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兩人之間交談的皮克斯沖著方玉撇撇嘴,他們到了......
山坡的歪脖子樹下果真聚集了不少的村民,他們簇擁在一起發(fā)出嘈雜的爭吵聲,而干瘦卻脊背挺拔的村長則站立在他們中間一言不發(fā),他抬頭看向空中,渾濁的眼睛里倒映出一雙紅得滴血的繡花鞋。
彌天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村民們議論紛紛的對象,順著村長的視線望去,彎曲的樹干上垂掛著一根粗糙的麻繩,它的兩頭被人精心打上了繩結。
一頭牢牢圈住粗大的樹干,一頭則吊掛著一個女人。
“娘親——”
紅娘牽著肖曉璐的手嘴里喊著叫著,目光悲涼且充滿眷戀。
干裂的書皮,標志性的彎曲樹干,被黑色氣體包裹的歪脖子上女尸被簌簌作響的風,吹得在空中輕微晃動。
一身紅裝的她胸前垂落著兩根油光锃亮的粗辮,長長的尾辮從臉頰落下,擦著被緊緊箍住的脖頸,毫無疑問她已經死了,烏黑的發(fā)絲也掩蓋不住青紫的勒痕,粗糙的麻繩深深卡進血肉,徒留下丑陋的傷痕。
女人的歲數(shù)瞧著不大,薄薄的唇瓣被抹上鮮艷的口脂,兩片胭脂落在蒼白的臉頰,她五官標志,明艷嬌俏......裝扮得像極了待嫁的新娘,如果不是脖間留下的絲絲血痕,她眼下長而濃密的睫毛仿佛下一秒就會緩緩睜開,露出那雙明亮的眸子向眾人招呼著。
彌天打量著她......
這是一位在死亡中擁抱自己,一個孤獨而絕望的女人。
村民里三層外三層地湊成一圈,為了看得更加仔細彌天干脆擠進人堆里,艱難地挪到最里邊。
這樹比看起來更加高大,女裝下的彌天抬頭只能堪堪看到那雙紅繡鞋,在他眼前來回搖晃,繡面精致的繡鞋好像帶著別樣的情愫,紅的讓人心尖發(fā)顫。
此時一陣歌謠在風中傳來,稚嫩的童聲飄蕩在其中——
“一日的娃娃,二日的姑娘,歲歲在成長,三日的娘娘,四日的新娘,嫁衣在身上!
蹲在小山坡上手拉手的孩童們唱著歌謠,嬉笑玩耍著,臉上洋溢著駭人的笑容。
玩家們則默默記下歌謠的內容,這是副本給出的有效信息,同一時間心思細膩的唐紅梅低頭看向紅娘,此時的小女孩緊緊抿著唇,不再發(fā)出聲響,她攥著肖曉璐的小手下意識收緊。
那張白凈的臉上,一雙大大的眸子直直地越過村民,看向高高掛在樹上的女尸。
半晌她嘴里又念叨著:“快看,娘親又在對紅娘笑呢!”
清脆悅耳的童聲還帶著獨有的軟糯,紅娘口中說出的話讓玩家們一驚,隨即所有人抬頭看向那具低垂著頭的女尸。
“這怎么可能?不是死很久了嗎?”方玉說完,就在下一秒那具無力的女尸緩緩抬起了脖子。
染血的繩子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帶動,磨得傷口處的血腥味越發(fā)濃郁。
娘親朝著紅娘的方向睜開空洞的眼睛,沾上口脂的紅唇揚起一抹笑意,那是包含甜蜜和解脫的幸福笑容,也是充斥著對紅娘的惡意和嘲諷的警示。
在紅娘的眼里,娘親的笑意味著獨留她一人戰(zhàn)斗在這槽糕透頂?shù)娜松小?br />
從此以后她再也沒有溫暖的擁抱,沒有了那雙溫柔注視著自己的雙眸,更沒有那雙靈巧的手撫摸頭頂。
紅娘垂落在身側的手握拳,大大的眼眶蓄起了淚水。
一旁村民們吵鬧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江亭遠等人再回神尸體哪還有剛才的死而復生,那抹讓人汗毛豎立的笑容只在記憶中留下濃厚的一筆,雖然覺得仍有不妥,但現(xiàn)階段他們最重要的是了解情況。
于是乎,方玉再次擔任了團隊的社交大臣。
“奶奶,那上面的,是這娃子的什么人?”見村民看過來,方玉指了指紅娘,說道:“我們是村長的客人,這是村里遇見的娃。”
知道是村長的客人,村民們的態(tài)度立馬緩和了不少,其中離方玉最近的大嬸開口道:“唉——這女娃可憐呦~~茍二的娘子自盡在家門口,家門不幸呀!”
說到這,村里的老人家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為小紅娘接下來的日子感到心痛:“是呀是呀!本來茍二就是遠近聞名的酒罐子,這娃子以后可憐了。”
“這日子再過不下去,也不能上吊在自己家門口呀!這......不是晦氣嗎?”
“喪門星,死了也不安分,看這穿的火紅火紅的!毖劬ΚM長,眉梢吊起的大嬸看起來分外刻薄:“外來媳婦要不得,美得很,識得字,也攪得村里天翻地覆。”
“美得很,美得很。”大嬸牽著的小男孩調皮的學她說話。
“那還不是花了大價錢討來的,大人家的閨女可打不得,罵不得!币豢淳褪呛涂瘫〈髬鹨换锏呐顺读顺兑律,用余光不停打量著方玉這伙所謂村長的客人。
“你兩可別說了,這娃子乖得很,可惜了可惜了。”剛剛開口的老人家斜眼瞪了女人一眼。
唐紅梅將眾人的神情、動作盡收眼底,也清楚的認識到紅娘的父母親在村中有多么的不受待見。
茍二酗酒,脾氣暴躁,但因為是土生土長的村里人,所以只是名聲壞了點,并沒有人責怪。
而紅娘的母親就很奇怪,明明是接受過教育的女人,長相氣質招人嫉妒,又因為是村外人,甚至一直忍受著茍二家暴,這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