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關(guān)心道:“娘娘不如明日再去寧壽宮,您瞧著氣色很不好!币贿呎f著,就讓后頭暖轎跟上來,要攙扶佟貴妃坐轎子,貴妃卻伸手攔住,定了定神后,將四周看了幾眼,“往后再來慈寧宮,不要走這條路,青蓮你替我記著些,繞遠了也不打緊,總之我不想再經(jīng)過這里。”
“奴婢記著了。”青蓮連聲答應(yīng),之后一路遠遠走來寧壽宮,卻見外頭停了兩乘暖轎,宮門開啟,榮嬪和端嬪正好出來,兩廂見了,二人趕緊過來行禮,佟貴妃素昔和她們沒往來,只因如今榮嬪和惠嬪管著六宮瑣事,才不得不偶爾見見,至于端嬪,剛剛還記起來當初的事,此刻心里更不自在,也許原本還能好好打聲招呼,可這會兒揚起下巴就往宮門里走。
榮嬪和端嬪面面相覷,端嬪對貴妃有舊恨,低咒著:“野雞似的仰著頭,她就不怕扭了脖子么?”
“少說幾句!彪m然榮嬪也不明白她們倆得罪貴妃什么了,想著惹不起躲得起,懶得計較這么多,說要去鐘粹宮看看嵐琪,兩乘暖轎便悠悠轉(zhuǎn)回鐘粹宮,到門前時天上飄雪,榮嬪笑著,“才停了幾日的雪,這一場下來,不知又要幾天!
“姐姐快進去坐吧,一會兒天色晚雪大了不方便回去!倍藡逍那楹棉D(zhuǎn),拉著她進門,榮嬪則問起,“前幾日大家怕來了遇見皇上,顯得故意來露臉似的,惠嬪宜嬪幾個都跟我說不敢來,可是左等右等也沒見皇上來過,皇上怎么總不來瞧瞧她?”
端嬪且笑:“她心里也不好受呢,只是不表露出來,咱們也別提了,不曉得皇上打什么主意,每日有乾清宮的太監(jiān)宮女來問候,就是不親自來一趟,不過萬歲爺對她一向與眾不同,我來這里久了,也慣了!
說話功夫已經(jīng)到了東配殿門前,里頭正似爭吵一般,宮女打起厚厚絮了棉花的簾子,就聽布貴人說:“你敢絞了,我這就去找嬤嬤來,給你結(jié)結(jié)實實再綁上!
兩人趕緊進來,瞧見德貴人跪在炕上,一手拿著剪子,一手將衣裳撩起來,她要剪開捆在腰腹上的束腹帶,眼珠子里眼淚打轉(zhuǎn)著,臉上憋得通紅,布貴人則不依說:“松了肚子可就收不回去了,你聽話,再綁幾天就好,將來肚子松松垮垮的,皇上瞧見不得厭棄了?”
一語說得小貴人淚珠子斷線似的往下落,跪坐在炕上只管哭,榮嬪趕緊上來拿下她手里的剪刀,摸了摸腰頭的束腹帶,的確是緊了一些,笑著哄她又直起身子,親手給重新綁了一遍,松了好些,嵐琪臉上精神也好了。
環(huán)春幾人打水來給她擦臉,又奉了茶水搬來椅子,一屋子人坐了,嵐琪軟軟地靠在一邊低著頭不說話,榮嬪坐過來拉她的手,往自己腰腹上摸了一把,頗得意地說:“瞧瞧我這腰身,不像生養(yǎng)過好些孩子的吧?”
嵐琪摸在手里,果然纖腰如柳,肌骨緊實無一分贅肉,怔怔地點了點頭,榮嬪笑道:“吃得起苦才好呢,咱們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洗澡都有人給伺候,每日只管歇著歇著,一身的肉就要長出來了,產(chǎn)后若再不肯吃些苦,松了的肚子就收不回去,你比我還年輕,難道往后要變得大腹便便?”
端嬪卻來拉拉榮嬪的袖子,使了使眼色,可榮嬪反笑:“你們只管哄著她,不把心里的都說出來,她早晚要憋壞的!鞭D(zhuǎn)身問嵐琪,“想孩子,還是想皇上?”
嵐琪雙頰緋紅,赧然搖了搖頭:“沒有的事,娘娘取笑臣妾!
“誰取笑你,我們這里三個都經(jīng)歷過,當年你又怎么勸布貴人的,那些話都忘了嗎?”榮嬪儼然姐姐般,挽著嵐琪的手說,“不是非要和你比一比,可如今孩子養(yǎng)在慈寧宮,你出了月子就能時?匆姡噬弦蝗杖氐嘏扇藖韱柲愫貌缓,我們那會兒可沒這么好福氣,你若不知足,就只能落得現(xiàn)在這樣難受,我可記得鐘粹宮的德貴人,臉上只有花兒似的笑容,太皇太后才那樣疼她的!
嵐琪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了,小阿哥去了慈寧宮后也不見這樣,倒是聽說太子康復(fù),聽說玄燁去看過兒子,聽說太皇太后讓她再多休養(yǎng)半個月,精神就開始越來越不好。
照她的脾氣是絕不會這樣,時常嘴邊掛著知足常樂的人,怎么會由著自己抑郁到這份地步,可這些天越來越不好,今天滿肚子的不自在,一聽布貴人絮叨要她少吃些收收腰腹的話,心火一下子便旺了,就有榮嬪端嬪看到的這一幕。
“臣妾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總是不好受!睄圭髋πχ,可眼珠子卻滾落下來,布貴人只能苦笑著哄她,“我再不勸你了,你愛怎么吃都成,反正皇上總嫌你瘦,養(yǎng)胖一些也好,可別哭了!
嵐琪也非無理取鬧,這些年被玄燁愛著,被太皇天后寵著,又有布貴人、端嬪照顧,她越來越像個皇帝的女人,再不能比做奴才那會兒的隱忍,何況那時候要忍的只是被人欺負,如今要忍的,是五光十色各種各樣的*,人心就那么點兒大,誰都有承受不起的時候。
“姐姐還是管管我好!毙≠F人終于緩過精神,軟軟一笑,榮嬪和端嬪都喜上眉梢,四人坐著說說笑話,榮嬪又教導(dǎo)她怎么給自己綁,再將那些老嬤嬤喊來也關(guān)照了別往死里勒,之后趕著天黑前回去,彼時落雪已如鵝毛飛舞,宮里各處積雪幾寸,她下了暖轎走進屋子,身上就落一層雪。
吉芯沒有跟出門,在家里照顧阿哥和公主,這會兒見主子回來,才過來伺候更衣洗漱,捧著暖暖的手爐遞給主子,說道:“下雪那會兒,惠嬪娘娘領(lǐng)著覺禪答應(yīng)來過,聽說您和端嬪娘娘去寧壽宮了,就說不等了,大概往翊坤宮去了。”
榮嬪捧著手爐往兒女的屋子來,榮憲在寫字她沒打擾,兒子睡著午覺還沒醒,她看了兩眼才折回暖閣,慵懶地說著:“覺禪氏樣貌的確出眾,越長越好看,單瞧著德貴人是個美人,可若把她們放在一處,德貴人就比下去了,怪不得惠嬪不肯撒手,到處領(lǐng)著讓露臉,也不怕上頭幾個嫉妒。”
吉芯將熱茶遞給她,立在邊上說:“溫妃娘娘是嫉妒不來的,倒是該防著些貴妃娘娘。”
榮嬪喝了茶,把玩著茶碗蓋子,不屑地說:“她心里記恨大阿哥的事,翊坤宮那兩位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正推出來的是覺禪答應(yīng),在萬歲爺面前得臉了,她好使得上勁,若不招喜歡反招貴妃這樣的排擠,受苦受累的是覺禪答應(yīng),和她也沒相干,惠貴人從來最會打算盤!
吉芯則說:“奴婢瞧著,惠嬪娘娘對主子還算交心!
榮嬪將茶碗遞給她,自己找了自在的姿勢歪著歇息,意味深長地說:“她對不對我交心,我不在乎,反正除了端嬪,這宮里再沒有我能交心的!比嘁蝗囝~角又輕聲道,“她費盡心血去栽培什么小答應(yīng),現(xiàn)成好的人不是在眼前?”
吉芯知道主子是說德貴人,嘴上沒接話,心里卻明白,榮嬪如今上頭照顧著太后,下頭和德貴人走得近,為的還是阿哥公主的前程,自從皇上極少翻牌子,翻了牌子也不記檔,主子暗下消沉了幾天,精神緩過來后,就不再強求。跟了她十幾年,深知主子若無這份氣度心胸和涵養(yǎng),怎么能從前即便赫舍里皇后在時,她也能被皇上看重。
但說起德貴人,吉芯從當年給她領(lǐng)路到現(xiàn)在,冷眼瞧著也頗有幾分自己的看法,這會兒對榮嬪說:“奴婢也覺得,德貴人是極好相處的人,主子是該和德貴人多走近些,德貴人瞧著無欲無求的。”
榮嬪笑她:“你是沒瞧見她今日的模樣,看著是撒嬌,其實心里燒著什么?還不是想見皇上,想養(yǎng)孩子的*?奶娃娃給他吃黃連,也能往肚子里咽,為什么吃得下,沒嘗過甜頭啊,人都是一樣的,誰能嘗過甜頭后,又安安分分地轉(zhuǎn)回去繼續(xù)吃苦?她也一樣,越得寵越被捧,就越容易迷失,怪不得惠嬪說,很想看看她幾時也有我們的今天。”
“這樣說來,主子也不愿和德貴人走得近?”吉芯被弄糊涂了,她始終及不上榮嬪的心思。
榮嬪翻身換個更舒服的姿勢,闔目要小憩一會兒,呢喃著:“她的確是最好相處的人,冬天炭爐多暖和,但你敢不敢貼上去烤火?還不燙壞了你一身皮肉!
這一場雪,足足下了三四天,臘八這日,佟貴妃領(lǐng)旨在承乾宮熬粥宴請各宮妃嬪,太皇太后那里也下賜了永安寺的臘八粥,端嬪和布貴人不得不領(lǐng)著公主去承乾宮湊熱鬧,盼夏被嵐琪留了下來,人都走后,就喊她進屋子,把自己那份太皇太后賞下來永安寺的臘八粥給她喝。
“從前你總說想吃永安寺的臘八粥呢,怪那些老和尚不多做一些,現(xiàn)在他們可多做了,知道宮里娘娘多了,分不過來怕打起來!睄圭餍那樯鹾玫嘏阒蜗淖,盼夏也不客氣,大口吃了粥,讓給她也吃了幾口,恰好環(huán)春從承乾宮拿了賞賜回來,瞧見她們躲在這里,故意撒嬌說嵐琪偏心,嵐琪讓她也吃,環(huán)春卻說佟貴妃賞的吃過了。
“各宮都去了?”嵐琪引頸望著窗外,她不喜歡去承乾宮,也不怎么喜歡佟貴妃,可對見不到玄燁也見不到孩子,被生生關(guān)了幾十天的人來說,對于熱鬧之處的向往,還真是從前不敢想的。
環(huán)春打開匣子,各色點心攢了滿滿一盒,說是佟貴妃特地讓御膳房研制新的花樣,各宮都送一盒,幾位嬪主娘娘們再多得了一串香珠。
盼夏咽下滿嘴的粥,見嵐琪抓了一塊點心給她,說吃飽了又放回去,好奇問起來:“溫妃娘娘也來了?”
嵐琪眼神一晃,卻聽環(huán)春說:“只派了冬云來,說病著不下床!彼錾裣肓藭䞍海瑖@息,“總不能一直病著,老實說,往后真見了,我也尷尬!
盼夏不知那次的事,環(huán)春略知一二,見盼夏好奇追問,岔開話敷衍了事,不久盼夏離了回殿閣去看著爐子,環(huán)春將東西收拾好后,坐到嵐琪身邊講:“前幾日去內(nèi)務(wù)府領(lǐng)東西,路上遇見冬云,閑話了幾句,才知道之前阿靈阿大人進宮,被溫妃一頓譏諷給攆出去了!
嵐琪眼睛瞪得大大的,環(huán)春繼續(xù)道:“貴妃娘娘和溫妃娘娘都不是善主兒,您的心思可比不過,往后咱們還是離得遠一些好!
話音才落,突然聽外頭有人喊話,問東配殿有沒有人支應(yīng),前面承乾宮里搭戲臺,玉葵幾人都跟著去湊熱鬧了,環(huán)春趕緊出來,卻見乾清宮李公公的小徒弟在門前,見了環(huán)春好客氣,笑著說:“姐姐趕緊給德貴人拾掇拾掇,奴才外頭停著暖轎,萬歲爺?shù)戎淤F人去前頭!
環(huán)春好驚訝,說還沒到臘月十五,太皇太后不讓出門,那小公公笑說:“萬歲爺還能不從上頭求了恩典再來接人嗎?姐姐趕緊給德貴人打扮,奴才就等在門口,眼下各宮都在承乾宮聚著,等久了怕扎眼呢!
環(huán)春讓他在廊下喝口熱茶,喊了盼夏過來一起幫忙,里頭嵐琪趴在窗口都聽見了,歡喜得無可無不可,等環(huán)春進來,她已經(jīng)翻出新作還沒穿過的新襖子褂子和氅衣,笑嘻嘻得意地看著倆人:“你們再關(guān)著我呀。”
“不敢不敢。”環(huán)春也高興,和盼夏一起幫嵐琪打扮齊整,好些日子不梳頭,多戴一支釵子嵐琪就喊沉,她們倆也不理會她,照著規(guī)矩打扮好,氅衣風帽都戴嚴實了,扶著往門外走,這院子里的路嵐琪都走好幾回了,可鐘粹宮門外的路,她已經(jīng)幾十天不曾踏足。
“真實在!睄圭髡驹趯m門口,聽見前頭鑼鼓喧囂,舒心地嘆一聲,“這才是腳踏實地了,等春暖花開了,我要光著腳去泥地里踩一踩才好。”
不等她再感慨,小公公迎著上了暖轎,之后一路朝前頭去,嵐琪也不問去那兒,心想左不過是乾清宮或慈寧宮,她現(xiàn)在連承乾宮都愿意去,只要能出門就成。
暖轎遠行,這邊眾妃嬪陪著佟貴妃看戲,自她生辰那天的鬧劇后,承乾宮許久沒這么熱鬧,興許座下沒一個人心甘情愿來,但佟貴妃如今后宮獨大,儼然副后之尊,暗下不屑挑釁是一回事,這樣大的場面,連宗室女眷也在的場合,公然不給臉就說不過去了。而且佟貴妃素來出手闊綽,來她這里看戲喝茶,比宮里平時的規(guī)格更奢華更享受。
此時鐘粹宮的小宮女來向端嬪稟告德貴人出門的事,端嬪好訝異,但聽說是皇帝接走的,心里也懂輕重,轉(zhuǎn)過身惠嬪和榮嬪問她怎么了,聽說嵐琪被皇帝接走,惠嬪臉上一陣黯然,但立刻強打精神笑:“到底不一樣呢,咱們只管看戲吧!
可她話音才落,對坐就有人哎喲出聲,但見那拉常在眉頭緊蹙,捂著碩大的肚子喊不舒服,她是二月里要臨盆的人,今天明明可以不來,人家郭貴人就沒來,她非要來露個臉,這下又不舒服,被人七手八腳地抬走,果然貴妃臉上很不好看,冷冷對眾人說:“今天這里所有的東西,可都讓太醫(yī)院的人查過的,你們且放心吃,但也別吃撐了回頭不舒服,又賴上本宮下毒害你們!
眾人紛紛屈膝安撫貴妃,她還是很不高興,敷衍了一聲看戲,之后的氣氛便急轉(zhuǎn)直下,榮嬪幾人坐在下手也都苦笑,貴妃娘娘您怎么就繃不住到最后一刻,今天一直好好的,還都以為佟貴妃轉(zhuǎn)性,果然不是。
那拉常在被攙扶出去后,青蓮好心跟出來,讓用暖轎抬回去,幾個小太監(jiān)走著近路往她的住處趕,一邊另有人去請?zhí)t(yī),這邊急著趕路,而嵐琪那里慢悠悠走,前后差不了什么時刻,那么巧就在遠處的岔路口遇見,兩邊都要走一條道,乾清宮來的小公公聽說抬的是個常在,一時心急也沒細想是哪個,便厲聲呵斥:“皇上派的轎子接德貴人,你們著急趕投胎嗎?沒眼力的狗奴才,一邊兒讓著!
不由分說抬著嵐琪往前走,嵐琪聽見斥罵聲,便問什么事,小公公和顏悅色說遇見幾個太監(jiān)宮女擋道兒,嵐琪就沒多在意,只喜滋滋等著見玄燁。
而這邊轎子停下來等,那拉常在在轎子里聽得真真切切,她肚子疼得緊,可人家還咒她趕投胎,氣得臉紅臉綠的,肚子越發(fā)難受,之后再匆匆送回殿閣,幸好沒有大礙,但這份恨,是結(jié)在心里了。
對此渾然不覺的德貴人被轎子抬著一路往南走,可走了好久好久都不見停下來,打起簾子都見過了太和殿,本來不去乾清宮,還以為皇帝又要帶她去看太和殿前的積雪,但這一回連太和殿都過了,再過了金水河,可就到午門了。
果然,嵐琪被轎子顛得都快暈時,終于停在了午門下,德貴人被攙扶著下轎子,心里惴惴不安,謹慎地問那小公公:“再往外頭,可就出宮城了!
小公公笑:“萬歲爺在城樓等您呢,元旦萬歲爺要在這里宣捷,今日幾位王爺一起來勘察,此刻王爺們都散了,萬歲爺一人等您也去瞧瞧!
嵐琪這才釋然,被小公公引著拾級而上登城樓,她久歇不動,爬幾級樓梯就累得直喘氣,好容易到上頭,就聽見暌違許久的玄燁在說她:“這么沒用?”
嵐琪立定,見皇帝一身白氅如圭如璧,城樓上風大,颯颯將氅衣吹起,里頭露出明黃團龍袍子,日頭下一曬便覺炫目耀眼。她恍惚看著,都不及去看他的臉,才要朝他走近,腳下一虛膝蓋就軟了,幸好身邊的人攙扶,而玄燁很快就過來抱起她,蹙眉說:“怎么回事?這點路就走不動了。”
等在避風處放下,扶著她站穩(wěn),那邊小太監(jiān)搬凳子來,嵐琪推手說不要,退后幾步穩(wěn)著身體周周正正朝玄燁行了禮,玄燁不耐煩,等不及就親自拉她起來,嘀咕著:“朕才不稀罕受你的禮!
嵐琪卻笑得很高興,目光遠眺皇城風光,直覺心胸舒暢,再看玄燁時便說:“可臣妾稀罕,在這里給您行禮,無上榮耀!毖蠀s被人家緊緊一抱,大概自己說了什么人家也沒聽見,只有暖暖的氣息撲面而來,玄燁溫和地說她:“朕想你,想極了!
小貴人微微撅嘴,無奈地說:“鐘粹宮的門天天開著,您就是不來,還說想?臣妾可是想得哭了好幾回,自己也知道沒用,可是忍不住!
玄燁欣然,問她:“真的?”
“假的呢?”小貴人撒嬌,可又掙扎了一下從玄燁懷里脫身,鎮(zhèn)重地說,“這里是莊嚴肅穆之地,臣妾和皇上好好說話!
玄燁很高興,拉著她朝前走,指著皇城風光給她看,告訴她三藩初定,元日要和皇祖母一起在此向全天下宣捷,帝王氣盛傲然于世,可回過頭卻又對嵐琪溫柔地說:“朕有高興的事,就想讓喜歡的人也高興,這里朕不能在要緊日子領(lǐng)你來,平日里不打緊,皇祖母也應(yīng)了。嵐琪你可知,你生小阿哥那天,南方贏了大勝仗?”
小貴人茫然搖頭,冷不丁聽見嬰兒咿呀,倏然回眸尋找,便見乳母也裹著氅衣,懷抱著襁褓嚴實的小阿哥出來,身邊有兩個宮女攙扶,她抱著孩子徐徐拜下說小阿哥給皇阿瑪和額娘請安,嵐琪看得欣喜萬狀,玄燁輕輕推她一把,“快去把兒子給朕抱過來。”
看見孩子,爬樓梯的腿也不酸了,嵐琪一路跑著到乳母面前,花盆底子踩得金磚吭吭響,卻被乳母勸:“貴人小心些,可要抱穩(wěn)了!
她樂呵呵地笑著,穩(wěn)穩(wěn)地把兒子抱在懷里,在乳母宮女的護送下到了皇帝身邊,只等把兒子給了玄燁,乳母們才退下,玄燁抱著小兒子,轉(zhuǎn)身讓他瞧瞧皇城風光,笑著說:“趕緊長大了,好讓阿瑪早早給你出宮開府建牙!
嵐琪沒仔細計較這些話,只是笑著立在邊上看,可看著看著,沒來由地想起曾經(jīng)的夢境,那時候小阿哥還在肚子里,她夢見太子……指著自己的肚子嚎啕大哭。
“發(fā)什么呆?”玄燁見她出神,笑著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