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來了,阿姐,這么久不見,我想你。”
她萬分直白的吐出這句話,放下手中的書本徑直朝我走來,我往后挪了挪步子,訝異的抬高眼皮,她長高了,幾乎跟我一樣高,也瘦了,但并不是那種柔弱的瘦,而是那種充滿力量爆發(fā)感的肌肉感,她的臉也長開了,脫去嬰兒肥的她氣質(zhì)更加沉靜,讓人看不透徹,但又不再溫和,反倒是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
她從哪弄的這身氣質(zhì)?
我不禁懷疑起來,說實話,在她放棄c校去往國外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懷疑她的去向,但我從沒打聽過,也不敢打聽。
我在逃避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我自己也搞不清。
她似乎很不滿我的走神,不知不覺的靠近了我,臉湊得我很近,精致的眉眼跟幾年前相比變得更加立體,額前的長發(fā)落在肩頭,一雙墨色的眼直勾勾的盯著我,那眼里有我琢磨不透的危險。冰冷的月光映在她的眼中,像寂靜的潭水。
“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嗎?阿姐?”
我被驚了一下,緊緊抿著唇,嗓子就像被惡鬼掐住了一樣吐不出任何話。
“我聽到過你的名聲,小林總,很不錯嘛,想必父親已經(jīng)打算把公司交給你了是嗎?”
她笑了笑,好似漫不經(jīng)心的親吻在我的臉頰上,我僵住身子,熟悉的梔子花香鉆入我的鼻腔,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聞到這個味道了。
“那么我呢……畢竟不是林家真正的小姐,到底該把一切還給你了,你說對不對?”
她輕柔的吐息灑在我臉上,又癢又熱,我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她卻又把我禁錮住,緊緊抓住我的肩,語調(diào)忽然又十分堅定,透著蠱惑。
“阿姐,你要不要重新跟我在一起?然后我們就到國外結(jié)婚,告訴父親后就逃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我聽到這話,睫毛顫了顫,有一瞬間,看著她笑意盈盈的眼,和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伴著這股花香,好像相信了這話。
我甚至已經(jīng)觸摸到我們兩人一起,逃到國外去,只有我們兩個的未來。
但那是假的。
幾年過去,我早就已經(jīng)不是那個天真到愚蠢的林夕然。
“你騙我!
我也笑,但這笑里夾著幾分苦澀,我不情不愿的繼續(xù)說下去,胃里翻江倒海,好像有人用盡全力在我腹腔里打了一拳。
“你騙我,林夕晚,和我結(jié)婚?呵……你想要家產(chǎn),你想搶我的一切;蛟S以前不是,但你現(xiàn)在是真的想。你不愛我,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
我閉了閉眼,輕易的就將林夕晚從我身邊推開,盡管她長高了許多,但力氣仍不如我。
林夕然的眼神冷了冷,我忽然想到了蛇,打了個寒顫,是的,就是蛇,林夕晚的確流露著那個眼神。
像是要把我吞沒,吐著杏子的毒蛇。
她真的大不一樣了,而不只是氣質(zhì)的轉(zhuǎn)變。
“阿姐,你變聰明了呢!
她冷笑著,毫不掩飾她的輕蔑和憐憫,要是以前,她或許就會裝作乖巧的樣子和我道歉。
但她現(xiàn)在沒有,也不會再那樣做。
她就像長開了的豺狼,迫不及待的要在我這個獵物身上咬下一口鮮嫩的肉。
“可是,我不喜歡,那樣一點也不可愛。你還是以前蠢蠢的樣子更讓我喜歡一點!
她沒再試圖對我做些什么,或許她也覺得惡心。
“真遺憾,你選錯了路。”
她搖搖頭,用頗為憐憫的語氣吐出這句話,也沒再說些別的什么就又走回床邊拿起那本書,重新看了起來,皎潔的月光照在她恬靜的臉上,讓我有些恍惚,那微微的月光好像帶我回到了高中時候,我被迫偷溜進她房間陪同她一起睡覺。
那時候我還恨著林夕晚,現(xiàn)在就連那抹恨,也在我對她的復(fù)雜情感和長時間的忙碌中沖淡了。
我見她專注的看著書,知道我該走了,也就默不作聲的關(guān)了門離開了這里。
但在晚上入眠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卻一直響著林夕晚的那句話:“真遺憾,你選錯了路!
這是什么意思呢?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并且真切的為此后悔。
但一切也已經(jīng)無法挽回。
我打了個哈欠,隨便描了一下妝,披上衣服出了門。
到公司后,我滿眼疲憊的看著堆成山的文件,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
是姜助理,他對我恭敬的點了點頭,然后才開始說:“林總,顧先生想見您。”
我有些困惑,顧先生?
我的合作對象里面沒有姓顧的,在我們這個圈子里,姓顧的名家豪門也只有一家,但我不敢想下去,如果是真的,那恐怕麻煩就不止一點。
“嗯,好,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馬上過去!
我把文件堆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就下樓見了那個神秘顧先生。
男人身形筆挺高大,但面目卻生的像女人一般柔美,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卻故意身著西裝刻意站直身子,裝出一副文雅紳士的樣子,自身氣質(zhì)十分違和的搭配在一起,令我驚異的是,他的眼眸是淺淡的翠綠色,我記得顧江源的母親是美國人,后來跟他父親分了,又回到美國去了。所以這還是個混血兒。
“久仰大名啊,林小姐!
他伸過手,我出于禮節(jié)的回握住那手,但他還刻意握的久了一點,力氣算不上有多大,但就是不讓我輕易抽回去。
這是……在調(diào)戲我?
我感到一陣惡心,想著之后一定要用酒精狠狠的搓幾遍手。
然而他卻不甚在意,似乎是習(xí)以為常。他于是又沖我裝作紳士的樣子,點了點頭:“林小姐年輕有為,還長的這么漂亮,難怪能跟小曦成為朋友!
小曦?是楊曦嗎?
也是,畢竟是她未婚夫。
我的心頭升起一股淡淡的異樣,說不清是什么感受,但就是瞧著眼前的男人愈發(fā)的不順眼起來。
“那么您今天到來是為了……?”
顧江源笑了笑,翠綠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溫和的神色,然而我卻十分清楚的認知到,那是虛偽的假裝。這還得感謝楊曦,如果不是她,我還不能辨認出這種虛偽的善意。
“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合作?”
我蹙了蹙眉頭,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顧家跟我們從來都沒有過生意來往,我們涉及的領(lǐng)域都不一樣,哪來的什么合作必要。
也就是平時宴會聊幾句話罷了。
“是啊,合作,林小姐應(yīng)該先看看合同再說話,這樣的好事,你絕對不會拒絕!
他刻意顯出親密的姿態(tài),用篤定的語氣說著這話,又遞過來一沓文件。
我覺得這世界真是荒謬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