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改變,同樣也有一些東西始終無法改變。
他顯然已經(jīng)得到雅爾塔的些許信任,這條命目前起碼可以肯定安全無虞,但又覺得這樣的自己無端卑劣。
閆凱靜靜站在窗前,目光逐漸暗淡,望著越來越藍的天空,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他突然猛地回頭,匆匆跑回房間,衣服鞋子匆忙散落也絲毫不在意。
用力將雌蟲連同被子一起擁進懷里。
雅爾塔被悶到窒息,瞇開一道縫,意識混沌:“怎么?”
閆凱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竭力克制之后,帶著微微顫抖,嘶啞開口:“沒事,我抱抱你。”
雅爾塔從被子里掙脫出來,將他一起罩住:“你是小蟲崽嗎?這么粘人?”
話說得嫌棄,卻放軟身體,往雄蟲懷里蹭了蹭,讓他可以更加緊密的圈抱自己。
閆凱低頭輕吻著銀白的發(fā)頂,一點點收攏手臂,恨不能與之融為一體。
良久之后,忍不住輕聲呼喚:“雅爾塔.......”
“嗯?”
雌蟲渾身疲憊,卻始終留了一點清醒。
閆凱沒想到他還未入睡,心尖猛地一顫,卻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他的思緒像一團打結的線,找不到頭看不見尾,雜亂無章的糾纏在一起。
有些答案可能呼之欲出,但又因為主人的不確定而變得搖搖欲墜,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睡吧,一起睡!
雅爾塔抬手回抱住閆凱的腰,貼著雄蟲的胸膛無意識的蹭了蹭,是毫無防備的姿態(tài),甚至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
這對過去的雅爾塔來說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他是軍雌,必須時刻保持警戒,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然而現(xiàn)在的舉動,無一不在表明這只雄蟲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踏入他的安全領地。
不過很可惜,此時的他們都還不懂。
閆凱不懂這份依賴有多特殊,雅爾塔更是還沒開竅,沒有一點關于‘愛’的認知。
兩只蟲在某些方面不僅相似還蠢得如出一轍。
* *
天光破曉,永夜的黎明如約而至,閆凱一夜清醒,在太陽的光落到窗口時,終于舍得松開擁抱雅爾塔的手。
看了眼還沒蘇醒的雅爾塔,閆凱將房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營造虛幻的假象。
他無力抗爭大自然的變化,唯有試圖延長一秒的溫存。
閆凱低頭,眉眼間凝著些許郁色,走到衛(wèi)生間潦草的洗漱,看到架子上掛著自己來時穿的衣服,拿下來緊緊捏在手里,最后沉默換上。
克制自己不去看鏡子里的自己,洗了把冷水臉,徹徹底底的澆醒,然后轉身去廚房準備早點,開始一只蟲侍應該做的事。
雅爾塔醒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蟲,探手摸了摸,是透徹的冰涼,仿佛從未有蟲睡過。
他面無表情的坐起來,原本還有些惺忪的視線瞬間清晰,瞥了眼床頭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浴袍,目光微斂。
抓起披在身上,推開門,室內一陣食物的清香,雄蟲正在廚房忙忙碌碌。
看到他出來,露出一點點淺笑,前所未有的柔和:“醒了,不知道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烤了肉饃!
這個東西有點類似漢堡,面包片里夾肉,之前守衛(wèi)兵送餐出現(xiàn)得次數(shù)最多。
閆凱猜測應該是雅爾塔喜歡吃,便動手做了個改良版。
雅爾塔沒有回話,赤著腳朝他走過去,經(jīng)過窗邊才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天光大亮。
他看著外面蔚藍的天停頓了一瞬,腳步一轉,走到陽臺推開門,空氣依然冷冽,但清透且干凈。
“天亮了!
永夜結束了。
閆凱站在大理石臺后面,靜靜望著雌蟲被風吹起的白發(fā),陽光斑駁散落,將他籠在一片陰影當中,浴袍翻飛,像一只隨時準備振翅翱翔的鳥。
有那么一瞬間,覺得他們彼此相去甚遠。
“雅爾塔.......”
閆凱像是要挽留,低語呢喃,然而極北之地的寒風獵獵作響,他的呼喚又太輕太輕。
雅爾塔任由狂風吹拂,冷眼睥睨著整個阿里圖斯王宮,一切已然恢復秩序。
樓下內務正拿著掃把清理道路,校場的士兵開始進行操練,喊著整齊的口號。
禁衛(wèi)軍和巡邏兵也已經(jīng)上崗,身姿挺拔的站在自己的哨位,舉著長槍,守護這片白色雪原。
雅爾塔深深呼出一口氣,回頭,對上不遠處雄蟲的視線,靜默片刻,拉上陽臺移門,淡然開口:“替我洗漱,更衣。”
因為背著光,閆凱看不清雌蟲此刻的表情,但通過對方冷漠的聲音也能猜到了結局。
雖然一早就做好準備,可心口還是忍不住悶堵。
這一切開始的莫名其妙,結束的又太快,他連理清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重新打回原形。
牽強的勾了勾嘴角,是對自己的嘲諷。
他當初來時就動機不純,現(xiàn)在又覺得對方太過薄情。
真是可笑。
閆凱低下頭:“是,首領。”
不是雅爾塔,是首領。
簡單的稱呼,分明了兩人的關系。
隨手把早餐放在案臺上,閆凱看都沒看一眼。
大概率是浪費了。
這幾天雖然日夜顛倒的厲害,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他替雌蟲洗漱,這件事現(xiàn)在做已經(jīng)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