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在她臉頰處微微停頓片刻,隨后突然捂住了她的口鼻。
原本還在睡夢中的她,猛然睜開眼,看到的便是母親淚眼婆娑的愧疚神色。
她想叫她,可嘴巴被捂住,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來,只能用手去扒拉母親按在自己口鼻上的手。
可年幼的她,哪里來的力氣去掙脫大人的控制呢?
強烈的窒息讓她的掙扎越來越輕,眼角有眼淚滑落,她絕望的閉上眼睛。
“你瘋了!”侯正浩突然闖入進來,一把推開了扶笙香。
扶軟軟軟的跌到地上,小小的身體就像是一片隨風飄落的枯葉,毫無生氣。
扶笙香被侯正浩推倒在了地上,臉上只剩慘白。
侯正浩急忙撲過來檢查扶軟的情況,見她沒了反應,急忙給她做心肺復蘇。
好疼。
她已經(jīng)分不清是心里的疼,還是身體在發(fā)疼。
一些空氣涌入肺部,讓她開始咳嗽起來。
咳嗽的同時,肺部也刺痛著。
好半晌,她才微弱的,哭出了聲,“媽媽……”
“好了好了,沒事了!焙钫婆闹鲕浀谋。
不遠處,扶笙香痛苦的將臉埋進膝蓋里。
扶軟重重跌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涌出,她伸手想要擦掉,卻發(fā)現(xiàn)越擦越多。
到最后她放棄了掙扎,將臉埋進膝蓋里,任由眼淚肆意。
所以……侯正浩說的都是真的?
母親不止一次想殺了她?
那后來的十五年,又算什么?
扶軟努力的想去推翻這個認知,在腦子里努力的搜尋著母親的態(tài)度。
有她孤單跪在院子里一整夜的身影。
有她被打得紅腫的掌心。
還有逼她立下誓言,一輩子不碰調(diào)香的保證。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后來真真實實發(fā)生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醫(yī)生說不能再亂來
可她也記得自己生病,母親不會開車,只能半夜背著她冒雨走了好幾公里的山路去鎮(zhèn)上給她看病時的情形。
記得她因為抬旗受傷,母親顧不上自己還在生病的身體,翻過那些垮塌的山路去醫(yī)院找她的焦急樣子。
記得每個寒冬的夜里,母親都會起好幾次床,給暖爐里加煤炭,就怕她夜里凍著。
這一樁樁一件件,也是真實發(fā)生,不可磨滅的。
所以她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腦子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呼救,又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一片混亂中,又響起了小女孩的數(shù)數(shù)聲。
1,2,3,4……
……
“軟軟,軟軟!彼犚娪腥嗽诮兴。
是梁云箏的聲音,扶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總算從那片夢魘中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梁云箏無比擔心的表情。
“軟軟,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梁云箏焦灼的問道。
扶軟有些茫然,“我這是在哪里?”
“醫(yī)院呢!绷涸乒~回道。
見扶軟臉上都是困惑,梁云箏有解釋道,“是陳寫意送你來醫(yī)院的,說你昏迷了!
說話間,陳寫意推門進來,“醫(yī)生來了!
見扶軟醒了,陳寫意原本懸著的心踏實了一點,“醫(yī)生,她醒了,你趕緊給看看,她怎么樣了!
醫(yī)生給扶軟做了個簡單的檢查,“沒什么問題,可能就是貧血或者情緒刺激引起的昏厥,問題不大,好好養(yǎng)著就沒事了,不過身邊盡量跟著人,萬一沒人發(fā)現(xiàn)問題就大了!
聽到醫(yī)生的診斷,陳寫意和梁云箏同時松了口氣。
等醫(yī)生走之后,梁云箏才問扶軟,“你怎么跑到大山村那個老舊小區(qū)去了?那里荒無人煙的,要不是陳寫意發(fā)現(xiàn),你就出事了。”
扶軟沒馬上回答梁云箏的話,而是看向陳寫意,“你怎么會去那里?”
陳寫意眼神有些閃爍,“我……路過,看到了你的車,想跟你打招呼來著,就見你進了一棟樓,我在樓下等了你好一會兒都不見你下來,找了上去才發(fā)現(xiàn)你暈倒在一個房間里。”
很明顯,陳寫意隱瞞了一點事實。
其實他今天是想去跟扶軟道別的。
去到星河灣的時候,撞見了剛離開的陸硯臣。
陳寫意下意識的躲了起來,沒讓陸硯臣發(fā)現(xiàn)他。
等他離開后,陳寫意鼓起的那點勇氣也就消失殆盡了。
他在星河灣附近徘徊了好久,最后決定不辭而別時,便看見了扶軟的車。
陳寫意下意識的攔了一輛車跟上,看著她一路到了醫(yī)院。
就想著等她從醫(yī)院出來,再和她道個別的。
誰知扶軟出來的時候,一臉的失魂落魄。
他叫她,她也沒聽見,甚至直接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那狀態(tài),陳寫意從來沒在扶軟身上見到過,他有些擔心,便一路跟到了大山村的小區(qū)……
也就有了后來的事情。
此刻的陳寫意,也在慶幸自己有跟過去,才能救下扶軟,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扶軟此刻混混沌沌,也沒去推敲陳寫意這番說辭,“謝謝,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陳寫意神色有些心虛,“不,不算。”
梁云箏剛要說話,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小頌幼兒園老師打來的,梁云箏急忙接起,才說了兩句,她臉色就變了,“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就很歉意的對扶軟說道,“小頌的老師說他在學校摔了,讓我過去看看!
“你去吧!狈鲕涍催促她,“趕緊去看看,孩子要緊!
梁云箏也顧不上多解釋,匆忙就走了。
她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陳寫意和扶軟兩人。
陳寫意多少有些不自在,緊張得直搓手。
扶軟面色到是平靜,就是眼神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護士敲門打破沉靜,“扶軟在嗎?”
“在!狈鲕洃。
“你有個血常規(guī)檢查,血液科在四樓,下去就能看見!弊o士把單子遞給扶軟后就離開了。
“走吧,我扶你下樓!
“謝謝。”
扶軟并沒要他攙扶,按照護士的指示乘坐電梯去了四樓血液科。
抽血的窗口排著隊,扶軟在排隊的人群里撞見了熟人。
是候真真……
不,現(xiàn)在應該叫黎娜。
一旁還跟著蘇敏,正在和她交代著要注意的事項。
“你本來就動了胎氣,得好好養(yǎng)著的,怎么還能亂來呢?”
“媽!”黎娜有些急的叫她。
蘇敏這才意識到這里人多,趕緊打住話題。
扶軟和她們隔著幾個人的距離,又不在同一個隊伍,所以兩人沒發(fā)現(xiàn)。
沒多會兒黎娜抽完血就跟蘇敏一起離開了,扶軟也收回了視線。
報告要過兩個小時才能拿到,扶軟回到病房給陸硯臣打了個電話。
他接起的時候,扶軟在里面聽到了云頂寺的鐘聲。
扶軟便問他,“你在哪里?”
“我在云頂寺,來看望卓奶奶,也是來和她說明卓大哥的情況!标懗幊既鐚嵏嬷。
“那你好好陪陪老人家。”扶軟把自己的情況咽了回去。
卓老太太在云頂寺為卓長風修行祈福,自然很想知道孫子的情況。
扶軟又怎么好意思讓陸硯臣現(xiàn)在離開呢。
可能是扶軟掩藏得太好,陸硯臣又隔著電話,所以沒察覺到扶軟的異樣,只壓低聲音說道,“我陪卓奶奶吃個飯就回來,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