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三百億對于林躍的心態(tài)當(dāng)然不會有什么影響,換到王多魚那里就不同了,從億萬富翁到窮光蛋的落差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老話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王多魚之所以幾天時間便調(diào)整過來是因?yàn)榱周S給他拎了兩行李箱一千五百萬人民幣塞到床底下。
他說那是黑的馬斯基的錢,王多魚不知道他怎么黑來的,雖然三百億沒有了,但是有一千五百萬人民幣,只要不隨便揮霍,足夠他們哥兒倆衣食無憂過完下半生了。
不過呢,按照林躍的說法,現(xiàn)在社會上還有很多人注意他們,這些錢來路不正,不能輕易動用,等到十億挑戰(zhàn)事件的熱度退卻,床底下的錢才能拿出來使。
家藏千萬人民幣對比沒存款沒奔頭的窮光蛋自然是兩種心態(tài)。
林躍認(rèn)為自己的出現(xiàn)導(dǎo)致王宗耀的考驗(yàn)變得苛刻了很多,如果按照電影的難度,在王多魚選擇艾晴放棄游戲資格時,便應(yīng)該獲得遺產(chǎn)繼承權(quán),可是現(xiàn)在……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王多魚的日子好過一些,于是將送馬斯基時順手薅來的一千五百萬當(dāng)做精神損失費(fèi)給了王多魚。
晚霞如畫,暮色將臨。
林躍抬頭打量一眼快要沉入西山的太陽:“人應(yīng)該到了吧。”
王多魚問:“什么人?夏竹嗎?”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你們兩個人在那邊嘀咕什么呢?”艾晴扔給王多魚一瓶礦泉水:“晚上說好去我爸那邊吃飯,去晚了他們會不高興的!
林躍戳戳王多魚的肩膀:“脾氣見長啊,她以前可不這樣!
王多魚往前湊了湊,貼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艾晴有了。”
林躍臉色一變:“什么時候的事?”
“不就跳樓那晚么?你跟夏竹一走她就把我睡了,完了這個月沒來例假,前天去看醫(yī)生被告知懷孕了。”
“一次就中,行啊你!
“我是被強(qiáng)迫的,我真的是被強(qiáng)迫的。”
林躍正想損他幾句,口袋忽然響起“采蘑菇的小姑娘”,掏出手機(jī)一看,是夏竹打來的。
按下接通鍵說了幾句話,他拍拍王多魚的肩膀往球員隧道走去。
楚小鷗、爆炸頭家里有事提前走了,球場上只剩教練和三色毛娘娘腔幾個人談?wù)摻酉聛淼臉I(yè)余球賽的事,自從大翔隊(duì)干趴下恒太隊(duì),他們儼然成了丙級球隊(duì)里的明星球隊(duì),現(xiàn)如今邀請賽友誼賽什么的接到手軟。
“有道,一會兒別走啊,晚上哥兒幾個喝點(diǎn)!背→t喊他一起吃晚飯。
“下次吧!
“明白,佳人有約!
兩人來到休息室,王多魚正準(zhǔn)備去開箱子拿球衣,看到門口站得人一哆嗦。
“夏竹,你怎么跑換衣間來了?”
“是我讓他過來的!币粋沙啞的聲音打里面?zhèn)鱽怼?br />
王多魚呆了呆,臉上閃過一絲慍怒:“好你個老金,昧了我二爺?shù)腻X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這個暴脾……”
這個狠發(fā)到一半他就慫了,那個2米多高的壯漢像一堵會移動的墻一樣橫了過來。
“你想干什么,我弟弟王有道就在后面!
“王多魚,王有道。”金凱瑞拍拍壯漢的肩膀,從后面走出來:“這兩個月來你們兄弟和睦,沒有因?yàn)闋帄Z遺產(chǎn)反目成仇,沒有因?yàn)樽兓馗F光蛋便自怨自艾迷失方向,沒有在重要的人生時刻放棄人性選擇金錢,而艾晴和夏竹同樣經(jīng)受住了考驗(yàn),沒有因?yàn)槟銈冏兓馗F人就轉(zhuǎn)身離開,我很欣慰啊!
王多魚一臉疑惑,林躍表情如常,因?yàn)樗缇土系綍醒矍耙荒弧?br />
金凱瑞微笑著拍了拍手:“恭喜過關(guān)!
“什么意思?”王多魚很不理解:“老金,你說什么過關(guān)?”
“有靈魂的人和金錢的傀儡之間做一個抉擇,是你二爺對你們的終極考驗(yàn),你們通過了。來……”金凱瑞朝暗下來的天花板揚(yáng)起手臂。
大高個兒后面的男子打開投影器,按下播放鍵。
一道綠光點(diǎn)燃天花板。
“畜生!”
身穿大紅睡袍的糟老頭子一臉怒容:“我就知道你們完不成考驗(yàn)!
說話間脫下腳上穿的拖鞋丟向鏡頭。
王多魚下意識蒙頭閉眼。
“對不起,放錯了!蹦凶于s緊鞠躬道歉,更換短片。
天花板一暗,緊接著一亮。
這次王宗耀一臉和藹:“哈哈,你們果然沒讓我失望,我就知道你們沒問題,因?yàn)槲覀円粯拥膬?yōu)秀。王多魚,你雖然踢了七年足球都沒混出個人樣,但是據(jù)我所知,這七年來你沒賭過一次球沒踢過一場假賽,無論輸贏都光明磊落,跟你的爺爺一樣!闭f完他偏了偏臉,不過還是跟上次一樣選錯了方向:“王有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嗎?”
王多魚、夏竹、艾晴三人看向林躍,第一想法是這小子除了賣碟販票貼小廣告,還做過什么變態(tài)的事給王宗耀知道了?
“你二十歲那年冬季在火車站賣碟的時候撿到一個帆布包,里面裝著二十萬人民幣。你在放包的地方等了整整一夜,終于在第二天清晨等到了失主,對方要給你一千塊錢辛苦費(fèi),但是當(dāng)你得知里面裝的是孩子的救命錢,你一分都沒有要,還給老人買了早餐送他上車!
“你二十二歲那年為了躲避民警和城管,大半夜的去街上貼小廣告,有次看到一對老夫妻半夜去翻垃圾桶揀飯店丟棄的食物,你就偷偷跟在人家后面找到老夫妻住的地方,每周末往小屋下面的門縫里塞一百塊錢,直到政府宣布那片棚戶區(qū)拆遷,沒有養(yǎng)老金的老夫妻得到兒子女兒的照顧!
“你二十五歲的時候改行當(dāng)黃牛,卻因?yàn)樘嵝殉丝筒灰o候車廳拿著殘疾證的‘聾啞人’捐款,壞了道上的規(guī)矩,被那些‘聾啞人’舉報(bào),給抓到拘留所關(guān)了十五天。”
“我知道,你名字里的‘道’,不是歪門邪道的‘道’,是道義的‘道’!
三人定定地看著林躍,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媽蛋,大家親歸親,你這么毀我霸道總裁紈绔子弟的人設(shè),小心明年清明不給你燒紙錢。
“你們配……”王宗耀把假牙噴了出來,又很熟練地裝回去:“你們配得上我的遺產(chǎn),孩子們,祝你們幸福!
“怪不得你小子二十來歲時天天哭窮借錢,你癟犢子自己活得跟狗一樣還有心思做好人好事,我待會兒再跟你算賬!蓖醵圄~將視線由林躍臉上移開,看著幕布上的王宗耀說道:“你看我這命,占了你多大便宜,二爺你也是,這一輩子也沒個一兒半女的,咋就不找個老伴兒呢。”
金凱瑞深吸一口氣:“嚴(yán)格的說,其實(shí)你應(yīng)該管我叫二奶!
王多魚、艾晴、夏竹三人如遭雷擊。
……
晚飯結(jié)束。
金凱瑞叫住林躍。
“王有道,這一個多月時間從頭到尾你都表現(xiàn)的很冷靜,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躍點(diǎn)了支煙遞給金凱瑞,又拿出一支放在自己嘴里。
“還記得王多魚跟你討論脂肪險那天我問你的問題嗎?”
金凱瑞說道:“記得,你問我你二爺那么有錢為什么不榮歸故里與兄弟團(tuán)聚,而是人死之后才認(rèn)親兩個孫子。”
林躍說道:“你說二爺回去過,看到兩個兄弟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友鄰和睦,他怕突如其來的富豪兄弟會破壞那份和諧,考慮良久后決定回去,我想……這應(yīng)該是老人家生平最大的憾事,也是最欣慰的事了吧!
林躍抽了口煙,瞇眼看著裊裊升空的青絮:“二爺給我們的第一個考驗(yàn)是能否經(jīng)受金錢的誘惑不踢假球,說明他希望我們是一個有底線和良知的人,而兩人競爭上崗,誰先花完十億誰就能繼承三百億的游戲規(guī)則不僅和第一個挑戰(zhàn)‘八字不合’,還與二爺不忍破壞兄弟和睦放棄認(rèn)親的舉動背道而馳。如果說二爺拋出十億游戲時我還只是懷疑,那么從你口中聽說他來過大陸,卻因?yàn)楹ε缕茐募彝ズ湍烙只厝w的故事后,基本可以確定這個考驗(yàn)明面上是測試我們兩兄弟敗家的能力,實(shí)際上是考驗(yàn)我們會不會因錢反目!
“所以這就是你知道怎么在一天時間內(nèi)花光十億卻遲遲不肯行動,直到王多魚選擇艾晴放棄游戲資格才出手證明自己的原因?”
“對!
天地良心,那真的是意外。如果沒有艾晴做假賬轉(zhuǎn)移資產(chǎn)這事,他也會在最后一天花光十億的。
當(dāng)然,他是不會說實(shí)話的。
“那為什么我宣布你沒有通過考驗(yàn)時,你仍然鎮(zhèn)定自若?”
林躍笑了:“花錢的考驗(yàn)本身就是一個煙幕彈,而你用了一個被我們都忽視的‘銀行利息’阻撓我們過關(guān)。我想這應(yīng)該是事先設(shè)定好的,因?yàn)槲业馁~面資金已經(jīng)歸零,一般人根本想不到活期存款這一點(diǎn),就像我很會利用規(guī)則漏洞,你也鉆了空子,可是呢……我是游戲玩家,利用規(guī)則漏洞無可厚非,而你是監(jiān)督者,鉆空子就不應(yīng)該了!
“聯(lián)系不在二爺遺囑中的第一輪考驗(yàn)------就是收買我們踢假球的那個,可以肯定你的裁定權(quán)比監(jiān)督人高得多。面對這種情況,如果你是一個小人,我跟王多魚是絕不可能斗過你的,但如果你是一個正直的人,你用一個早就安排好的設(shè)定阻止我們過關(guān),只能說明一件事……流于表面的考驗(yàn)結(jié)束了,而真正的考驗(yàn)還未結(jié)束。”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殷先生和賴先生時他們的對話,其中有一句是這么說的------‘太難了,這個很多人哦,他中了大獎之后,也不知道為什么,他錢快要花光之后選擇自殺哎’。我記得你那時停下來看了賴先生一眼,還皺了皺眉!
金凱瑞一臉愕然看著他。
“你……真是王有道?”
林躍從沙發(fā)上起來,拿掉快要燙到他手指的煙頭。
“我不是王有道還能是誰?”說完話,他拍拍金凱瑞的肩膀,轉(zhuǎn)身往外面走去。
“夏竹應(yīng)該等急了,我答應(yīng)她再放一次煙花的!
……
夜晚11時,清平山。
絢爛的煙花將夜晚點(diǎn)燃,無數(shù)窗戶那邊映出一張張未睡的臉。
林躍摟著夏竹的肩膀說道:“上次沒許完愿吧,重新許一回怎么樣?”
“那還靈嗎?”
“不試試你怎么知道?”
“不試了。”
“為什么?”
“因?yàn)槲业脑竿缇统烧媪税!?/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