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疼的。
竹心同樣倒在一旁,她也才如花般的年紀。只是花兒凋零在了及笄之年。
“啊——”
天狗仰天而泣,雙膝跪倒,不多時,一大波叛軍被他的嘶吼引來。他渾身浴血俯首于地面,屋中回蕩著哀鳴,劃破的衣衫中可見黝黑毛發(fā),因為妖力耗盡,他的手臂和臉同樣呈現(xiàn)怪異模樣。
不管是人是妖,叛軍們都沒有忌憚,一人舉刀刺去。
噗嗤。
刀子從他后背刺入,穿過胸膛沒入地板三分。
然,小士兵還在哭。
他有過很多很多主人,經(jīng)歷過每一任主人的死亡,而這一次,是他最痛的一次。
他的小主人還未長大,他還沒有教會小主人上樹掏鳥下河摸魚。
秋娘日日命人早早掌燈,今夜卻再也等不回她的郎君。
竹心在年前說了親,一提親事便羞憤,說要永遠留在薛府陪在秋娘身邊,是啊,當真是永遠離不開了。
.....
巷子里。
陶緹用繩子將天狗捆了起來,繩子一圈挨著一圈,只露出了可以呼吸的腦袋。為防止掙脫,齊鎮(zhèn)還給他加了一層禁制術。
可怖的嘶叫在巷子里回蕩,亦如那日的悲鳴。
“他被夢魘了,”齊鎮(zhèn)將天狗提起來。
“八九不離十是回想起了以前的事,”陶緹將覆于天狗額頭,注入妖力探查,老張的夢游癥,葛明浩看見腳上的黑手印,此刻天狗又被夢魘籠罩,這中間必然有聯(lián)系。
“最近店里有奇怪的人來過?”齊鎮(zhèn)問道。
陶緹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掌心傳來刺痛,再看時,自己手心里多了一個血點。
第88章
血點借著月輝的一點光亮顯得異常鮮紅奪目, 甚至輕微蠕動起來。
它不單單是血液,它是活物!
齊鎮(zhèn)陡然變臉,一把握住陶緹手腕,頃刻間“血點”鉆入肉眼幾不可察的傷口中消失不見, 連迅速拔除的時間都沒有。
“陶小天夢魘的原因, ”齊鎮(zhèn)沉聲道。
“應該是, 只是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碧蕴粗约赫菩。
天狗依舊在憤怒嚎叫, 摻雜著一墻之隔的酒吧內(nèi)隱約傳來的音樂, 然,周遭空氣卻如絲線織就的網(wǎng),突然之間繃緊得厲害,漸漸的, 天狗叫聲也成了嗚咽,似是懼怕更強大的威脅。
空氣里有更危險的事物。
而這份危險來自于齊鎮(zhèn)。
他的喜怒全表現(xiàn)在臉上,眸色陰沉沉盯著陶緹:“既然你也猜得到, 為什么還要讓它跑你身體里,你是不是想死, 就是把它弄出來,保不齊要有什么后遺癥,你看看你養(yǎng)的小狗, 你想和他一樣瘋瘋癲癲?!”
齊鎮(zhèn)提起天狗放在陶緹肩膀上做對比。
臭小子雖然能力不怎么樣, 但剛才他自己完全來得及封住出血點不讓那東西鉆入, 可陶緹偏偏反其道行之。
“還是你想錢想瘋了,故意要讓自己生病好讓我給你加醫(yī)藥費?老子特么告訴你,醫(yī)藥費沒有!你....”
“閉嘴!碧站煴凰车妙^疼。
“老子不!”
陶緹有一瞬間的無語, 抱過天狗,打算先回當鋪, 有些壓箱底的老書籍都存放在當鋪里,或許可以從那些書里找到對癥的出處。
而讓“血點”鉆入體內(nèi),是想通過自身控制它,尋找源頭。
然,還沒走出巷子,眼前驀然一黑,黑暗中又迸發(fā)出一片血紅,漫天血雨紛紛灑落,他看不見自己的手,看不見腳,甚至看不見腳下的路,卻能真實感受到血雨落在臉上的溫熱觸感。
每一絲溫熱觸碰皮膚,就有一份劇烈的疼痛蔓入四肢百骸。
陶緹鎮(zhèn)定心神,正欲查探身體內(nèi)作祟的東西,冰涼四肢驟然回暖,下一刻腦海清明,也微微一愣。
他抱著天狗,齊鎮(zhèn)抱著他。
齊鎮(zhèn)從后背將他攬住,雙臂緊箍橫亙在他胸前,幾乎要把他全部勒進對方身體,溫熱呼吸掃著面頰,源源不斷的熱量還在灌入體內(nèi)。
他一側目,便能看見齊鎮(zhèn)略顯蒼白的側臉。
崩得死緊。
默了默,陶緹溫聲說:“我沒事,我能控制它!
“你能什么能,”齊鎮(zhèn)稍稍松手,手掌覆蓋住陶緹抱著天狗的手背,握起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小手冰涼冰涼的還逞能,你就是仗著我在,覺得我能給你兜底就瞎折騰,你是不是覺得我讓你住一間房,睡一張床你就能爬到我頭頂上,我能寵壞你?”
小手.....寵壞.....
這都是什么詞兒?
陶緹斜睨:“齊鎮(zhèn),我求你一件事。”
齊鎮(zhèn)眼神一亮:“你終于肯求我了,求我什么?”
“求你把嘴捐了!
“.......”
手肘一撞,陶緹掙脫他懷抱,但手腕被齊鎮(zhèn)握住:“我先幫你把東西弄出來!
陶緹道:“我急著回當鋪!
齊鎮(zhèn)正色:“我也急!
著急陶緹出事,著急不知名的東西作亂損壞了這具軀殼,還著急.....心頭一怔,目光緊鎖住對方。正僵持不下,一輛跑車緊急剎車停在他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齊泗的臉,齊泗急眼底冒血絲:“二哥,陶緹,晏湖出事了!”
陶緹與齊鎮(zhèn)對視一眼。
三人趕往晏湖住處。
寬敞的臥室被無形結界分隔成兩半,晏湖已化出原形,九條雪白狐尾擠滿房間,嬌小身形隱匿在大團毛絨絨中只露出細長幽紅的眼睛,看見來人,尖銳牙齒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