�！�
她說著，看了一眼護士長，沒看出來護士長死去的臉有所變化，仿佛剛剛才想起來，護士長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才抿了抿唇，好像不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也有可能是因為兩個醫(yī)生都不跟她搭話，氣氛有些尷尬，她也不愿意這么說下去了，順勢就停下來，免得太森*晚*整*理不好收場。
尸體被放置在一個空余的房間之中，窗戶外面是一個搖搖晃晃的秋千，沒有人，黑漆漆的，不遠處是黑乎乎的紅綠色的爬山虎，長長的藤蔓垂下來，一點點往外試探，仿佛一個活人被困在里面尋求幫助，但沒人能發(fā)現(xiàn)它的困境，看起來絕望又恐怖。
微風從遠處吹來，秋千還在嘎吱嘎吱響個不停，像夏天烈日之下躲在濃密樹蔭之中的蟬鳴，聽起來很叫人煩躁。
年長護士又開口說：“真討厭，這些東西，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兒，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從前都沒有注意到這些，好像它們之前是全都不存在的東西，奇怪，你們也這樣想嗎？為什么不說話？感覺很奇怪，好像除了我，你們都死了，這個醫(yī)院也死了，你們看！”
她突然喊了一聲。
兩個醫(yī)生跟著她的聲音看了過去，外面還是什么都沒有，看不見風，沒有人，秋千搖搖晃晃，黑漆漆的一團，看起來暈暈乎乎的，好像窗戶玻璃放了很久，已經(jīng)被不知道哪個位置的飯館油污糊了一層，變成了會讓人眩暈的望遠鏡似的特殊道具。
兩個醫(yī)生就看向了年長護士。
年長護士收回手，捂住了口鼻，聲音悶悶慢慢從縫隙之中飄出來：“你們不知道，我剛才看見了一個白色衣服的小女孩，黑色的長頭發(fā)，垂下來，沒有打理，沒有頭繩和發(fā)圈，衣服破破爛爛的，沒有鞋子，襪子是白色，但是很臟了，還有破洞，好像很久沒有換洗過……”
她想更仔細地描述那個看見的東西，但是，頓了頓，突然就不記得了，感覺一切都很模糊，她緊張地看向身邊的兩個醫(yī)生，感覺他們的面部特征也有些模糊了，不由得緩緩張開嘴，愣住。
兩個醫(yī)生不知道她這個樣子又是怎么回事，張了張口，想問，又擔心打擾她的回憶和思考，對視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再關(guān)心她，低下頭去，繼續(xù)處理之前的事情——
暫時保存護士長的尸體。
年長護士腦子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了一點什么，喊道：“我知道了！那是個鬼！你們不知道嗎？鬼都是這樣的，一陣風似的過來了，一陣風似的消失不見了，吹得到處亂響，聽起來古怪又詭異，叫人害怕，可是找又找不到，出現(xiàn)的時候周圍會很冷，那是一道白色的影子。”
年長護士眨了眨眼睛，猛地高興喊道：“不錯！那是一道白色的影子！你們都不知道吧？你們根本沒有看見，你們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可以理解，但是，你們也不能這么對待我吧？我在說話呢！”
她喊道：“你們不能這么不重視我，如果那是真的鬼魂，你們遇到了，要小心一點，不然也許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取走性命也說不定，到時候，還是我救了你們的命呢。你們要記得感激我，這樣，我就算償還了你們的恩情了，也許根本連恩情也沒有。
不過，據(jù)說鬼是講究恩仇的，也許我們都可以逃掉�！�
年長護士嘿嘿笑了起來。
她現(xiàn)在看起來有點古怪了。
兩個醫(yī)生面面相覷，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年長護士頓了頓，看向了護士長，護士長的尸體還是一動不動，但之前確實是死了還在活動的，年長護士突然看護士長的臉不順眼起來，喃喃道：“你們不覺得嗎？這個臉既不慘白也不慘綠，看起來好怪異啊，根本不像是死了的樣子，死人的臉我們都見過的，不是這樣�！�
她還在繼續(xù)說話。
兩個醫(yī)生已經(jīng)將護士長的尸體處理好，收手，準備找水洗一洗了。
年長護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對他們說：“我不想去宿舍，天太黑了，又這樣冷，要是過去，也許還會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上司扣工資，我不想那樣，我就在旁邊的廁所洗一洗，那邊是有水的，你們覺得怎么樣？”
醫(yī)生說：“如果你想，那你現(xiàn)在就去吧。我們過一會兒再找你或者找病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