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整夜無眠。
從溫?zé)、到冰涼,露珀凝視著柜檯上鑲著金紋的茶杯,左手背抵住雙唇,將思緒撐在桌面上。在將一切關(guān)係整理清楚以前,她不想讓多馀的能量潰散給身體其他部位。
虧欠、罪惡、悔恨。
她當(dāng)然思考過這些情感,只是在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的當(dāng)下,想著過去、徒留悔恨并沒有任何意義。
說了抱歉又如何?那些依靠單詞組成的語句,就算聽著誠懇,任誰也不能辨清真假。
人心,永遠(yuǎn)隔著一層皮。
更令她感到焦躁的,是那群隨時找到機會就要襲擊阿特娜的徘徊鬼魅。
萬一阿特娜在這段期間出了什么意外,她肯定永遠(yuǎn)都不會饒恕自己。
是她愧對阿特娜。她明白,這是她這一輩子都該肩負(fù)起的責(zé)任。
「哼——作為代價,倒是蠻合理的啊……」
露珀端起早就放涼多時的茶杯,如同飲酒般一口飲盡。
走到徹夜敞開的大門旁,向外探望。
時鐘喊過九聲布穀。
本該是奧斯古玩店營業(yè)開張的時間,露珀終將漏風(fēng)整夜的大門掩起,帶上鎖栓,然后踩著疲憊的步伐,查看起今早送達(dá)的信件。
空蕩的郵箱內(nèi)只有三封戳信:兩封是廣告?zhèn)鲉,與剩下的一封厚重紋理紙卡。
信封開口處,還蓋著奧斯家族徽印的封蠟。
打開信件,有別于普通的家函邀請,只看到用印刷字體工整的幾行短字。
晚上六點。丹俄倉庫b2-153。帶上世界儀。不許遲到。銷毀。
「……真無聊!顾浜咭宦暎S手將信件一角塞進菸斗壺口引燃,然后丟在古玩店大廳壁櫥內(nèi)。
打過哈欠,露珀盡量伸直懶腰,就像蠻不在乎那般,進房入睡。
阿特娜被人囚于室內(nèi),蒙住雙眼,
她躺在地板上,手腳被麻繩捆緊,就連想要翻身都顯得困難。
有什么人踩著腳步接近她。
「喂!吃點東西!故悄敲I(lǐng)頭女子,聲音尖銳,像是刻意憋出的變聲。她欺近阿特娜身邊,從身上飄出一口淡淡的百合香味。
隨后,臉上的蒙眼帶被卸下。
重返光亮,她很快認(rèn)得自己身處在一間倉庫里。室內(nèi)空曠,墻壁圍得嚴(yán)實緊密,只有靠近天花板的氣窗照進斜陽光線。她躺在靠近一側(cè)墻壁的中央,兩旁堆著幾個木箱儲物。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哈!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寡矍暗呐擞兄c自己差不多的身材,戴著浮貼面具,套上奧斯家族的大衣。她的全身上下遮掩得密不透風(fēng),右手拿著與奧斯小姐型號相同的雕花手槍。
「你是奧斯家族的人?」
「當(dāng)然,這還用問嗎?」
「難不成,你們威嚇我、攻擊我、綁架我,就是為了要搶她手中的世界儀?」
「哦?你終于想通了嗎?」戲謔玩笑的發(fā)言,是讚賞,又似否定!钢灰辛耸澜鐑x,就能夠造福全人類!
「很可惜,你的美夢不會成真!
「哦——怎么說?」
「第一,世界儀并不能造福人類,她只會帶來傷痛。那根本不是什么造福人類的儀器,世界儀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
「哼呵——你這說法,就跟露珀姐陳述的一模一樣。」
「第二,是你高估了我,我并沒有當(dāng)作人質(zhì)的價值,我跟奧斯小姐再無往來,她是不可能會用世界儀來交換一位陌生人的!
「有,你有。傻小鬼,你難道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你對她有多重要嗎?」
「……是馬爾特先生告訴你的吧?」
「嗯?什么?」
「知道奧斯小姐情報的人只有馬爾特先生,如果奧斯家族的人會盯上我們,肯定是馬爾特先生洩漏了情報。那么,你會知道我跟奧斯小姐的關(guān)係,必定是因為馬爾特先生說明了我們之間的狀況!
「啊——對,就是他跟我說的!古说姆磻(yīng)驚訝得明顯,接著虛偽讚賞!负脜柡,你難道是做偵探的?」
「那么你就大錯特錯。我跟奧斯小姐關(guān)係早已決裂,這是馬爾特先生不知道的事情,F(xiàn)在我們兩個只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證據(jù)就是,我大半夜的在街角徘徊,那足夠說明我們兩個關(guān)係結(jié)束,否則你也不會這么輕易的就將我抓住!
「或許你是這樣想的。但是呢,露珀姐對于在乎的人,用情可是很深的喔!她肯定不會放棄你的!
「…...才怪!
「想不想打個賭?我賭她一定會來!
「……你怎么能這么肯定?」
「因為我比你還要更親近她!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可是她的妹妹——米娜提爾?莫里?奧斯!
「妹妹?」答覆怪異,言詞里的破綻漏洞百出!改阏f謊!奧斯小姐明明就是獨生女!」
「我可沒有說謊哦,奧斯家族這么龐大,有個血緣關(guān)係疏離的妹妹,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對吧?」
「唔……確實。但是,你不可能是奧斯小姐的妹妹!
「為什么?」
「因為她說過,她不認(rèn)識什么家族親戚,還有——」
「還有?」
「還有……」
提到唇邊的字詞,卻突然黏在牙關(guān)內(nèi),怎么樣都無法出嘴。
還有,奧斯小姐熟悉的家人,早已全數(shù)死亡。
「還有什么?」
「總之……你不可能是她的妹妹!
「口氣很大啊……難道說,你認(rèn)為你對她的瞭解,比我這個做妹妹的知道還多?」
「不……我并不想跟再她扯上關(guān)係!顾莻心狠手辣的殺人魔,阿特娜在心中咒罵。
「你們只是相處了一個月,你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她嗎?」
「……我從來沒有了解過她。」從來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有跟你提過,奧斯家族內(nèi)部的事情嗎?」
「……沒有!
「她有跟你提過,自己以前的事情嗎?」
「沒有。」
「那她有跟你說過,自己為何開設(shè)古玩店嗎?」
「也沒有……」
「哼哼——那你要想跟我談?wù)l了解她,還差得遠(yuǎn)呢。」嚴(yán)肅的嘴型轉(zhuǎn)為滿足的嘻笑,像是收穫意料之內(nèi)的回答。
「……難道她都跟你說過?」
「那當(dāng)然!畢竟我是她的妹妹,找我傾訴也是很正常的吧?」
「……」阿特娜猜不透那人說得話有幾分真假,因為奧斯小姐確實從沒提過相關(guān)的事情。
「你想知道嗎?所有關(guān)于她的過去,我都可以告訴你哦!
「不想!
「欸?為什么?我還以為你肯定很感興趣!
「我完全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動動手腳,讓緊縛的踝手關(guān)節(jié)得以讓血液流過,阿特娜感受著一陣陣從末梢神經(jīng)送達(dá)上來的痠麻,有如痙攣一般不好受!脯F(xiàn)在提到她,只會讓我想吐。」
「哎呀,真是深仇大恨!
「所以你的計畫注定會失敗。對她而言,我早已沒有交換的價值!
「你等等看,不就會知道答案了?」站起身來,她那全身上下僅露出來的薄唇,勾勒著一線看好戲的自信!高有十分鐘。如果她來了,我會很期待能聽到你的推理,解釋她有什么理由赴約,小小偵探。」
她有什么理由赴約……
她能有什么理由赴約?
虧欠、愧疚、贖罪、補償。幾個字詞在腦海中奔流,這些字眼卻與奧斯小姐的古怪個性格格不入。
已經(jīng)刻寫下的傷痕,就算在時間療養(yǎng)下痊癒,也無法補償曾經(jīng)受過傷害的事實。
那些過往都會成為無法抹滅的存在,即便想要用世界儀修改,也得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如此推理,奧斯小姐掌握著世界儀,怎么可能不嘗試著使用世界儀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是不想要、不愿意、還是不肯付出代價?
光這一個舉動,就足夠說明她口頭述說的補償與關(guān)愛、貼心與溫柔,全部都是虛假的。
真是一位極其惡劣的偽善者。
奧斯小姐根本沒有理由赴約。
「她來了喔!辜怃J聲音將阿特娜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她環(huán)顧四週,卻沒見到奧斯小姐的身影!腹∈俏屹贏了!
在倉庫另外一端的盡頭,銀鐵色澤的捲門像是受到什么電訊號啟動,緩緩上升。奧斯小姐的皮靴襯著還算晴朗的霞色海港,她的外袍整潔沒有皺摺,像是剛熨燙過,領(lǐng)花也是全新潔白,盤著發(fā)梢、戴著禮帽,義無反顧地走到兩人面前。
為什么?
阿特娜別開視線,不愿看到她令人噁心的容顏,腦海里卻只想著一個問句。
為什么會來?
「你很準(zhǔn)時呢!
奧斯小姐腳步踏得輕快!父_來說,我提早了三分鐘到!
「果然,她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灼熱視線朝自己撲來,阿特娜閉上眼,裝做毫不在乎。
「不用說這些客套話!
「確實是。那么你東西帶來了沒有!
「沒有!
澀寒的語調(diào)說得果斷。很快激起米娜提爾的不滿,槍膛拉動喀喀兩聲,槍口直指奧斯小姐!改阍谒N沂菃幔俊
「正確來說,應(yīng)該是你在耍我!
「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不需要世界儀!
「我要不要,不是你說了算!」
「那么,你開槍啊!孤犅暡[眼,阿特娜從細(xì)微照進的光線里,看到那張令人討厭的臉蛋。就算被槍膛指著,自信依舊不減。「如果你真的是想搶世界儀,那么你就開槍吧!
「你……」語出顫抖,米娜提爾握住槍枝的手搖擺不定!改銖氖裁磿r候發(fā)現(xiàn)的?」
「從你襲擊古玩店開始!
「嘛——果然還是騙不到你!
兩人似乎達(dá)成一種奇妙的釋然,米娜提爾放下槍口松懈。
還沒想通奧斯小姐赴約的緣由,接下來的對話更是讓阿特娜聽不明白。
「你把那個東西帶來了嗎?」
「哦?你連這個都想到了嗎?不愧是你。」米娜提爾揮動右手,兩位手下勤快地就跑到倉庫堆疊的儲物后方,推出一臺有一個人身高的黑色機箱。
「這是跟馬爾特借來的吧!
「你知道怎么使用嗎?」
「我知道!箠W斯小姐挺起胸膛,擺出防衛(wèi)架式。「但我不想這么做!
「哼——既然知道我想做什么,你就應(yīng)該明白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你無權(quán)改變!
「……好吧。在那之前,我想要跟她獨處一陣子。能請你幫她松綁嗎?」
「我只給你十分鐘!
「足夠!
「別搞什么把戲。」
「不會。」
兩名黑衣人湊到奧斯小姐身旁,她倒是舒坦地平舉雙手,任由她們抽掉自己的棕色大衣,卸下槍枝,與系在腰上的所有工具。將物品匯整完畢,米娜提爾從斗篷底下抽出一把小刀,割斷綑綁著阿特娜的麻繩。
「另外,我希望你答應(yīng)我,這次事件過后,你們不會再傷害她!
「你沒有提要求的權(quán)利!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當(dāng)作談判破裂!
米娜提爾沉默只有一瞬,看著早已解開束縛的阿特娜,很快拿定了主意!负煤煤茫掖饝(yīng)你。」
「……謝謝。」
當(dāng)披著奧斯家族的三人都離開后,室內(nèi)就只剩下空曠和冷清。尷尬轉(zhuǎn)寫在空氣間徘徊,早就關(guān)係破敗的兩人,在因緣際會之下,又走到了一起。
她高貴,但在此刻奮不顧身;她凡俗,但在此時漠不關(guān)心。
「阿特娜……」奧斯小姐垂低著頭,率先發(fā)聲!改銢]有受傷吧?」
如同鐵塊沉重的回應(yīng),像是要將厚門重重砸上,拒人于外!改憔蛢嵐苎b吧!
「……裝?」
「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為什么你會選擇赴約!
「赴約……什么?」
「你本該可以不用前來的,對你而言,我根本沒有做為人質(zhì)的價值。」眉毛低歛,全都發(fā)力折成厭惡!傅氵是來了,那是因為,我保有世界儀的秘密,你不能讓我把這件事洩漏出去,特別是給奧斯家族的人知道!
「你究竟在說什么?」
「別演戲了,奧斯小姐。我早該想明白,那些人,都是你派遣來綁架我的,對不對?就為了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保全你自己的英雄形象,還可以藉此挽留我,真是完美的策略!
「……你是怎么想像成這樣的?」
「很符合你的行事作風(fēng),不是嗎?這種讓人感到噁心的虛偽行為。」
「阿特娜,我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我感受不到!贡緛砑冋娴奈邓{(lán),在此刻都抱有蔑視。阿特娜收縮的瞳孔,早已被仇恨侷限住視野!冈谥滥銓ξ易鲞^的事情之后,我更感受不到!」
「是嗎……是這樣啊……」那是一聲,挾帶著三聲抖音的理解!肝也⒉簧萸竽愕脑彙
「那你為什么還要來煩我!還要搞這樣一齣爛戲!裝做自己有多高尚!」
「嘖……」又是那個厭煩神情,奧斯小姐皺著眉頭,那些本來釋出的好意,都在一點一點的不信任間剝離破碎!赴⑻啬龋隳切┨搨蔚囊軠y與猜想真的很可笑!
「可笑?還不及你在這里裝做一個犯錯的孩子懺悔可笑!」
「你可不可以安靜的聽我把話說完!」
爆裂的吼聲是要將彼此的情緒喊停。
奧斯小姐喘伏著胸口,將自己內(nèi)心層疊的不快盡數(shù)吼出,試圖抓回理智。
阿特娜只是呆望著她,等待著接下來要辯解的詞語。
兩人對視有二十來秒,靜默無聲,奧斯小姐緩慢收斂的神色當(dāng)中,彷彿正在謹(jǐn)慎用字,組織詞語。
到頭來卻是不發(fā)一語。
「這就是你心懷愧疚跟人道歉的樣子?」
「不是——唉……」唇角吐出最后一口大氣,像是拿定主意般,奧斯小姐將自己的帽子取下!缚磥聿还芪艺f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了。」
錯開視線,阿特娜順著奧斯小姐的注目看去,她有百般不愿地折起眉頭,看著那臺黑色機箱。
「阿特娜……你還記得我們過往平靜的時光嗎?」
「我不記得。因為有個人總是要我忘卻過去!
「……我希望你暫時放下對我的成見!
她隨手摘下帽子扔棄地上,踏步靠近那臺機器,啟動、調(diào)整參數(shù)資料。
「就算看在『過去』的份上。阿特娜,我希望你能再信任我一次。」
「事到如今,你還想做什么?」
奧斯小姐從機具上取出箍環(huán),連鎖著幾個電磁貼片,那模樣看起來像是什么醫(yī)療器材,能夠做到各種玄幻的記憶洗白手術(shù)。
「這是二維映射意識投影儀,她可以讓你共享我的意識。」以身示范,奧斯小姐取下領(lǐng)花,解開胸前襯衫鈕釦,然后將其中一片貼片,塞入自己胸膛浮貼!高@樣……你就能感受到我的真心!
「我不要!
「阿特娜……還記得嗎?在我邀請你喝酒的那一天,你曾經(jīng)對我說,你想要搞懂我的一切!
阿特娜蹙起眉頭,這聲突然的沉默,不知是在回憶過往,還是在理解現(xiàn)況。
「我知道這不會很好受!箠W斯小姐苦笑著!溉绻阍诿靼滓磺姓嫦嗪,仍然對我感到噁心生厭,那么我會自動在你的人生當(dāng)中消失,不再打擾你!
將機臺的連接阜環(huán)戴上腦門,把同一條線路多馀的貼片黏在耳后。
隨后,奧斯小姐提著另外一條連接阜,伸手提到阿特娜眼前。
「為什么……我不理解。我根本不是你的誰!為什么你要這么堅持!」
「總是令人搞不懂,對吧?」她輕笑!改阆胫绬?關(guān)于我的一切!
「唔……」咬著嘴唇,阿特娜居然敢到不知所措。
那些從未解開的謎團,那些從未想通的結(jié)果,那個從未搞懂的人。
她為何如此狠戾?她為何如此孤寂?她為何開設(shè)古玩店?
為何收留自己?為何要插手自己的過往?又是為了什么極力的挽回自己?
種種的好奇懷疑,很快壓垮了阿特娜打從生理反感的噁心。
所有的過去,都構(gòu)筑成為了我們的一份子。
腦海中兀自響起的聲音,是她在天文室內(nèi),凝望萬象星空做出的解釋。
現(xiàn)在,她的過去,全都放在自己觸手可得的地方。
瞳孔中消融著抗拒,阿特娜抽動手指,接下了奧斯小姐遞過來的頭環(huán)。
「謝謝你還愿意相信我!寡讣炊鴣淼幕貞(yīng),是她一貫的禮貌教養(yǎng)。
奧斯小姐欺近,替她將另外一阜箍環(huán)的貼片都安置好。
怦怦——怦怦——
機器還未啟動,阿特娜就從耳后貼住的冰涼,聽到那堅強而又穩(wěn)定的力量。
是奧斯小姐的心跳聲。
鍵敲機械,奧斯小姐將手放上機臺上艷紅色的按鈕。那抹神態(tài),就像是在天文室內(nèi)的第一次,奧斯小姐要帶著她進行時間旅行的喧染魅惑。
「……就讓我來告訴你吧,關(guān)于我的一切!
按鈕壓下,不似世界儀的強光炸裂,而是黑幕降臨環(huán)伺。
宛如置身在虛無之中,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味道、沒有觸覺感知。阿特娜艱難地想要挪動身體,卻發(fā)現(xiàn)她所在的空間并不屬于自己。
存于虛無當(dāng)中的黑色粒子如同蟲群,撲息上身開始蠶食她的意志,就在將要失去意識之際,她聽到了一聲打從心里淹冒出來的柔音。
是奧斯小姐的獨白口吻。
——阿特娜。
——你大概不會記得,你對我而言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