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呢?從嫁進來第一天就被婆母楊氏欺壓不說,就楊氏那樣的母親,養(yǎng)不出什么好子女來,杜蓉是那個鬼樣。
杜光宗也半斤八兩,沒幾個本事,還一副大爺做派。
動輒對馮氏吆五喝六,娶她回來簡直跟娶了個免費保姆回來似的,這保姆還自帶嫁妝,陪他睡覺,給他生娃,還得伺候他全家。
甚至馮氏生完孩子,杜金寶在娘胎里長得就大,她生杜金寶時的產(chǎn)傷還沒好,月子都還沒坐完呢,杜光宗就要和她干那事兒,她疼得直哭。
后來婆母楊氏還說她矯情,做女人要是連自家男人都伺候不好,還有什么用?既然不愿伺候她兒子,那就下地干活去。
就算往后杜家大房馮氏能說了算又如何?楊氏可還有得活呢,楊氏一天不死,這個家哪里有她說話的份兒?
但這個年頭,尤其又是在農(nóng)村,就是這樣,女人在外人眼里的地位,就在于她家男人有沒有本事,女人在外人眼里的價值,就在于她生了幾個兒子,能不能掌家。
挺悲哀的,尤其是,自己還活得混沌而不自知。
杜萱看著正彎腰在灶門前弄火的馮氏,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貓晚,干得比牛還多……
馮氏用爐鉤扒拉里頭的爐灰,翻出昨晚蒙在爐灰里的碎火星子來,放進一些干燥的玉米葉子,很快就被引燃,冒出白煙來。
再放進劈得薄薄的木柴片點燃,最后才放進大塊的木柴。
做完這些,馮氏才直起身來,皺著眉頭握拳捶了捶酸痛的腰,一轉(zhuǎn)頭看到不知何時站在灶房門邊的杜萱,差點嚇得跳了起來。
“哦喲!嚇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沒聲兒!”
“堂嫂這么早!
“是、是啊,你怎么也這么早?”
杜萱彎了彎嘴唇,“我來做早飯啊!
“可是……婆母說往后還是都我來做飯!瘪T氏說道。
可是心里卻忍不住想到了昨晚那一頓美味的晚飯。
她的金寶,飯碗里還臥了一根小香腸。杜金寶舍不得一口吃掉,嗦了好久,一點點一點點的咬,吃得極為珍惜。
最后還把飯碗舔得干干凈凈的,晚上睡覺說夢話都在說好吃。
當娘的心都疼了。
可是昨晚楊氏對她那一通罵啊,簡直把對杜萱時沒能發(fā)出來的火,全撒在她身上了。而她男人杜光宗,還跟聾了似的充耳不聞,一聲都不吭。
楊氏還對她耳提面命的,叫她今后一定得勤快點做飯,別讓杜萱忙活了去,回頭把家里的糧食又給浪費了。
原本馮氏一直就是那么過來的,也習慣了,沒覺得什么。
可是昨天看到金寶吃得那么開心,自己也吃得滿足之后。
馮氏忽然就忍不住覺得……都是自家人吃了,怎么能叫浪費呢?
杜萱倒不知道自己不過就做了一頓晚飯而已,居然還給這個家里最逆來順受的女人,做出了意識覺醒來了?
總之,杜萱是不打算吃虧吃苦的,看向馮氏,“堂嫂,你要是打算做早飯,就做你們的,我一家三口的早飯,我是要自己做的。你要是沒這打算,我就一起多做點。”
馮氏沒做聲,嘴巴抿得很緊,眼底里流露出些許掙扎來。
片刻后,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那,那你來做吧。只是婆母她……”
都不用她多說,杜萱輕笑了一聲,接道,“把東西都收起來了是吧?我早猜到了。”
灶門上方原本掛著臘肉臘腸的地方,已經(jīng)是空空如也。
米缸里的米也不多,就算是馮氏來做,緊巴巴的可能也只夠今天一天一家人的飯量,而且還是白米加上糙米一起。
菜,那就是菜地里有什么蔬菜就去摘來做了就是。
但這就能難倒杜萱了嗎?當然不可能。
杜萱先在一個灶門上燒了一鍋水,再在另一個灶門上蒸了一鍋白米飯,全是白米,再在一個灶門上蒸了一鍋糙米飯。
然后她就挽起袖子準備從灶房出去了。
馮氏有些緊張地看著她,“你去哪兒?”
“弄菜去!倍泡婷嫔绯5卣f。
聽了這話,馮氏只以為她是要去菜地里摘菜,也就沒多問。
但誰也沒想到,杜萱竟是直接去了雞圈,沒一會兒,就豐收歸來。
如果說,那兩條臘肉是楊氏的心頭肉的話,那雞圈里的雞,就是她的命根兒了。
下了的蛋一個也舍不得吃,全拿去鎮(zhèn)上賣了。也不知道肚子都快吃不飽了,還不留著雞蛋給孩子們補身體,反倒賣了攢成錢做什么。
明明戚延親戚那兒,就得了三十兩銀子,三十兩!就算是災年,這些錢也夠同樣人口的普通人家過幾年日子了。
總之杜萱就不同了,她不僅把雞蛋掏了,連雞都宰了一只。
第40章
馮氏都傻眼了,說話都磕巴起來,“你、你你你……”
“堂嫂讓讓。”杜萱一手拎著抹了脖子的雞,一手端著個碗,碗里是剛接好的一碗雞血。
馮氏雖然讓開了,但亦步亦趨跟在她后頭進了灶房,總算找回些言語了,聲音很急,“萱娘你瘋啦?那些雞都是婆母的命根兒!你掏蛋也就算了,連雞都宰了一只?她要是知道了……”
杜萱聽她這話,笑著轉(zhuǎn)眸看過來,“是啊,昨天那臘肉不也是她命根兒么?我不也吃了么?你不也吃了么?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