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廷雨兜帽下的眼睛閃著光,他口袋里不知何時摸出的解剖刀在指尖旋轉(zhuǎn)飛舞,銀色的刀刃泛著光,不愿廢話的他玩著刀,示意眾人砍下一只手解放伙伴的提議,可惜還未等他準備實施,皮克斯等人連忙阻止了他這個危險的想法。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傷害紅娘。
用眼神示意皮克斯控制住劉廷雨,方玉打量著眼前五歲的孩子,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導致紅娘個頭小小的,她臉色有些發(fā)黃,又因為害怕的緣故,被眾人圍著的小孩只能無助地睜大眼睛望著他們,發(fā)白的薄唇更是輕抿著,透著一股不知所措。
既然這小孩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陰婚者,方玉改變策略,盡量用溫和的口吻接觸:“我們不問紅娘不知道的,也不強迫紅娘回答,只是好奇既然娘親隨姐姐和嬸嬸睡覺去了,那這些姐姐都指的是哪些人?”
面對方玉的問題,紅娘小臉繃的緊緊,不愿回答。
方玉可能不知道,她哄小孩的手段差勁極了,表情不僅猙獰,假面,說話的語氣比起她跟npc套話的熟稔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如果眾人不是知道她是玩家,任誰都會覺得如今的人販子業(yè)務能力差到了低谷。
“她這是眼睛抽筋了?”皮克斯大言不慚的評價道。
被盯著的劉廷雨難得搭腔:“呵,看起來比老巫婆還恐怖!毕騺韺ψ约涸u價清晰的劉廷雨,評價別人也是形象的一批。
彌天:“確實確實!
三人并沒有刻意壓低的吐槽被方玉聽到,氣憤至極的她表情越發(fā)猙獰,語氣兇狠:“我知道自己不適合哄孩子,但你們又能好到哪里去,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自己上。”
方玉惡狠狠地扭頭起身,雙手環(huán)胸,她倒要看看這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哄孩子。
劉廷雨就別說了,陰郁的氣質(zhì)大人接觸都害怕,落在紅娘眼里那就是妥妥的惡人......
皮克斯嗎?人高馬大的粗神經(jīng),看著也不像哄孩子料,這么想著方玉心里頓時舒坦了,剛才心底冒出的一丁點羞愧被拋之腦后,現(xiàn)在的她如同看戲的站在一邊,甚至撇著嘴示意吐槽她的兩人上前試試。
至于彌天那一句幫腔,顏控的某人雙標的選擇性遺忘。
畢竟長相優(yōu)越的美人值得被優(yōu)待,方玉毫無慚愧地選擇了對美人低頭。
“我上嗎?”
皮克斯撓撓頭,一臉老實的男人憨厚地笑著,作為在場唯一超過一米九的大高個,蹲下身子的他在紅娘視線里依舊高挑,是名副其實的巨人。
劉廷雨對上方玉挑釁的目光,無可厚非地回以同樣的嘲諷譏笑。
皮克斯也確實不太會說話,可唯獨真誠是在場所有人都不可及的有力武器。
紅娘或許是不會拒絕任何要求的孩子,但她始終擁有能感知善惡的心,而方玉慣用的是在人際交往中無往不利的手段,沒有任何成年人會拒絕利益交換,可小孩子不會斟酌天平的守恒定律,他們觀察的是人性最干凈的部分。
過了一會兒,紅娘在方玉詫異的眼神中抬起怯生生的小臉,回答了皮克斯的問題。
“有好多姐姐會跟娘親一樣,掛在樹上被村長爺爺捉下來,埋進土里,然后在大樹上刻出日子和名字,再讓爹爹用紅顏料描邊,這是只有橫死的人需要這么做!
“其他的嬢嬢就簡單了,只要刻上名字,不需要多余的操作,爹爹一直很喜歡懂事的嬢嬢!
紅娘看向歪脖子樹的眼神帶著害怕和敬畏,樹底下寥寥幾位村民冷冷地蹲坐在草席旁,不耐煩地等待著茍二出現(xiàn)。
冷風吹得讓人直言:晦氣的女人去世了都不消!
紅娘在看娘親的尸首梳得整齊的辮子沾上黃土,草席外蓋不住的部分露出一只繡鞋和一只腳,狼狽的尸體再無一開始的精致。
“真是區(qū)別對待。”很少說話的彌天一旦開口,那雙水潤的眸子透著復雜的情緒。
他或許是對于村民的態(tài)度,又或許是針對紅娘闡述的話。
小少爺看出了大小姐一直掩蓋的疼,上吊的痛苦或許沒能給她留下刻苦銘心的陰影,可當紅娘提到爹爹這個詞,女鬼青灰的臉上布滿了死氣,猙獰的五官透著怨恨和不甘。
生前未平息的仇恨,死后又怎會被忘卻,連帶著被她影響的肖曉璐越發(fā)地喘不上氣。
紅娘像是從未注意過肖曉璐的情況,換句話而言她在意的并不是玩家本身,低垂著頭的女孩碎碎念道:“娘親,娘親,娘親......紅娘乖,紅娘聽話!
陷入思緒的紅娘拒絕交流,軟著來的方法根本毫無作用,肖曉璐惡化的速度讓眾人知道情況刻不容緩,劉廷雨凝重的眼神略過彌天,最終落在紅娘那雙白嫩的小手上。
“紅娘,回答我!
“嗯?”
喚著自己名字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狠厲,敏感的紅娘察覺到劉廷雨陰郁的外表下,藏著從未展露的善意。
是一顆壞掉的糖果。
她歪著頭問道:“哥哥想問什么?”
劉廷雨瞄著兩人緊緊相連的手,指尖飛舞的小刀快得出現(xiàn)了殘影:“你有什么愿望,最快能實現(xiàn)的愿望?”
他邊問,邊走向紅娘。
皮克斯看著漸漸靠近的劉廷雨,難得皺起眉頭,雖然有些不忍卻沒有動手阻攔。
該狠的時候不需要發(fā)出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