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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地,程素找回了熟悉的感覺,開始走向那些老人所在的偏屋。

  只是她走進(jìn)一步,那些老人就后退一步。

  他們是怕我嗎?我有什么好怕的。

  程素突然靈光一閃,看向了身后亦步亦趨的陸獻(xiàn)。

  “你,”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將陸獻(xiàn)推遠(yuǎn),“不要跟過來。”

  可能是因?yàn)橹暗目鄯志,陸獻(xiàn)沒有再跟過來,程素便不再管她,專心和這些老人敘舊。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啊。”

  程家的老人出現(xiàn)在祠堂里好理解,以前認(rèn)識的時候她就知道祠堂里有祖先會進(jìn)來吃香火,但是其他的老人是不會進(jìn)祠堂的。

  而且恢復(fù)命格以后,她就再也沒見到過這些老人了,她還以為是因?yàn)槭赀^去他們都投胎去了。

  “一起霧我們就進(jìn)來了,要是不進(jìn)來,遲早被那個紅衣服的鬼吃了。”

  “紅衣服的鬼,是那個道士嗎?”

  程素沒想到他們也知道紅衣活僵,更沒想到他們會這么怕他。

  可是她明明記得二爺爺和程浩的都沒有被紅衣活僵吃掉。

  “對啊,我們親眼看到——”

  親眼看到什么?程素正想追問,就被另一個人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我們親眼看到他的那些手下,都是被他吃了一魄才變成他的傀儡的,有身體的被他吃一魄,那我們這些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豈不是要被他全吃了?”

  這個程素倒是記得,羅道長說過那些活僵都是少了一魄的。

  但程素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來吃你們呢?他吃那些活僵的魂魄不是為了=控制他們嗎?”

  “不,吃了魂魄以后,他的力量就會變強(qiáng),所以我們才會躲進(jìn)來,堂屋里面供了神像,他一時半會兒也進(jìn)不來。”

  順著她的手指,程素看見了牌位后面巨大的神像畫,上面的神仙慈眉善目,寶相莊嚴(yán)。

  但她猜測,應(yīng)該也和田小荷對紅衣活僵的壓制有關(guān)。

  又說了幾句,程素突然發(fā)現(xiàn)祠堂里的老人似乎并不是她認(rèn)識的全部。

  “許爺爺呢?怎么沒看見他?”

  許爺爺其實(shí)并不是她爺爺輩的人,而是個不知道多少代以前的秀才,甚至都不是泥塘鎮(zhèn)的人,有一年他的棺材被洪水沖到了這里,鎮(zhèn)上的人給他重新安葬了以后,他就出現(xiàn)在了泥塘鎮(zhèn)。

  程素猜他以前或許是個教書先生,才會每次見到她,就要給她講什么三字經(jīng),要她寫大字。

  “哦,他呀,他已經(jīng)投胎去了!

  “對對,早就投胎去了!

  “真的嗎?我以為他舍不得走呢!”

  她小時候經(jīng)常問許爺爺為什么他不去投胎,每次許爺爺都會讓她多寫十個大字。

  “你這一筆爛字,我怎么敢去投胎!

  沒想到十年過去,他居然也愿意離開了。

  問完許爺爺,程素變順著這個話題問起了其他人的事。

  他們的生活依舊很平靜,平日里就在鎮(zhèn)上各處晃蕩,逢年過節(jié)去各家蹭點(diǎn)香火。

  只不過沒有了程素,這小小的泥塘鎮(zhèn)無趣得很。

  和故人的重逢讓程素緊繃的情緒暫時放松下來,一放松,疲憊就會乘勢而入。

  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困了?”有人給她指了指另一間偏屋,“你睡那里吧,都是干凈的,又安靜,好好睡一覺。”

  程素點(diǎn)頭起身,準(zhǔn)備去別處找一床被子。

  或許陳道長那里有多的。

  她剛走到門邊,就差點(diǎn)撞上開門進(jìn)來的陸獻(xiàn)。

  陸獻(xiàn)手中抱著一套被褥,幾乎比他還高的一摞被褥。

  “你也要睡嗎?”

  他一個鬼,應(yīng)該不用睡覺的吧。

  陸獻(xiàn)繞過他,將被褥放在偏屋的桌子上。

  這桌子很寬大,是為了做法事準(zhǔn)備的,不用的時候都放在偏屋里。

  陸獻(xiàn)搖頭:“給你拿的!

  程素仔細(xì)一看,這才認(rèn)出來,正是之前她看見鋪在床上的那一套。

  “你怎么拿出來的。”

  陸獻(xiàn)一邊鋪床,一邊抽空瞥她一眼:“我悄悄拿的,沒人看見。”

  尤其沒被你家里的人看見。

  程素聽懂了他的潛臺詞,有些尷尬。

  但是你把這套被子拿出來,他們不就能猜到她晚上肯定在外面睡覺了嗎?

  她有些崩潰。

  但拿都拿了,程素自己肯定是沒法再悄悄把被子送回去的,讓陸獻(xiàn)送,看他的態(tài)度肯定不樂意。

  就這么睡吧。

  “好了!标懌I(xiàn)已經(jīng)麻利地鋪好了床,示意她先睡。

  程素只脫了一件外套,和衣躺了下來。

  這樣睡肯定是很難睡暖和的,但條件簡陋,她也沒有挑剔的余地。

  她已經(jīng)躺下了,陸獻(xiàn)卻還在忙活,只見他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拿來了一個炭盆,放在她的“床”附近,然后又拉上了偏屋外的簾子,擋住了從另一邊傳來的目光。

  忙完這一切,他又回到了程素身邊。

  程素埋在被子里看著他:“你不走嗎?”

  陸獻(xiàn)靠著桌子邊緣,席地坐了下來。

  “我等羅道長醒了再出去!

  地上鋪的是石磚,冬月里站在上面,隔著厚厚的鞋底都能感受到滲過來的涼意。

  “怎么就這么坐地上,不找個東西墊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