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略微有些朦朧的眼,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后走到窗前刷的一下把窗簾拉開,然后我就看到床前柜上放著的手機屏幕亮起,我沒有管,而是先去洗漱,等我洗漱完時才又拿起手機:“我們想要組織畢業(yè)旅行,你來嗎?”
是江澤。
她自那次意外之后變得更加親近我,我也越來越放下擔子和心結,我的朋友不多,她算一個。
我立刻開始打字:“好。一定到場!
對面是秒回,這讓我有些驚訝:“就今周三吧,上午十點左右在校門口集合,你也可以問問林夕晚去不去。”
我回答后放下手機,高考后確實應該好好放松一下。
我打開門,卻突然撞上林夕晚深沉如墨的眼,她穿著整潔,簡單的格子上衣,袖口微微卷起,運動裝底褲,白板的球鞋,她白皙的手扶在門板上,面色有些陰沉:“阿姐,父親叫你!
我點點頭,抬腿正欲出房門,林夕晚卻不動,依舊保持著手扶門扳的姿勢,她垂了一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手指蜷縮了一下:“阿姐……你會支持我嗎?”
我覺得這話有些奇怪,歪了一下頭,沒有言語。
她似乎是有些急切的樣子,見我不答,便抓了我的手腕,蹙著眉頭,眼神似乎變得有些凄楚,直勾勾的盯著我:“回答我,阿姐。不論我做什么,都要支持我!
我被這眼神盯的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林夕晚在發(fā)什么神經,只胡亂的點頭。
她松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往常溫潤清冷的樣子,我揉了揉被她抓疼的手腕,下了樓,往父親的房間走。
我很少去父親的房間,一般議事都是在客廳。我怕他,自然也不會去找他。父親房間的陳設很簡單,不過是一張大床,一張辦公桌上放著一杯熱茶和幾沓資料,一張椅子,還有一個大的柜臺。
父親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文件,見到我后簡單問候了一句,然后叫了林夕晚也進來。
他并不看我,只是徑直看向林夕晚,聲線有些冷。
“夕晚啊,我聽說你報的是國內的C校,專業(yè)是設計?”
林夕晚恭順的點頭,事實上,我一直認為林夕晚就是做生意的料。
她什么都好,天賦異稟。跟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可她竟然選了設計。這沒什么不好,只是……她身為林家人,本該是學金融的。
父親的臉上依舊掛著笑,甚至可以說是慈愛。像只笑面的狐貍。這時我才發(fā)現,父親跟林夕晚氣質竟然如此相像。
“我替你聯系了國外的一家大學,這是推薦信和通知書,只要你簽字,你就可以去,至于你報的那個,就不要去浪費你的時間和天賦了,就留下來幫幫你姐姐吧!
他伸出手,把之前看的那份文件交給了林夕晚,林夕晚垂著眼簾,看不出表情,她伸手接過,恭順的道了聲是,連反抗也沒有。
如果是我,我興許會辯解一兩句。
但她是林夕晚,無論做什么事都帶著考慮與周全。所以她選擇了妥協,毫不猶豫。
接著,父親朝我點點頭,語氣說不上嚴苛,卻也帶著些點化的意思:“夕然啊……有夕晚幫襯著,你要讓我放心才是。”
說完,他一擺手,讓我們出去。
我云里霧里的被林夕晚拉出了房間,出了房門,林心晚放開我的手,手里緊緊攥著那份文件。
她突然扯開嘴角,冷笑了一下,然后一點一點的把那份文件撕了個粉碎。
她把那些碎屑握在手中,小心的沒有讓一點落在地面上。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她轉身看我,眼中透著陰翳,嘴角抿起,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張口。
“阿姐,要幫我保密。”
我不明所以:“什么?”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碎屑,又看了看我。
“我不會去C校,也不會去父親安排的那個。但你得幫我保密,你說過你會支持我的,對嗎?阿姐,你要信我!
我一下變得倉皇起來,不知該怎樣回答。
然而,我也并沒有思考多久,我本也沒打算把這事告訴父親。
我點頭,也沒顧得上問她究竟要去哪個學校就回了房。
我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后也無需知道。
半夜,我睡得模糊的時候,突然感到房門大開,一陣冷風鉆了進來,攜帶著一股熟悉的梔子花香,我睡眠淺,很快也就醒了,但我并沒有立刻睜眼。
是林夕晚,我知道一定是她。
我感到那股花香越來越近,然后便是一只冰涼的手撫上我的面頰,幾縷發(fā)絲垂到了我的脖頸上,有些癢,我不由得動了動眼皮,我屏了屏呼吸,有些心顫,我希望她沒有察覺到。
而她似乎是沒有,我聽到她嘆息了一聲,手一路往下停留在我的唇上,我感受到她指尖冰涼的溫度落在我的唇上。
“阿姐,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什么?
我一下慌了神,她說什么?!
林夕晚……愛我?
我緊緊的閉著眼,半聲也不敢出。
她同她人一樣溫潤柔軟的唇就貼了上來,很短,只幾秒就又抽身而去。
我還沒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卻突然冷笑了一聲,手又向下滑倒了我的脖子邊沿,漸漸的收緊了。
“那么,阿姐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她說的慢條斯理,動作也慢,但我還是感到陣陣窒息和死亡的本能預感。
她不會要殺我吧?!
我一下就沉不住氣睜開眼了,但我又強行抑制住自己,如果我此時睜眼,那么只會死的更快。
我該怎么辦?
她并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只是還在收緊著,我漸漸感到有些喘不上氣。
我以為自己完了,但她卻又突然松手,語調又重新變得冷淡:
“或許……我們都該仔細想想,以另一種方式,好好活著。”
她的腳步聲漸漸遠離,門也被關上了。
我大氣也不敢出,又屏息凝神裝睡裝了大約15分鐘后才敢坐起來緩氣。
林夕晚她那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如果我當時知道的話,我一定會阻止她,不顧一切的阻止她,將她留在我身邊。
但我那時還不知道,我只覺困惑,在我們兩個宿命的泥沼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