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的語氣倒是沒有很焦急。

  白遠對井一的評價很高，二人之間相互欺騙互有勝負。

  如果這次惡墮的司令官是白遠，白霧猜測，白遠也會這么做。

  畢竟白遠的做法，就是攻心。

  井一試圖讓人類對惡墮產(chǎn)生崇拜感，與白遠的讓惡墮經(jīng)歷人類的記憶，內(nèi)心變成人類，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這座城市，最終會變得很畸形。人類可能會對惡墮產(chǎn)生某種依賴感�！�

  說話的是老趙。

  老趙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唐景。

  這種神奇的事情，他以前會很驚訝，現(xiàn)在卻能平靜的接受了。

  白霧笑道：

  “圈養(yǎng)就是這樣的。這就和你們這些資本家一邊割韭菜，又一邊對韭菜們發(fā)表勵志演講，鼓勵他們不要躺平一樣。”

  “這些人類，一邊被惡墮壓榨，卻還要對惡墮感激涕零，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

  老趙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咳咳，我們起碼不吃人……我的錢雖然來自窮人，但至少也用在了他們身上。”

  白霧反問：

  “不吃人還能全球首富？你以為是裴總？”

  “不過別緊張，我不是來批判你的，你說的對，與別的富豪相比，起碼你的錢，用在了保護這個世界上�！�

  白霧最后這句話，讓老趙好受了些，也沒那么繃著。

  他還真擔心這個光矢俠本尊，對自己有個壞印象。

  白霧只是測試一下老趙，老趙還算坦然，話題回到了桑切斯城：

  “這座城市要怎么辦？目前它的確是一個安全的地方，越來越多的人前往這里�！�

  “之前本來很多人要前往高塔的，因為有傳言那里是救贖之地，但后來，因為這座城市的出現(xiàn)，去高塔的人就大幅度減少了�！�

  “現(xiàn)在桑切斯城里啊，可以說是物資充足，一地難求�！�

  白霧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桑切斯城流通的貨幣，應(yīng)該還是梅南幣吧？”

  “是的。”

  “趙先生，我的伙伴正在趕往這里，我需要你準備足夠多的現(xiàn)金�！�

  老趙面具下的臉面露難色。

  “要多少現(xiàn)金？”

  白霧搖頭：

  “不是具體的數(shù)字，而是這個世界的現(xiàn)金，有多少搜集多少�！�

  老趙思索了一番，自以為明白了白霧的想法，所以否決：

  “不行的……你是不是打算進入那座城市，用金錢掌控那座城市？”

  “行不通行不通，據(jù)我所知，進入那個城市的人，會被取走所有金錢，每個人進入這座城市后，都只有一定數(shù)量的初始金錢。”

  “至于如何賺錢，如何謀生，就得完成各種凱恩集團的要求�！�

  白霧倒是沒有想到凱恩集團還有這一茬。

  “所以來自桑切斯外面的現(xiàn)金流，根本無法改變里面的物價�！�

  白霧覺得這很有趣，他知道，凱恩集團的老板，很有可能是黑桃k，那個商人。

  紅桃k溪云子，神棍一個。

  黑桃k商人，疑似凱恩集團的老板。

  梅花k，一個藝術(shù)家，能夠催化規(guī)則。

  最后的方塊k，董念魚，目前很有可能和沈殊月在一起。

  這四個k，不會參與進攻高塔，他們算是農(nóng)場的先鋒，所以未來的桑切斯城，這四個人地位很高。

  白霧略一思索，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想要拯救這座城市，估計得從神棍溪云子身上入手。

  當然，這一切都是高塔守衛(wèi)成功之后的事情。

  白霧看向老趙：

  “我讓你準備錢，不是為了搞亂桑切斯城的物價，你只管準備錢就是了，你準備的越多，對這個世界的貢獻就越大�！�

  老趙完全不懂。就連唐景也在意識里提醒說：

  “師父，現(xiàn)在錢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大家都是以物易物，藥品，純凈水，食物，才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地面上的廢墟里，現(xiàn)金到處都是……跟廢紙一樣�！�

  白霧看著一臉懵的老趙說道：

  “現(xiàn)金越多越好，不管你動用什么手段，哪怕你要用物資去換取現(xiàn)金，你也得給我準備好�！�

  “啊這……”老趙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種要求。

  他現(xiàn)在確實是……窮的只剩錢了，一直在想，這些錢為什么不早些花了，構(gòu)建一個更大的避難所，然后存儲更多的物資。

  到了這種末世，現(xiàn)金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但卻不想……白霧提出了這個要求。

  白霧并沒有將這件事看的太重要，他對某人與老趙的相遇，有些微期待，但不高。

  這就是隨手的一步棋，能起作用最好，起不了太大作用的話，那也無妨。

  “我該走了，如果有其他情況，及時聯(lián)絡(luò)。這座城市，暫時就這么著吧，眼下更重要的地方是高塔�！�

  神降解除。

  在唐景掌握自己的身體后，老趙覺得很奇怪：

  “他要那么多現(xiàn)金干什么？”

  “不知道，但師父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你還真是毫無保留的相信他啊。”

  老趙雖然這么說，卻也開始想辦法，如何盡可能搜集現(xiàn)金。

  既然白霧只提了這么一個要求，那么他就得想辦法把這個要求辦到極致。

  “行吧，你師父雖然很古怪，但高人就是這樣的，既然是他的要求，我盡全力試試�！�

  老趙說著話，又補充了一句：

  “話說他是不是搞錯了重點？那座城市不管真的好嗎？”

  唐景對白霧依舊是絕對的相信：

  “師父一定會有所行動的。桑切斯城，說不定很快就會有變數(shù)�！�

  ……

  ……

  老趙開始了搜集金錢之旅，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賺錢對于他這樣資產(chǎn)的人來說，原本就和呼吸一樣簡單。

  只是莫名的，老趙雖然不知道目的，卻有了一種神圣感。

  仿佛自己的這個舉動，能夠引發(fā)某個極大地轉(zhuǎn)變。

  在老趙為了籌錢而忙碌的時候，桑切斯城里，也有一個人現(xiàn)在很愁楚。

  梅南，桑切斯城。

  隨處林立的廣告牌上顯示著諸如“人類最后的避難所”這樣的字眼。

  之所以井一選擇了這座城市，是因為桑切斯城的樓盤，在所有城市里，是最高的。

  一座座高樓林立，讓這個城市頗有些賽博朋克感。

  這也讓這座城市的土地，能夠盡可能容納更多人。

  如今桑切斯城，不夸張的說，就連下水道的位置都有人在炒。

  雖然人很多，但作為桑切斯城管理者之一的溪云子，并不開心。

  凱恩集團的頭目變成了黑桃k，而梅花k，畫家，被調(diào)去了其他地方。

  這座城市，名義上是井一送給董念魚的城市。她將會是這座城市的女皇。

  可董念魚，已經(jīng)消失了有一陣子。就連幾個k也不知道董念魚到底去了哪里。

  如今城市的兩個管理者，一個是凱恩集團的頭目，一個就是負責維護城市內(nèi)部秩序的溪云子。

  作為一個神棍，被安排來管理這座城市，已經(jīng)讓溪云子有些惱怒。

  他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雖然這里的人對他尊敬，但這里的人不怎么信神。

  溪云子的能力來自于人類對眾神的信仰。

  信徒越多，力量越強。

  但問題在于，這并非單純的信就行。

  得是真正的，信奉神存在之人，也就是需要信徒略微有些狂熱。

  而這種人……在末世危機里，往往活不長。

  就好像正常人溺水了會呼救，正常國家的國民們感染了疾病會尋求醫(yī)生。

  但很多狂熱的教徒不會，他們會選擇相信神的指引。

  于是神指引他們溺水身亡，指引他們有病不醫(yī)。

  當看到惡墮襲來，大多數(shù)人選擇逃開。而教徒會選擇吟唱：贊美真神。

  然后被怪物一口吃掉。

  所以末世危機里，腦子正常的，相信科學的人，活下來的概率比這些腦子不正常的教徒們高多了。

  最終來到桑切斯城的，大多數(shù)是正常人。

  這些人不信神，不信鬼，不追星。他們深知，愛豆不會從天而降，天助自助者。

  當然，桑切斯城并不是沒有教徒，這座城市也有不少教徒，只是沒那么狂熱。

  總之，因為這次末世危機，溪云子的功力大打折扣。

  他的神棍直覺告訴他——自己可能會有危險。

  黑桃k現(xiàn)在負責凱恩集團，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但自己的力量卻在不斷減少。

  雖然大家都是來自農(nóng)場，但誰不想獨占這座城市呢？

  溪云子或許有些陰謀論，只是身為神棍，他的直覺幾乎和那位光矢俠一樣準。

  所以溪云子很想謀一條退路。

  如今的桑切斯城，正在不斷變異。

  凱恩集團制定了一個政策——

  每個人進入這座城市，都會被瓜分走所有的金額。

  然后給到五十梅南幣的初始資金。

  至于這座城市的所有資源——工作崗位，房子，車子，食物，衣服，等等商品，全部明碼標價。

  黑桃k所掌管的這座城市，就是鼓勵所有人——

  在不允許暴力的情況下，去賺取其他人的錢，獲得更多的資源。

  在這座城市之外，金錢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人們可以花幾十萬福約盾，幾萬美金去買一塊過期的面包片。

  但在這座城市，由于不缺物資，且物資只接受貨幣購買，所以錢變得至關(guān)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具備生育能力的女人，在這里有優(yōu)待，只要她們愿意與凱恩公司簽訂——《子宮租賃協(xié)議》，她們就可以獲得數(shù)百梅南幣。

  很難想象，這里雖然不直接購買人命，但人命在這座城市，正在逐漸商品化。

  如果白霧在這里，就會發(fā)現(xiàn)，桑切斯城——正在形成某種規(guī)則。

  這里很有可能會演變成某個區(qū)域。

  人們的執(zhí)念就是賺錢，想辦法保住自己手里的五十梅南幣，同時也想辦法奪走別人的錢財。

  而游戲規(guī)則就是詐騙與交易。

  所以整座城市，正在形成一種新的，萬物皆可交易的規(guī)則。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誰還會管什么傳道布教？

  哪怕挨個坐著，沿街乞討都比聽神棍嘰嘰歪歪要強。

  溪云子對這個地方越發(fā)厭惡。

  或許正應(yīng)了那句話，紅桃系的人，骨子里都是反骨仔。

  這一天里，溪云子在城市里晃蕩著，偶爾會詢問一些人，是否愿意相信各種神。

  當然是毫無收獲。

  路過這座城市最大的廣場時，他看到了當初零號的那塊牌子——

  扭曲永不降臨。

  這多少有些諷刺，但就在溪云子打算對著那塊牌子豎起中指的時候，溪云子的電話響了。

  溪云子很奇怪，來電顯示的號碼為未知地區(qū)。

  猶豫了一秒后，溪云子接通了電話。

  “你好，神棍�！�

  ……

  ……

  梅南西部。

  遠遠看去，已經(jīng)能夠看到聳立的高塔，就像是來自天外的一根柱子。

  跟在“五九”身后的所有人，都被高塔震撼到。

  這一路上，因為桑切斯城的緣故，愿意追隨這位“谷先生”的人，已經(jīng)不多。

  “五九”也樂得清閑，她的管理能力有限，本來就不擅長管理這么多人。

  人越少越好。

  如今她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現(xiàn)在只需要將這群人送到高塔底下，按照某人說的，通過傳送石碑，把這群人送入高塔就好。

  “五九”是這么計劃著的。

  但當她真的帶領(lǐng)了一堆人，趕到高塔前的時候，這里又發(fā)生了一點變數(shù)。

  無盡的高塔底下，周圍有些許惡墮。

  這些惡墮實力很弱，都是才變異不久。

  對于“五九”來說，根本連開胃菜都不算。

  當“五九”展現(xiàn)出強大的實力，將周圍的惡墮全部解決時，跟隨著“五九”的人們都慶幸不已。

  他們不知道桑切斯城是不是真正的最后庇護之地。

  但他們很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下，人類幾乎不可能擁有大規(guī)模的領(lǐng)地。

  否則就一定是有問題的。

  所以這群人一路上跟隨者“五九”，最終抵達了高塔。

  高塔的外圍寫滿了序列語言，即便是這位活了七百年的“五九”也不認識這些語言。

  哪怕在千米開外，也無法看見高塔全貌，甚至視覺上會給人一種“這才是冰山一角”的感覺。

  “五九”也這么認為，高塔在視覺上帶給人的感覺太震撼了些。

  以至于就連她也多看了幾眼，當她準備離開這里的時候，變數(shù)出現(xiàn)了。

  一隊人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隊長！”

  一個在某人記憶里很熟悉的稱呼，這個稱呼讓“五九”感覺有些親切。

  但接下來的舉動就過于親切，以至于讓“五九”厭惡。

  當鄭岳見到五九的時候，內(nèi)心激動無比。

  畢竟鄭岳是在五九回來之前出了高塔。

  且一行人出塔的時候，零號對人類已經(jīng)是中立態(tài)度，不提供幫助。

  所以一路上，鄭岳，王素，尹霜，王勢，商小乙，林無柔，他們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五九已經(jīng)從燈林市歸來。

  也不知道眼前的五九并不是五九，而是黎又。

  于是鄭岳一個飛奔撲了過去：

  “媽的，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還以為你去了燈林市……有去無回了，我跟你說，要是你真死了，我鐵定要找宴自在麻煩的�！�

  “那種地方你說去就讓你去？他是不是腦子有泡？”

  與其他人不同，鄭岳和王素，是知道了白霧死訊以及五九前往燈林市的消息的。

  所以見到五九，鄭岳異常激動，以為五九算是死里逃生。

  也就來不及思考，為什么五九能夠瞬移到這里。

  總之，他激動的抱住了五九。

  這讓黎又皺起了眉頭。

  “隊長！我們還在想，要是遇到怪物進攻高塔，我們守不守得住�！�

  “是啊，我們一路上可以說是非常小心了，好在霧外區(qū)域的惡墮，變異等級不高�！�

  “現(xiàn)在不怕了，有隊長在，我們就不擔心了！”

  第七隊先鋒組成員們都說說笑笑著，見到了五九顯得極為興奮。

  就連王家的守護者王素，也露出了笑顏。

  她雖然和五九不熟，但是她知道這個人，創(chuàng)造了一個可怕到無法超越的生存記錄。

  這一刻，黎又雖然不喜歡被人抱著，但是看著周圍人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她不曾體會過的感覺涌現(xiàn)。

  他們應(yīng)該是真的很信任這個矮子吧？

  每個人眼里的恐懼徹底消失，這個矮子，在他們眼里，是這么有安全感的存在么？

  黎又大概能夠想象這種感覺，仿佛一群黑暗中的人，看到了某個閃閃發(fā)光的存在。

  她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

  總覺得似乎對五九的過去，有了更加強烈的窺探欲望。

  原本打算走的，但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太弱小了，比小矮子還要弱很多。

  算了，留下吧。黎又這么想著，忽然就改變了要走的想法。

  路過某座城市的時候，她能夠感覺到，那座惡墮之城里，藏著不少實力強大的怪物。

  單憑這群人，肯定是抵擋不住的。

  這些天通過與五九建立感應(yīng)，多多少少也知道了這個世界發(fā)生的事情。

  這些人……在黎又看來，恐怕都會死于惡墮手中。

  她殺過不少人類，自然不會因為這些人類即將面臨浩劫，就起了惻隱之心。

  她之所以選擇留下來幫助這些人類，只是希望這些弱小人類內(nèi)心的那個五九——仍舊是閃閃發(fā)光的。

  （應(yīng)該還有一章，或者兩章左右鋪墊完了。高塔戰(zhàn)會是多線展開，不過會盡可能確保每一條線都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