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林躍沒有一點悲傷沮喪情緒,開心地在自己的小四合院里和鄭娟做愛做的事情時,蔡曉光敲響了周蓉家的門。
馮化成正躺在床上拿著一本繁體字版的歌德詩選細細研讀,可能是看到興起處,對于敲門聲人不動,連頭也不抬。
周蓉正在書桌前面給周志剛寫信,轉(zhuǎn)身看了一眼,不禁皺起眉頭。
“馮化成,馮化成”
她叫了兩聲不聞回應(yīng),耳聽得敲門聲更加急切,只能放下鋼筆,起身走過去把門打開。
出現(xiàn)在對面的是蔡曉光滿是焦躁的臉。
“咦,你怎么來了?”周蓉說道:“出什么事了?瞧你這一臉慌張的樣子。”
“周蓉,你還不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
“秉昆出事了,我在一位清華大學(xué)的朋友那里聽說他被學(xué)校開除了!
“什么?秉昆被學(xué)校開除了?”
周蓉大吃一驚:“你是不是搞錯了?”
“沒錯,為了這件事我特地跑去清華大學(xué)教務(wù)處問了,他們說秉昆前幾天和一個叫涂志強的男人在校園里打架,給學(xué)校造成了巨大的財產(chǎn)損失和惡劣影響,經(jīng)院領(lǐng)導(dǎo)研究決定,給予他開除學(xué)籍的處罰!
“涂志強?”
周蓉在周秉義那里聽說過這個人,知道他是鄭娟名義上的前夫,光字片的人曾說周秉昆為了得到鄭娟,把他送進了監(jiān)獄,現(xiàn)在看來那個叫涂志強的從里面出來了,還跑到北京來找她的弟弟報仇。。
“我們當(dāng)初就不同意他跟鄭娟在一起,這下好,惡果來了吧。”她一面說一面去拿外套:“走,找他去。”
“別去了,我剛從秉昆那里回來,人已經(jīng)搬走了!
“搬走了?搬哪兒去了?”
“鄰居說不知道,就這兩天的事,可能是怕涂志強的同伙報復(fù)他們吧,我以為你知道他搬哪兒去了,所以才趕來這邊打聽一下他的情況!
如果沒有周秉昆幫忙,他不可能有機會來北京讀書,所以在這件事上他表現(xiàn)得比周蓉還要著急。
“咦, 曉光來了, 你們兩個說什么呢?”
倆人說了好半天話那邊一心讀書的馮化成才反應(yīng)過來, 意識到不是隔壁大姐帶孩子來請教問題,似乎說到“周秉昆”這個名字。
周蓉說道:“秉昆被清華大學(xué)開除了!
“什么?”馮化成趕緊下床:“怎么回事?”
蔡曉光只能又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陳述一遍。
馮化成聽完,皺著眉頭說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周蓉說道:“能怎么辦。磕阙s緊去單位, 給大哥打個電話,問問他秉昆是不是帶著鄭娟回吉春了!
依照她的想法, 弟弟是來讀書的, 鄭娟住的房子是清華大學(xué)一位老教授愛才惜才, 看他帶著老婆和孩子一起來讀書不容易,便把閑置的一個套間低價租給了他, 現(xiàn)在清華大學(xué)把他開除了,而且不知道涂志強有沒有同伙,她要是周秉昆, 最佳選擇就是離開這個已經(jīng)跟他沒有關(guān)系的城市, 帶人回到光字片。
“好, 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哥打電話!
馮化成拿著外套去打電話, 蔡曉光也跟他一起走了。
周蓉沒有去,走到書桌前面坐下, 看著信箋紙上的文字,仔細思量片刻,決定把周秉昆被清華大學(xué)開除的事瞞下來, 畢竟李素華的前車之鑒在那里,如果周志剛知道周秉義讓給老三的大學(xué)學(xué)位因為鄭娟丟了, 那還不被氣死啊?
一個多月后。
南方的草木依然旺盛,北方已經(jīng)是一片凄冷蕭瑟, 枯葉落滿地,白霜貼上窗, 人們帶著對夏天的眷戀穿上了秋褲毛衣,準(zhǔn)備迎接冬季的到來。
1972年到1978年,轉(zhuǎn)眼就是6個年頭,但是對于光字片的居民來講,時間的發(fā)展并沒有為他們帶來太多改變,如果非要跟以前比較不同,那就是巷子變得更窄了, 人變得更多了,兜里的錢變得更少了。
很多人的兄弟姐妹從鄉(xiāng)下回城,房子一下子不夠住了,怎么解決?往外擴建唄, 所以人變多了,巷子變窄了。
吉春市的企業(yè)就那么多,之前就處于超編狀態(tài),又回來一大茬子人,工作崗位可以說是僧多粥掃,連社區(qū)掃大街的活兒都成了搶手的香餑餑。落到家庭里,工作的少,吃飯的多,掙的不夠花,兜里的錢自然也就少了。
“鄭娟,瞧你這一臉緊張的樣子,我們是回家,不是做賊!
林躍看著她縮在自己身后,兩眼注視腳尖往前挪的樣子感覺特別好笑。
鄭娟說道:“不是做賊,那也差不多!
林躍知道她在怕什么,怕別人說閑話唄,一個大學(xué)生, 被學(xué)校開除了,說出去多難聽, 還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嚼舌根, 幸災(zāi)樂禍呢, 而這件事的罪魁禍?zhǔn)资峭恐緩,這把火肯定會燒到她的身上。
“舅舅,我們?yōu)槭裁匆貋戆!彪x開光字片半年多,玥玥對這里已經(jīng)有了一些陌生感,這不怪她,小孩子嘛,總是喜歡新奇事物的,對比首都,吉春市各方面條件都有所不如,更遑論光字片這樣的貧民區(qū)。
“舅舅想家了!
“是想姥姥了嗎?”
“沒錯,看看你姥姥然后出個遠門,去南方待一陣。”
“可是姥姥又不會說話,她只會躺在炕上睡覺!
“那我們才要;貋砜纯此。h玥多叫幾聲姥姥,她說不定就醒了呢!
“真的嗎?”
“當(dāng)然了!
鄭娟看著走在前面的男人,她想不明白,正常人被大學(xué)退學(xué),肯定會受到很大的沖擊,就算不至于瘋掉,也一定會悲傷失落,但是到了周秉昆這里壓根兒沒受影響。
更過分的是,他居然說一張廢紙換涂志強牢飯吃到老挺值的。
別人夢寐以求的清華大學(xué)文憑,在他這里形同一張廢紙?哪怕是對自己男人盲目信任和崇拜的她,也覺得這話如果不是為了安慰自己,那就是在吹牛。
便在這時,林躍忽然停了下來,她險些撞在他的后背,左右打量一眼發(fā)現(xiàn)還沒到老周家呢。
“怎么不走了?”
林躍一臉古怪:“我們來的還挺及時的?”
“什么意思?”
“趕超家挺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