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利用週末假期,沉立言買好車票,要下中部直接去拜訪陳思彤。
她們家是位在中部的一處小漁港,相當(dāng)純樸的一個地方。
也因為交通不是那么方便,沉立言花了好一番功夫,轉(zhuǎn)了幾次車才抵達。
其實這趟旅途雖然不算遠,但是對很少單獨出遠門且方向感不佳的他來說,實在是不容易。
也因為很少出遠門,包括搭火車、公車等,以及旅途上的景色,對他來說都很新奇。
在路過小漁港的時候,看到港口停放的漁船和碧海藍天的景象,都讓他興奮不已。
也因為這樣,他在小漁港佇足許久,才想到還要去陳思彤家里找人。
拿起手機,查看存在相片里的地址,沉立言正準備要出發(fā)前往的時候,突然看到港口旁有個小男孩在那邊玩耍,只要一不小心,很可能就會掉下海里,非常危險。
重點是他的身旁竟然都沒有大人在看管,沉立言立刻走了過去,想要防止悲劇的發(fā)生。
當(dāng)他來到小男孩的身邊時,還不敢出聲,怕會嚇到他,反而害他摔落海里就不好。
沉立言緩緩的伸出手,想要先抓住小男孩再說。
結(jié)果沉立言的手才剛要碰到他的時候,小男孩竟然失去重心,摔落海里。
「啊啊啊──」被這狀況嚇了一大跳的沉立言,立刻彎下身查看,想要把小男孩拉上來。
只見小男孩在海面上載浮載沉,沉立言試著伸手下去撈,撈了幾次都沒有撈到。
他試著更往下探一點,好讓自己可以撈到小男孩。
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讓他勾住小男孩的衣服了。
就在他準備要出力把小男孩往岸上拉的時候,突然有一隻手攀住了他的手肘。
是一隻小手,小男孩的手,緊緊抓著沉立言的手臂。
一陣冰涼至極的觸感,立刻順著他的手臂往上竄向心臟,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沉立言不禁覺得奇怪,小男孩不過才剛墜海,為什么他的手會變的這么冰冷?
當(dāng)然,眼下不容他多想,救人要緊,所以沉立言開始出力將小男孩往上提。
然而才剛要把小男孩提起來,就有一股非常大的力道往下墜,差點把他也扯下海。
一個小男孩,怎么可能會這么的沉?沉立言頗為納悶。
然而他并沒有放棄,手上再次使勁,準備一股作氣將小男孩拉上來。
不過小男孩比他快了一步,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瞪視著沉立言。
一看到小男孩的樣貌,沉立言心頭一緊,直呼不妙。
只見小男孩的臉早已經(jīng)變形,而且腫的像冬瓜一樣,擺明了根本就不是人。
小男孩擠出難看的笑容,抓住沉立言的手也愈抓愈緊。
發(fā)現(xiàn)小男孩變的愈來愈重,沉立言也開始被往海里拖去,偏偏又甩不開小男孩的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海面離自己愈來愈近。
猛的一沉,沉立言的頭冷不防被拉進海里,害他喝了一大口海水,滿嘴鹽味,嗆的好不難受。
勉力撐起頭部,總算又吸到一些空氣,不過沉立言知道,自己這也是在硬撐而已,撐不了多久的。
原本呲牙咧嘴的小男孩又笑了,因為他知道,只要再施一次力,就可以把沉立言永遠的拖入海底了。
就在沉立言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動人的旋律傳來,很耳熟的旋律。
口哨聲!
是陳思彤!
說也奇怪,當(dāng)這個旋律響起的時候,沉立言立刻感受到小男孩停下了動作,不再把他往下拉。
看著小男孩,沉立言發(fā)現(xiàn),他那原本呲牙裂嘴的兇狠表情,此刻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些許迷惑。
不僅如此,隨著那口哨音樂旋律繼續(xù)吹奏,小男孩慢慢的揚起嘴角,露出微笑,似乎相當(dāng)享受這優(yōu)美的旋律。
到最后,小男孩甚至放開了緊抓沉立言的手,任自己在海面上浮浮沉沉,一臉的享受。
重獲自由的沉立言,立刻爬回岸上,不斷喘著粗氣,想著差一點就下海當(dāng)水鬼了,依然心有馀悸。
休息一會兒,平復(fù)情緒后,沉立言也開始尋找那口哨聲的出處。
循著聲音找了好一會兒,他看見堤防上有一個相當(dāng)熟悉的身影。
沒錯,就是陳思彤!
那個戴著大圓眼鏡,說話溫柔卻又有些冒失的女生。
沉立言立刻朝她走了過去。
一看到他走來,陳思彤相當(dāng)?shù)捏@訝,原本吹奏的優(yōu)揚旋律也隨之停了下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陳思彤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說。
「因為你請了好幾天假,打電話給你又都沒接,擔(dān)心你的狀況,所以就來了。」沉立言回應(yīng)道。
「我手機都丟在家里,不好意思。」這幾天心情很不好,陳思彤根本不想和外界聯(lián)系。
「沒關(guān)係,沒事就好!钩亮⒀哉f道:「你吹的口哨真的很好聽,是誰教你的?」
「是我爸爸!龟愃纪詭n傷的說道:「從小他都會帶我來這邊看海,一邊看海一邊吹口哨給我聽,從那個時候我就愛上了吹口哨,一直到現(xiàn)在。」
邊說,陳思彤還從皮夾里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小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五官英挺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綁著兩根小辮子的可愛女孩。
「看來你爸爸也是個吹口哨的高手!箍粗掌某亮⒀哉f。
「他吹的比我還好。」陳思彤語帶哽咽的說:「可惜他很早就離開我了。」
「離開?」
「有一次他帶我來這里看海,一邊吹口哨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個小男孩墜海,立刻就趕過去救人!龟愃纪貞(yīng)道:「結(jié)果我爸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啊……」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沉立言想要安慰她,一時間又想不到合適的言詞。
「后來只要我想他,就會吹口哨!龟愃纪又f道:「有幾次在晚上吹,被別人制止,理由都是說在晚上吹口哨會招來鬼魂。」
「嗯嗯!钩亮⒀渣c著頭,在臺灣的確普遍流傳著這樣的說法。
「當(dāng)我聽到在夜里吹口哨會招來鬼魂的時候,就更喜歡在晚上吹口哨了!龟愃纪y過的說:「因為我想招來爸爸的鬼魂,想要再見他一面……」
說到后來,陳思彤已經(jīng)淚眼婆娑。
原來,在她愛吹口哨的背后,隱藏著一個這么悲傷的故事。
「相信你爸爸一定有來看過你!钩亮⒀园参康馈
「真的嗎?」陳思彤期待的說:「真希望還能有機會再見他一面。」
「會的。」
「對了,有一件事想跟你說!钩亮⒀韵肫鹨患匾氖虑椤
「什么事?」
「我發(fā)現(xiàn)你的口哨聲……」沉立言猜測道:「好像可以撫慰亡靈?」
「撫慰什么?」陳思彤滿臉的問號。
「就在剛才……」沉立言述說了剛才差點就被小男童拖進海里,后來被她的口哨聲解救一事。
「有這樣的事情?」陳思彤非常訝異,「所以你能看的見鬼魂?」
「可以。」沉立言肯定的點著頭。
儘管不盡信,但陳思彤覺得他不是個會亂說話的人。
「還有,學(xué)校最近很不平靜,原本很平和的鬼魂,現(xiàn)在都躁動不安!钩亮⒀哉f道:「經(jīng)過剛才的事情,我覺得很可能和你有關(guān)!
「所以你的意思是……」陳思彤也猜測道:「因為我不在學(xué)校,所以沒有人吹口哨來慰撫這些亡靈,才造成他們的躁動與不安?」
「對,我也是這么想!钩亮⒀灶h首說道:「所以學(xué)校各處的靈騷現(xiàn)象才會愈來愈多。」
「那該怎么辦?」陳思彤的一雙大眼,滴溜溜的看著他。
「這就需要你的幫忙了。」沉立言說道:「如果說我們的猜測是對的,只要你再回校園里去吹口哨,安撫這些怨靈,應(yīng)該就能讓靈騷現(xiàn)象平靜下來!
「可是……」陳思彤面露猶豫之色。
「你是擔(dān)心那些同學(xué)?」沉立言試探問道。
「嗯嗯!挂驗閻鄞悼谏冢愃纪傆X得很多同學(xué)都不喜歡她。
「放心,這個部分讓我來努力,我會試著讓大家理解狀況,并接受你的幫忙!钩亮⒀詣竦。
「好,如果我真的可以幫上忙的話!龟愃纪偹泓c頭同意。
后來沉立言陪著她看海、聊天,一直到晚上才告別離去,并約定星期一到學(xué)校的時候,立即來處理這件事情。
星期一晚上會合之后,沉立言帶著陳思彤來到導(dǎo)師的辦公室。
因為辦公室沒人,門也已經(jīng)上鎖,所以他們進不去。
「沒關(guān)係,我們到窗戶邊,她應(yīng)該聽的到。」沉立言來到那個女學(xué)生上吊的窗外,「這里就可以了。」
那個上吊的女鬼依然躁動,對著沉立言他們不斷張牙舞爪,臉上罩著一層黑氣,模樣相當(dāng)兇狠。
「那……要吹什么歌呢?」雖然看不見鬼魂,陳思彤還是莫名的緊張,緊緊的抓著沉立言的手臂。。
「就吹奏你最熟悉的歌!钩亮⒀哉f道:「像平常那樣就好。」
「好!狗砰_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后,陳思彤開始吹口哨,一連吹了幾首她比較熟悉的歌曲。
隨著她的吹奏,沉立言也看見那個吊死女鬼,原本呲牙咧嘴的表情,開始慢慢變的平和,臉上所籠罩的黑氣也逐漸散去,露出本來的清秀臉龐。
脖子上的繩索也逐漸消失,讓她再次落地,在教室里走來走去。
這個時候,不知情的人如果看到她,根本分辨不出她其實是一隻鬼魂。
「可以了?」陳思彤問。
「你好棒,成功了!钩亮⒀载Q起大姆指。
看他這么開心,陳思彤也跟著開心。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