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后,肢體僵硬,換身衣服其實并不容易,杜萱和陳金娘忙完都出了一身薄汗。
陳金娘看著杜萱,頗有幾分感慨,“萱娘,你真是我見過,心最好的人了!
第75章
杜萱抹了抹鼻尖上的細汗,無奈道,“我不過就是膽子大罷了。”
有杜萱把何氏的模樣給收拾好了,順帶還和陳金娘一起,把正屋里頭給收拾好了,窗也開開來,再點上了香。
很快,先前充斥在正屋里頭的血腥味道也漸漸散去。
外頭的人倒也沒有那么怕了,這才進來。
男人們膽子大些的,瞧著何氏脖子上的那道,已經(jīng)被細細密密縫合得一點兒都不明顯的刀口,都嘖嘖稱奇。
“杜萱娘怎么就這么大膽子呢?”
“何止啊,她怎么想出來的?我光顧著想吐了……”
“是啊,瞧一眼都怕得緊,直想吐,哪里還能想得到,還能用針線給縫上……”
杜萱已經(jīng)洗了手,走到院子角落里,不搭這些茬。
大寶湊到了她身旁來,小聲問道,“萱姨,你要走了嗎?”
“嗯。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倍泡嫦肓讼,還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明天還會來的!
大寶輕輕點了點頭,“謝謝萱姨……”
杜萱笑了一下,想了想,就輕輕朝大寶手里塞了個東西,然后壓低了聲音說道,“自己收好了,莫讓別人貪了去,知道嗎!
大寶懵懵的看著她,捏著手心里那個她剛剛?cè)M來的東西,硬硬的,小小一點點。
他甚至第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
也不出奇,劉家條件不好,他以前也就得過些銅板,銀子,那是決計沒有得過的。
所以直到杜萱和陳金娘離去,夜色漸深,村民們都紛紛離去之后。
大寶才坐在爹娘的靈前,攤開了手掌,看著手心里那塊小東西。
小乖坐在旁邊已經(jīng)很困了,此刻惺忪的雙眼驀地睜大了些,小聲驚道,“哥,是銀子!”
大寶說不出話來,目光愣愣地瞧著手心里的小塊金屬,眼淚又盈了滿眶。
杜萱困死了。
累倒是沒太怎么累的,她前世一臺手術(shù)下來好幾個小時都是常事,所以就剛剛這樣的縫合,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強度的手術(shù)。
但她困,她現(xiàn)在就是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nóng)女。
一路走回去就一路打哈欠。
陳金娘見她困得不行了,就無奈道,“瞧你剛剛還像條龍呢,現(xiàn)在就困得像條蟲了……”
“你都不困么?平時這時候我早睡了的!倍泡媛曇袈犉饋硪彩悄欠N困倦之時的嘟囔。
“我倒還成,我平時沒那么早睡,我晚上也得做活兒的!标惤鹉镎f道。
杜萱聞言,側(cè)目看了她一眼,順手就捏了捏她的手腕。
在她不經(jīng)意間,就已經(jīng)給她把了脈,然后一邊打哈欠一邊說道,“哈啊……你這樣,身體哪能好,你還想不想再生孩子了?”
陳金娘一愣。
杜萱拍了拍肩膀,“我下次再給你個方子,你一個月想辦法喝個兩副,然后晚上早點休息,早上晚點兒起,平日里能吃好點就吃好點,明年,至多后年,桃姐兒就能添個弟弟或是妹妹了。”
陳金娘聽得是一愣一愣的,“你哪來的方子啊?”
杜萱?zhèn)饶靠戳怂谎郏肓讼,覺得陳金娘大概也快慢慢習(xí)慣她和以前原主的不同了。
就隨口給了個相當不走心的特別敷衍的答案。
“我下次再去縣城醫(yī)館偷聽就是了!倍泡孢呎f就邊打著哈欠擺了擺手同陳金娘道別。
陳金娘瞧著她困倦的樣子哭笑不得,陡然想到了什么,趕緊從一旁的樹上扯了兩支枝葉下來,跑上去塞了一支到杜萱手里。
“你家可是有孩子的,今天去了白事,回家進門前用柚子葉打一打身上,知道嗎?”陳金娘囑咐著。
杜萱嗯了一聲,她自己倒是沒有這么迷信,可是人吶,要是有孩子了,有時候什么都會去信一信,只要是為了孩子好的。
所以杜萱雖然對這種迷信并不怎么相信,回到家,走進院子門之前,還是拎著那支柚子枝葉,在身上拍打了一番。
嘴里嘰嘰咕咕念叨著,“我好歹也算是幫了你家,幫了你家孩子,你們兩口子有點良心的就別來嚇我家孩子啊……”
她念叨了好一陣兒,才把那支柚子枝葉塞在門邊兒,走進院子去。
正屋已經(jīng)熄燈了,父子倆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杜萱徑自回了偏屋,因為太困,躺到床上就閉上眼睛,很快就已經(jīng)云里霧里。
半夢半醒間,覺得自己的床,被那個男人躺過之后,就有了些不屬于自己的氣息。還……挺好聞的。
正屋里,黑暗中,男人躺在床上,一只手臂墊在腦后,旁邊是熟睡中輕輕砸吧嘴的孩子。
他在黑暗中安靜聽著偏屋那邊的動靜,聽到那邊開關(guān)門的聲音之后。
他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而另一頭,陳金娘回了自家,婆母錢氏這么晚了竟然還沒休息,等著她回來了之后,又開始逼逼叨的各種數(shù)落和埋怨。
話語自然是不太好聽,但陳金娘懶得和她計較,徑自回了屋去。
孫二還沒睡覺,坐在床邊欲言又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