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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到十年后的今天戛然而止,接下夢里是孟賀跟夏景宣,還有其他一些她曾玩弄過的男人。他們一起控訴她沒有心,控訴她為什么不愛他們。

  “因為我的心,早就給另一個人了!

  “可我們的心,給你了!

  宋青卉睜開眼,還是在他懷里。她滿足又悲傷:“你從來沒有抱我這么久。”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吧。

  孟謙默然,按亮手機讓她看了一下時間:“讓孟賀來接你?”

  “嗯!

  “該放下了吧!彼穆曇艉茌p。

  她知道他指的什么,十年,彼此結(jié)婚了,父母也得到報應了,她也拿回她被欠的那些東西了。對他,該放下了吧......

  “我說過,你救我出來,以后我就會好好生活!

  “那就好!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靜靜等待孟賀到來。

  可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她喜歡香水味,喜歡貝多芬,下意識選擇模樣跟他有一絲相似的孟賀,都是因為......想要擁有他啊......

  “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哪怕一天都好。”

  “或許上天就是要這樣安排我們呢,”孟謙語氣輕松又溫柔,“讓我伸手幫一下你,也讓你豐富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原本毫無色彩。”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唇靠近了她的臉頰,卻終究什么都沒做,“好好生活!

  “好!

  他的吻沒有落下來,她的淚更加洶涌。為什么明明那么合適,卻又那么不同。他無法背叛婚姻,向她跨出那一步,她則毫無道德感,隨意玩弄他人的身體跟感情。

  孟賀來的時候,已是深夜,房內(nèi)兩人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躺在沙發(fā)上又陷入沉睡。

  上一次那個突然冒出頭的想法,在孟謙朝他靠近時,完全得到了證實。

  孟謙一直都喜歡聽貝多芬的曲子,也一直用著那款她送給孟賀的香水。

  孟賀握緊拳頭,不知道是因為今晚終于知道她真正愛的是誰,還是因為知道了原來自己只是一個替身。他心頭悶的難受:“你們早就認識。”

  兩個男人面對面,氣盛的年輕人與成熟的年長者。孟謙先出手,一掌撲滅了兩人之間的火焰。他把手按在孟賀肩頭:“她是我曾經(jīng)的患者。”

  “僅此而已?”

  “我沒有背叛過你嬸嬸。而且在我眼里......”孟謙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孟賀,“你才是可以給她幸福的人。一定要好好對她。”

  孟賀從他眼中沒有看出什么,卻感受到一股極力隱藏起來的悲傷。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相讓,還要送出祝福......

  “小叔叔,放心!

  “嗯!

  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寂靜。明天星期一要見夏景宣,他該回去休息的,可是......牽掛十年的人,怎么能輕易放下......

  白天本來就睡得很飽,晚上一點動靜就醒了,瞇起眼看著車窗外閃爍的廣告燈,宋青卉又眨眨眼辨認駕駛位。孟賀。她安心的披著他的衣服繼續(xù)躺著。

  “明天要干什么?”

  孟賀看向后視鏡,她的雙眼慵懶的瞇起,唇角帶著笑意,也從鏡子里看他。

  他忍不住笑了:“去游樂園吧。”

  “為什么?”

  “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辈还苁撬母改福是他剛剛才得知的,她跟小叔叔的關(guān)系。

  是啊,對她來說,目前一切都結(jié)束了。宋青卉仰起臉,放松的笑起來。天氣冷,車窗上有霧氣,她伸出手指在上面歪歪扭扭畫出一個可愛的笑臉。

  在椅子上半夢半醒到清晨,助理早上來上班給孟謙帶了早餐,還把擬定好的協(xié)議書放在桌子上。

  孟謙揉揉眉心,道謝:“辛苦了!

  吃完沒多久,敲門聲響起,夏景宣來了。

  夏景宣好不容易查到孟賀住哪兒,昨晚蹲守在孟賀家,果然見他把宋青卉帶回去。兩人一起從車上下來,衣衫凌亂,顯然在車里做過什么......

  他說不介意孟賀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真的一點都不介意,想要沖過去帶走她,卻見她本來蹦跳的身影停在路燈下,伸出手在接什么。

  路燈的光是昏黃色的,范圍也剛好把她包裹在里面,她仰著臉非常驚喜的轉(zhuǎn)頭朝走在后面的孟賀喊:“下雪了!”

  燈光下確實可見隱約飄下的細碎雪花,孟賀走過來把她抱住,親吻她的額頭:“以后都一起看雪。”

  “好。 

  她主動墊腳去親他的下巴,親完還搖頭晃腦,非?蓯鄣膿]著胳膊沖著他比劃:“要堆大雪人!

  “好,每年都堆雪人讓你推倒。”

  她心滿意足的拉住他的領(lǐng)子,讓他彎下腰來,主動親他的唇;“這還差不多!

  夏景宣面無表情坐在車里,等兩人上了樓,車前落了一層雪,才發(fā)出笑聲。他曾堅信的幸福,在這一刻是那么可笑。

  他也無眠到天亮,時間一到便開車去見孟謙。幾天前這個人的助理聯(lián)系自己,說有宋青卉的事要跟他談,約在周一早上十點見面。

  不管怎樣,他還是想知道她的消息。

  推開門,走到了桌前,那個成熟又英俊的男人靜靜看著他:“簽字。”

  夏景宣低頭看向桌面,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一支筆。

  “你是她的律師?”

  “不是,我是她的心理醫(yī)生!

  看到夏景宣的臉上從驚愕到悔恨,孟謙平靜的開口:“簽字。”

  夏景宣宛如沒聽到,兀自低下頭。為什么是心理醫(yī)生,是因為父母離婚的事,還是什么?為什么他一點都沒察覺到她需要看心理醫(yī)生了,他自詡愛她,自詡離不開她,可怎么會如此失敗......

  “她是因為什么來看心理醫(yī)生?”

  “已經(jīng)與你無關(guān)了!

  夏景宣抬起頭,直視孟謙:“我不離婚!

  “你根本不適合她!

  “那又怎樣呢?”夏景宣慘笑著搖頭,“可我就是愛她愛的離不開她啊,不適合又能怎樣呢?她出軌又怎樣呢?她現(xiàn)在跟孟賀睡在一起又怎樣呢?我就是賤骨頭,沒辦法從她身邊離開!”

  他咬著牙伸手去抓孟謙的衣領(lǐng):“你像我這樣愛過一個人嗎?知道我的感受嗎?”

  湊到近前,孟謙才注意到夏景宣眼里的疲憊跟紅血絲,還有......堅定的愛意......他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好像......在照鏡子呢......此時的夏景宣,跟當年站在病房外的自己,表情跟眼神是那么像......

  “有的。”孟謙開口。

  夏景宣松了手,眉頭緊蹙。

  像自己......孟謙心頭軟下來。像自己那樣愛著她,他也可以放心夏景宣吧......

  收起協(xié)議書,孟謙表情平淡,起身倒了熱水放在夏景宣面前:“你要留下,就要保證這一生都不會背叛她,傷害她!

  “不會!毕木靶难凵褚琅f堅定。

  “好。”孟謙坐回椅子上,“就這樣去跟她保證,她會讓你留下的!

  夏景宣用懷疑的眼神望向那個男人,為什么他會如此確定?

  “要叫她......”他轉(zhuǎn)動椅子,背對夏景宣,“小青!

  一夜無眠的夏景宣,手里捧著熱水,聽到最后才恍然明白,這個人是在教他怎么哄回宋青卉,“多謝!

  “出去吧!

  孟謙拿出藏在抽屜深處的手機,按亮后是他跟宋青卉半張臉的合影。她的嘴巴張的大大的,虎牙全露出來,笑的十分開懷,而他被她捏著下巴,在鏡頭前避無可避。

  這次大概就是兩人最后一次聯(lián)系吧,“讓夏景宣留下!

  “好!

  收到宋青卉的回復,他靠在椅背上看著手機屏幕出神。她身邊現(xiàn)在有可靠又愛她的人了,他該開心......可是......為什么不能是他......

  是在結(jié)婚后半年,見到的宋青卉。

  第一次見面,那個把自己保護的像只刺猬的女孩,就對他說:“想跟我做愛嗎?”

  簡簡單單幾個字,把他震撼了。正是讀書的好年紀,他無法想象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他說出這種話。她甚至還分開腿......

  他用每一句話來分析她、觀察她,最終發(fā)現(xiàn),她缺少尊重。

  當他試著去給她尊重時,她果然對他敞開心扉。他以為自己知道了全部,卻沒想到,那樣的父母已經(jīng)是被她的言語美化過的。

  第二次見面,本以為她笑的那么開朗,肯定是好了不少,本以為她沒有再訴苦,是回去后沒有再被為難,本以為她那次離開,以后就會好好生活......

  原來“你不愛我,我不放心”是對他、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了。

  她回去后就割腕自殺了。

  第二天接到電話,趕到醫(yī)院,看到病床上手腕纏著紗布的人,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憤怒到顫抖。

  到底又對她做了什么?

  那句“就算我18歲后要被他們送給別人”又隱藏了多少黑暗內(nèi)容......他早該知道事情肯定不只是她一句話描述的那么簡單......

  孟謙站在窗外,呆呆的看著閉著眼的宋青卉。他的手掌根本張不開,指甲都掐進了肉里。他憤怒,他悔恨,他克制住的愛瘋狂涌出......

  他機械般的緩慢轉(zhuǎn)過頭,瞪著眼睛,看向守在病房外的宋父宋母。宋明,姜思恩。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恨意,想要親手殺了這兩個人。

  不。他不能讓這兩個人那么痛快的死掉。他們從宋青卉手里奪走的東西,要全部都還給她,他們曾讓她受到的精神傷害,也要都親自承受一遍。

  他是從那時候開始布局。

  借著宋青卉這次的自殺接近他們,利用人脈暗中調(diào)查、自己耐心潛伏著觀察、以心理醫(yī)生的身份獲取信任、用自己本就很高的天賦,在心理咨詢中慢慢用言語暗示他們、洗腦他們......接著,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安排一個他們理想中完美的伴侶去他們身邊......

  誰都不會想到,是一個心理醫(yī)生耗費十年向他們復仇。

  那次割腕的傷口并不深,暈倒是發(fā)現(xiàn)的太晚,導致失血過多。孟謙是最后一個進去見宋青卉的,他坐在床邊,依舊含著淺笑,像個普通的老友,“放心生活,一切交給我。”

  “你又不會幫我!

  他沒有接話,而她繼續(xù)道:“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你摘出去了!

  宋青卉跟她父母說的是,在學校里聽同學說過割腕,覺得好玩,所以也試著去做。所有的一切都推給忘記名字的同學與年少無知的自己身上,就不會有他任何事了。

  聞言,孟謙眼眸幽深,藏著他所有的愛恨。風淡云輕的看著她,輕聲叮囑:“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