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分不清其中真真假假,別把自己卷進(jìn)去才好!睄圭魃焓窒胍ヒ话殉催^的大麥,可擔(dān)心這氣息留在身上被人察覺,還是罷手了,吩咐環(huán)春,“盡量做得不要讓王常在發(fā)現(xiàn),別讓她知道是我換下她喝的茶。”
環(huán)春頷首道:“奴婢明白,這點事奴婢還做得成,王常在身邊人手簡單,很好對付。”
嵐琪搖頭:“未必都簡單,興許就有人在為什么人做事。你把梁總管找來,我要他查一查,到底是誰弄了這些東西給王常在服用,我心里有了底,才不怕有一天讓誰卷進(jìn)去,或是王常在自己察覺。我不必對她們有什么交代,對皇上有所交代就好!
主仆倆定了主意,環(huán)春便去想法兒打點王常在的飲茶,算起來從王常在說她當(dāng)初開始喝麥茶到如今,幾乎一整年的光景,若一直是喝決明子代茶飲,身體陰寒的確不易受孕,怪不得她常伴圣駕左右,卻始終沒有好消息。但到底是她和袁答應(yīng)之間生了嫌隙,還是別人從中插一手,還要等梁公公細(xì)細(xì)探究后才能明白。
隔天端嬪與純禧公主先行回宮,而嵐琪她們也要預(yù)備等圣駕謁陵歸來后,一同啟程返回皇宮,她的腰上已養(yǎng)得差不多,何況這一次是看著長大的純禧出嫁,她必然要參與才好。
這日圣駕要傍晚才進(jìn)園子,嵐琪和榮妃諸人在凝春堂陪太后摸牌等待,嵐琪不能久坐,摸了兩把就推給布貴人,自己直著腰在一旁站著看,正說玩笑話,太后的宮女從外頭來,笑盈盈道:“奴婢聽說清溪書屋有動靜,以為萬歲爺和太子回來了,結(jié)果去探問,才知道是說朝鮮國的罰金送來了!
太后瞇著眼問:“好端端的,他們送什么罰金?”
嵐琪心里明白,可她不大在人前表露對朝政的洞悉,倒是榮妃沒這些顧忌,笑著告訴太后說:“舊年朝鮮國王廢了王妃,今年向皇上請旨冊封新妃,結(jié)果奏折里提及‘后宮’二字,被皇上認(rèn)為大不敬,藩屬小國何來后宮,算上舊年的奏折中未規(guī)避我們太子名諱這一罪過,一并狠狠罰了他們筆銀子,大抵是這會兒趕著送來了!
太后唏噓:“他們廢妃等同咱們廢后吧?”
諸人臉上微微異樣,都知道太后是繼后,她的姑姑博爾濟(jì)吉特氏才是先帝原配,可惜夫妻不和睦,早早被廢了,才把她這個降了一輩的侄女硬塞來繼續(xù)當(dāng)皇后。
但太后卻不是為此感慨,而是道:“皇上才失了孝懿皇后,心中悲痛,這朝鮮國王卻要鬧著廢妃,你們家主子是重情重義的人,遇上這么無情無義的事,他怎能高興,偏偏又是人家家事,他也不好干涉,找個由頭警示訓(xùn)誡罷了。”
榮妃附和道:“的確如此,聽說新妃張氏妖顏媚主,那國王也真是昏了頭了!
嵐琪在旁淡淡笑:“一家不知一家事,咱們看個熱鬧就是了。”
說話間,外頭通報宜妃求見,因了五阿哥,太后和宜妃總有些隔閡,但面上和氣不會少,此刻跟前人又多,不多她一人,便讓請進(jìn)來。卻不知宜妃大搖大擺進(jìn)門,竟是滿面喜氣,在太后跟前周正行了禮,高高興興地說:“臣妾來給太后娘娘道喜呢!
太后且笑:“喜事就在眼門前,純禧要出嫁了不是?”
宜妃道:“公主出嫁的事兒臣妾若此刻才來道喜,真該打了!绷T了得意地看了眼嵐琪,而后說,“是章答應(yīng)有喜了,方才在臣妾那兒說話,突然就不舒服,瞧著像是害喜,臣妾讓太醫(yī)把脈一瞧,果然是了。章答應(yīng)也是,都生了阿哥公主的人,自己還不留心!
眾人臉上都一愣,但算算日子,三四月里皇帝的確時常翻章佳氏的牌子,不論她境遇如何,皇帝對她一向青睞有加,就連嵐琪自己都不明白,玄燁是真的喜歡章佳氏,還是為了她而去多多眷顧,但皇帝不說杏兒也從不在任何人面前顯擺,她是真的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什么感情。而撇開一切都不談,若論真心,此刻突然聽說杏兒又有了身孕,她心里并不見得真高興。
但皇家添子嗣,是再歡喜不過的事,縱然皇帝兒女成群,也不會有人嫌孩子少,只有子嗣多,才能從皇宮延伸出去繁茂的枝葉,皇室才會在生生不息的傳承中日益強(qiáng)大,泱泱國土數(shù)萬萬百姓,皇室若枝葉凋零,如何執(zhí)掌天下。
宜妃眼珠子溜溜轉(zhuǎn)著,一句句好聽的話哄著太后高興,果然還有下文,她試探著說:“這一胎若安穩(wěn),章答應(yīng)便要為皇上生下三個孩子,確確實實的功勞,臣妾覺得再把她放在答應(yīng)的位置上,未免叫一些毫無建樹的貴人常在看不起,對皇子公主將來也不大好,臣妾想替章答應(yīng)求個恩典,趁大公主出嫁天大的喜事,賞賜章答應(yīng)一個常在的位份,您看好不好?”
太后卻不動聲色地把事情推諉掉:“真有心抬舉,給她貴人的位置才好,可惜越級冊封不合乎規(guī)矩,先給常在的位置,下回又不知幾時才有機(jī)會晉升,一撂撂下幾年,和眼下又有什么區(qū)別,這件事等我和皇上商議再說!
宜妃聽太后講還是要和皇帝商議,不免訕訕,太后則招呼榮妃幾人繼續(xù)摸牌,她見嵐琪在一旁站著,便湊過來說:“德妃姐姐,正是個好機(jī)會,我?guī)ト鹁败幗o您請安,您道聲喜說說話唄,您可考慮了好一陣子了,好歹別辜負(fù)我的心意,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和和氣氣才好呀。”
這些日子以來,對于和杏兒“和好”的事,嵐琪始終沒有給宜妃正面的回應(yīng),但對她的友好則來者不拒,畢竟是四妃之一,她們之間關(guān)系太尷尬,會讓皇帝難做,男孩子們也都長大了,若察覺到母親之間有隔閡,不利于兄弟和睦,更加會讓皇帝難做,嵐琪也是顧全大局,才與她客氣些。
而不知宜妃到底怎么想的,如今她一口一聲德妃姐姐叫得順溜,隔三差五來瑞景軒喝杯茶,好像真的與她親熱起來,旁人看著必然如此,連榮妃都私底下來問過,提醒嵐琪宜妃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兒。
果然宜妃折騰這一切,就是為了一己私利,本來人為了自己謀求什么并沒有錯,可她一副人人就應(yīng)該為她如何如何的心態(tài),對于旁人的幫助和好意從不懷感恩之心,甚至踐踏凌辱隨意拋棄,她以為這是不要妨礙自己前途的不二法門,卻不知朕一次次地失去人心,終有一天,她茫然看左右,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落得孤獨無依。
“你們倆說什么悄悄話?”榮妃見不慣宜妃對著嵐琪套近乎,悠悠開口,嵐琪會心一笑,大方地說,“宜妃在與我商量,一道給章答應(yīng)賞賜些什么!闭f著坐到太后身旁去笑,“宜妃的算盤打得真溜,大家湊份子,她不是能少掏腰包了,臣妾以為宮里沒有人比臣妾更吝嗇,原來這里還有一位。”
眾人嬉笑,宜妃尷尬也不是不尷尬也不是,正暗暗氣憤德妃再次回避她的話,卻聽德妃大大方方地說:“皇上傍晚回來,知道好消息必然去看她,咱們就別摻和了,明天我在瑞景軒擺兩桌茶果,姐妹們過來聚一聚,大抵這一次回紫禁城后,不一定立時就回來了。宜妃你帶著章答應(yīng)來,不然她一個人不好意思出門!
見嵐琪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邀請章答應(yīng),宜妃臉上頓時開了花,難以掩飾心中的高興,連聲應(yīng)下后,著急就要走,大概是去找章答應(yīng)商量。而她一走,四下無外人,太后有意無意地對嵐琪說:“別太好心了,沒心沒肺的人,不值得往來!
眾人都靜默不語,嵐琪也只是含笑點了點頭。
黃昏時分圣駕歸來,皇帝與太子和側(cè)福晉來給太后請安后,太子與側(cè)福晉回?zé)o逸齋,皇帝則徑直往瑞景軒。在瑞景軒洗塵換衣裳,等嵐琪張羅了晚膳進(jìn)屋子,卻見十三十四纏著皇阿瑪嬉鬧,父子三人在炕上滾作一團(tuán),她不禁嗔怪:“皇上可要把他們慣壞了,下回在外人面前見了阿瑪,也這樣沒規(guī)矩!
玄燁卻湊在兒子們耳邊不知低語什么,倆小家伙大笑,都捂著臉偷偷看額娘,嵐琪知道玄燁沒好話,虎了臉上來把倆兒子拎到地下,推在門前喚乳母來領(lǐng)走,回身時玄燁已正經(jīng)坐著,臉上暖暖地笑:“難道見不得朕樂一樂,你生什么氣?”
“晚膳預(yù)備好了,臣妾可催好幾回了!鄙砗笥袑m女端來水盆,她親手接過遞給玄燁洗手,玄燁說,“時辰還早,你著急什么?”
嵐琪卻道:“早些用了膳,您好去瞧瞧章答應(yīng),皇上不知道她有喜了嗎?”
玄燁點頭:“知道,怎么了?”兩人都愣了愣,玄燁道,“這有什么新奇的!
嵐琪心里怪怪的,說不上來哪兒膈應(yīng)著,一時不再多嘴,等與玄燁坐下用膳,悶悶地伺候布菜,半天玄燁也看不下去,問她:“難道朕去看別人,你才高興?”
她立時搖頭:“不是,頂好你誰也別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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