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輝愣了愣,搓了搓手上都已經(jīng)從泥巴干結成的泥灰,“你只管說!
杜萱道,“金娘嫁妝的那些鋪蓋和那口鍋應該挺沉的,還勞駕你進去幫拿出來,金娘既然已經(jīng)不和他們家過了,也就不好進他們家去了。”
杜輝又搓了搓手,有些局促,“我進去?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劉氏挑了挑鳳眼,“我陪你進去,拿完出來就是了,還能互相作個證,省得待會兒被人誣蔑偷了東西就不好了。”
杜萱忍不住看了劉氏一眼,不得不說,劉氏有時候真是心思縝密。
又或者應該說是劉氏以前和楊氏相處久了,所以對不要臉的人會有什么損招已經(jīng)早就知道是個什么路數(shù)了。
杜萱對劉氏低聲說道,“還是嬸娘想得周到,謝謝嬸娘了!
“總得防著點!眲⑹险f完,就側目看了杜輝一眼,“嬸娘和你一塊兒進去吧。”
杜輝也算得上是杜家人,雖然不知道得是多遠房的了,但總歸是杜家人就是了,劉氏自稱一聲嬸娘也是可以的。
“哎,勞駕嬸娘了!倍泡x跟在劉氏旁邊。
劉氏走到錢氏身旁的時候,瞥了錢氏一眼,甚至還停下了腳步,意思也挺清楚的:要是有什么想說的,你現(xiàn)在就可以吱聲兒了。
但錢氏也不知道是因為被孫二剛才那一通吼給震住了,還是因為今天這一系列的事情,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別的對策了。
總之,錢氏瞧著劉氏和杜輝從自己身旁經(jīng)過,一聲都沒吭兒。
大家都在瞧著熱鬧,事情鬧到這一步,孫二算是被他老娘把家給戳散了。
這會子眾人瞧著孫二時,目光都充滿了同情。
反正都在等著看今天這事兒鬧到完,此刻一邊等著劉氏和杜輝從孫家出來,就邊紛紛竊竊私語著。
“攤上這么個親娘,孫二算是倒了血霉了。”
“哎,誰說不是呢。娶了這么個媳婦兒,原本挺好的,按說得是好運來了,誰知道親娘不省心呢。”
“是啊,可不就和杜大家那楊氏似的么,唯恐天下不亂。”
“楊氏起碼還待閨女不薄呢,那杜蓉就算腦子蠢,但還挺受寵的。但誰不知道錢氏偏心啊,孫二簡直了,跟撿來的似的!
“哎喲,這也就是現(xiàn)在不征兵了,不然吶……”
“是了,不然這肯定就是孫二的事兒了。還記得杜二么,不就是這樣么!
眾人就算是竊竊私語,但因為距離得沒多遠,或多或少依稀都能聽到些。
但先前還能怒斥眾人多管閑事的錢氏,此刻就算聽到了,也已經(jīng)沒有心思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劉氏和杜輝才從孫家院子里出來。
杜輝手上的泥灰已經(jīng)在孫家洗干凈了,此刻背上背著厚厚兩床被子,手里捧著一口大鐵鍋。
另外兩床厚實的褥子,劉氏拎著,但已經(jīng)快要拎不動了。
陳金娘趕緊上去接了過來。
劉氏拍了拍胸口道,“哦喲,金娘可真是委屈了,爹娘多疼啊,嫁妝給的都是好的,被子褥子都是好棉花彈出來的,還特別厚實。一口鍋也是好鍋。真是委屈了,爹娘要是知道自家閨女在婆家遭這么多罪,不知道多心疼呢!
“多謝嬸子……”陳金娘低聲向劉氏道謝。
然后轉頭看向了孫二和錢氏,“我的銀子,我就等五天!
至此,這熱鬧才算是看完。
跟著杜萱一起回去的時候,才剛和杜萱走進偏屋,陳金娘就有些站不住了腿腳一陣發(fā)軟。
杜萱趕緊伸手扶住了她,“怎么了?不舒服?”
陳金娘努力站穩(wěn)了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杜萱,問道,“我……怎么樣?還成嗎?”
“什么?”杜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剛才怎么樣?沒露怯吧我?”陳金娘一邊說一邊扳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基本把該說的都說了,哎,還是少說了一兩條,明明都記好了的,怎么還是忘說了呢!
杜萱愣愣地看著她,“你這是……”還打了腹稿的?
這是讓杜萱完全意想不到的。
陳金娘總是能給她不少驚喜啊。
陳金娘并不知道杜萱心中所想,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怕我說不好啊,我嘴挺笨的了,所以得提早準備著,省得真和錢氏對上了說不過她,跟個啞巴似的,那不就真的吃啞巴虧了么!
“說得挺好的,都說到點子上了!倍泡嫘α似饋,“挺厲害的!
“真的?”陳金娘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生怕我沒說明白!
陳金娘緊緊握著那一紙休書,這會子緩過來了,猶猶豫豫地問杜萱,“阿萱,就這個……休書啊,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倍泡纥c了點頭。
陳金娘輕輕抿了抿唇,思忖了片刻,還是沒忍住,說道,“你是什么時候去找良駿寫的啊?沒見你見過良駿啊,什么時候的事兒呢?我剛瞧戚延的臉色都不好看了,別不是你為了我的事兒去找了良駿,你家戚延又吃味了就不好了。”
杜萱無奈得很,“是哦,我說剛才他怎么站得遠遠的也不過來。”
還以為他是怕麻煩,咋的又在心里和薛良駿較勁了?
陳金娘展開那休書瞧了瞧,“可我瞧著,這墨先前都還沒干透呢。你真的,啥時候去找良駿寫的?總覺得……哎,這該不會……是你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