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點了點頭，離開會議室轉(zhuǎn)頭去找鐘仁。
鐘仁正在發(fā)呆，聽見開門聲, 就像是突然從某種夢境回過神來, 看向了門口。
門外的警察接觸到它看過來的目光, 愣了一下, 掏出自己隨身的警棍就要給自己的頭上來一下, 周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沒反應(yīng)過來似的愣住了，瞪著充滿迷霧的眼睛, 站在原地, 看著這里, 目不轉(zhuǎn)睛, 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就像他們在共同等待某一件事發(fā)生。
鐘仁眨了眨眼睛, 眾人都回過神來, 連忙拉住了那個在門口的警察，那個警察呆呆的, 將自己隨身的警棍重新放回原位, 撓了撓后腦勺, 扶了一下帽子，疑惑地皺了皺眉問：“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怎么都過來拉著我了？”
眾人面面相覷, 也沒有記起來，松開手, 緩緩?fù)笸�，笑道：“或許是我們記錯了�！�
警察疑惑地問：“記錯了什么？”
“也許是看錯了！”
“看錯了什么？”
“別再問了！”
“那好, 你們看起來好奇怪�！�
警察疑惑地皺了皺眉，覺得頭疼，眾人看著他的臉色卻突然一變，遠(yuǎn)處一個剛剛進入警察局的嫌疑人瞪大眼睛，指著警察的臉，大喊道：“臉上長眼睛了！好多眼睛！”
那嫌疑人的身邊是個醉醺醺的酒鬼，惱道：“你在說什么胡話？人的臉上不是應(yīng)該正長著兩只眼睛嗎？只不過是臉上長了眼睛這種普普通通的事情，值得你這樣緊張嗎？
你有什么好驚訝的！還這么驚恐，你該不會是想惡作劇，以為我們這里都是小學(xué)生那種見到別人驚恐的表情就會感到害怕的膽子吧？哈哈哈！你見到的人太少，也太孤陋寡聞了。大家可不是那樣�！�
話音未落，酒鬼順著嫌疑人的手指看向了那個方向，目光落在了警察的臉上，猛地看見了警察的臉已經(jīng)扭曲成旋渦的形狀，猛地一愣，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喝得太多所以醉了之后就看錯了，再次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警察的臉上閃爍著七彩的光輝，光輝之后是黑白分明的眼睛。
酒鬼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我贏了！我賭贏了！我早就說了，世界上是有外星人的，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他們都不相信我，他們都不信我，但是，事實證明，我贏了，我是對的，他們都錯了，他們才應(yīng)該去死，我才不會死，我要長長久久活下去了！長生不老！”
他看起來是瘋了。
鐘仁看著這樣的情況，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輪椅，輪椅上依舊坐著王玨，感受到了鐘仁的目光，也有些無話可說，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問：“你該不會以為這是我故意的結(jié)果吧？這可不能全都怪到我的頭上�！�
醉漢在那邊還在揮舞著手臂，像一只巨大的撲棱蛾子，在光亮的警察局大廳，頂燈慘白的燈光下，光滑平整的地板上團團亂轉(zhuǎn)，只聽得砰的一聲，突然腳下一滑，摔倒了，兩眼一瞇，躺在地上，后腦勺著地，手里的酒瓶子落在地上，一下子碎裂了，又是砰的一聲。
滿地都溢出了綠色酒瓶子酒液的氣息。
酒鬼啊了一聲，努力喘氣，還是沒堅持住，漸漸昏迷了過去，臉上掛著已經(jīng)因為疼痛感而扭曲的笑容，肌肉抽搐，口中仍然不肯放棄自己的觀念，喃喃道：“世界是存在的……”
他終于失去了意識，不再說話了。
邊上的嫌疑人哆哆嗦嗦，蹲在了地上，抱住自己，大喊道：“我現(xiàn)在連走！不要殺我！”
他喊得仿佛自己是殺豬現(xiàn)場的豬，連滾帶爬地從滿地酒水和破裂的酒瓶子玻璃碎片之中，沖向了警察局的大門，被反應(yīng)過來的警察按住了，沒有跑出去，拼命掙扎，好像在沙灘上努力想回到海水之中的魚。
只聽得砰的一聲，他一下子炸開了，就像是從高壓區(qū)被撈出水面的深海魚，滿地都是他的血液和肉醬混合的粘稠濃漿。
警察局到處都是這種混合的溫暖的古怪的東西。
尸體開始往外長出了魚鱗，底下是魚肉和魚刺，長得并不正常，也不均勻，魚鱗的底下往外滲出了一些淡藍色的液體，液體或是粘稠或是清澈或是接近透明仿佛水流，散發(fā)著一股濃稠的海腥臭味，眾人大驚失色，鱗片也猛地炸開了，往外突出翻起。
鱗片附近的血肉開始隨著呼吸似的節(jié)奏一起一伏地收縮，擴大裂開的縫隙之中，漸漸往外流淌出更多的東西，粉紅色的翹屁股的小海星，紅色的活動的章魚觸手，牙齒突出的怪魚，透明發(fā)藍的水母，橙色白色相見的小丑魚……
鐘仁敲了敲桌子，將一切收拾干凈，模糊了眾人這段時間的一部分記憶，事情回到了正軌。
警察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喃喃道：“奇怪，我記得之前我的臉上長了很多東西，我還從不知道什么東西上面看見了我的樣子，是很多的黑白色的眼睛在一個勁地眨來眨去。”
他沒有摸到眼睛，心有余悸，松了一口氣。
周圍的警察站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摸摸自己的帽子問：“你們還記得剛才怎么回事嗎？”
“醉漢不小心弄撒了自己的酒液，踩著酒摔在地板上，好像昏迷了。醉漢旁邊的嫌疑人被嚇到了，已經(jīng)死了�！�
檢查了兩個躺在地上的人的情況，臨時醫(yī)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