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在清晨微光的照耀下,轉(zhuǎn)動一整晚的表盤停止運作,戛然而止的聲響讓再次停滯不動的指針和分針,看起來像是壞掉的樣子。
明明是如此不尋常的結(jié)果,卻讓‘江亭遠’滿意地松了一口氣。
站在床邊捻好小天的被子,愛慘了戀人的他笑著俯下身子,瞇起的眼眸滿滿當當都是彌天的睡顏。
這難道就是童話里的睡美人嗎?
眉眼含笑的‘江亭遠’難得興致高昂,他將勾起的食指輕輕刮在小天聳動的鼻梁上,忙碌了一晚上的‘江老師’又要做早飯去了。
雖然看起來過得比996的社畜還要喪心病狂,但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只不過是甜蜜而又煩惱的小幸福。
在新的一天,忙碌的管家夫即將喚醒結(jié)伴同行的小戀人,開啟屬于他們美好的新日子。
來不及欣賞小天的睡顏,馬不停蹄的‘江亭遠’念叨著:再不抓緊點,小天醒來絕對會餓肚子的。
‘吱嘎——’
伴隨著門板摩擦發(fā)出的聲響,臥室里走出了新的男主人。
而就在此時,許久沒有動靜的衣柜里平添了兩件尺寸不一致的兜帽衫。
太陽照不進的陰暗角落,它們整整齊齊地掛在衣柜的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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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酒店的洗手間——
彌天愣神的功夫就被一道黑影截到懷里,沒等他反應過來,抱著他的男人扛起自己活捉的小身板就往外面跑。
“哎~~你怎么~~綁架~~呢?”
什么都沒吃,吐得胃袋空空如也的彌天有幸嘗試了一回人體過山車,跟個包袱似的,肚子被磕在硬實的肩膀上。
面對他的質(zhì)問,強行綁架的男人也不回話,反倒是彌天轉(zhuǎn)念一想......
事發(fā)突然,也算是個正當拒絕面見老師的理由,恢復記憶的小蝸牛此刻只想著縮進殼里,繼續(xù)待在屬于自己的安全區(qū)。
紛亂的現(xiàn)實讓他暫且連死亡都拋之腦后。
試問誰又能坦然面對如此詭異的現(xiàn)狀呢?
純純自暴自棄的彌天乖巧保持沉默,他甚至覺得就算當場暴斃也比回去獨自收拾一大堆爛攤子好。
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也真的就是讓扛包袱的江亭遠遇上了一時想不開的彌天,不在同一個腦電波交流的兩人配合默契。
一個主動扛著跑,另一個主動被扛著跑。
一路上......
從酒店洗手間朝向大廳的方向,顛簸的途中,腦袋掛在江亭遠后背上的彌天迷迷糊糊抬起頭,正巧就瞧見餐廳里廝打在一起的兩位江老師。
一模一樣的五官和身型,稍不注意就能把兩人認作同卵雙胞胎。
打斗中稍稍占據(jù)上方的那位笑得極其變態(tài),明明同樣是一張俊俏的臉卻被他糟蹋得簡直沒眼看,神經(jīng)質(zhì)的表情像極了剛剛從精神病院出逃的患者。
他的手里攥著一根小臂長度的鋼棍,彌天遠遠望過去......當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另一個自己時,他的眼底透著不要命的兇狠,眼神中濃烈的恨意宛如正在同隔世的仇敵再次相遇。
能注意到對方的嘴巴張張合合,似乎在念叨什么......
彌天離得太遠,他們之間交談的內(nèi)容又怎么聽得真切,活像個湊熱鬧的路人,顧不上脖子的酸痛,一個勁梗著腦袋觀望的他好像一只小海豹。
扛著他跑路的江亭遠哪里知道,換了個性子的小家伙兒,依舊是這么愛湊熱鬧。
不明原因纏斗在一起的兩人,其中發(fā)瘋似的男人采用的對戰(zhàn)方式同樣不按尋常套路出牌。
對付如此不講道理的敵手,被迫防守的那位倒是彌天相當眼熟的江老師。
就是他......那天晚上最后出現(xiàn)的人。
彌天還記得那晚浴室頂部的燈格外的亮,刺眼的光照進擴散的瞳孔,無法述說的痛苦遍布全身,而就在意識消退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老師的背后......
高大的身影舉起榔頭,一下又一下砸在腦袋上,直至徹底咽氣,那人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殷紅的血從洞里流出來,紅白黃混合的雜質(zhì)散發(fā)出更加濃郁的臭味。
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至于后來發(fā)生的事,那就不是彌天能夠知曉的了。
這兩人固執(zhí)地將餐廳攪得一團亂,更讓人奇怪的是圍觀的路人和酒店工作人員非但不阻攔,反而一溜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整個世界不符合常理的漏洞,讓彌天越來越無法忽視......
此刻的他心情相當復雜,下半身被陌生人把持著,上半身暫且自由的他昂起腦袋,糾結(jié)的雙手牢牢抓住身下這人的衣服。
黑色的兜帽衫印入眼簾,這位熟到不能再熟的老朋友,噎得彌天連話都不想說出口。
就這樣吧!
車子都來不及開,硬生生跑回公寓的男人喘著氣將彌天扔在床上。
一路無言......
沉默是金的兩人愣是維持著這股微妙的氣氛直到現(xiàn)在,強忍著顛簸的彌天一落地,先是干嘔了幾聲,索性之前在洗手間處理得相當干凈,要不然現(xiàn)在到底是誰更狼狽,真的不好說。
“小家伙兒?”
兜帽衫不知不覺自動脫落,江亭遠見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眼前的彌天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無精打采的模樣讓江亭遠忍不住擔心的同時,心底也升起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