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秦枕只覺得渾身沉重,連抬手這樣的動作似乎都完全做不出來。她很快就放棄了任何舉動,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凝膠一般的淡紅色液體之中,臉上似乎帶著呼吸面罩,讓她能夠保持正常的呼吸,其他的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感覺不到。她的臉朝上,透過透明的艙門,看到了一張格外憔悴的臉。
棕紅色的長發(fā)凌亂地鋪滿了整個艙門,深灰色的眼眸已經(jīng)被血色占滿,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純粹的、開心的笑容。
他的唇動了動,秦枕看著那略微熟悉的口型,艱難地辨認(rèn)出來他在說什么。
我的小玫瑰……
她努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最終還是陷入了沉睡的黑暗。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似乎好了很多。凝膠已經(jīng)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樣微紅的水,她還是整個人浸沒在了水中,隔著呼吸面罩,看到了漆隕瞪得大大的金眸,像是一只被驚嚇了的貓咪。
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貪婪地看著她。秦枕被他的模樣逗笑,翹起了唇角,但是,她的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只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又陷入了昏迷。
第叁次醒來,看到克因斯似乎已經(jīng)完全不意外。他似乎在看她的身體數(shù)據(jù),看著她忽然睜開了眼,表情怔了怔,很快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深藍色的眼眸似陽光散落的海面,他的手放在了艙門上,輕輕地摸了摸,似乎在隔著艙門在輕輕地?fù)崦念^。
秦枕眼中有些酸澀,他溫和地看著她,直到她再次陷入了沉眠。
又一次醒來,身體被搬動了。秦枕大腦收到這個消息之后,下意識摟住了身邊人的腰。低啞的聲音不敢置信地響起,“枕枕?”
“嗯……”她的嗓子有些艱澀,只能含糊地回應(yīng)了一聲。她的身體還在有些無力,搭在他腰上的手很快滑落了下去。他似乎有些慌亂,將她放回了醫(yī)療艙之中,等待藥劑注滿整個醫(yī)療艙。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捧著她的手的動作,像是捧著易碎的珍寶。
他的頭發(fā)似乎有些長了……秦枕腦海閃過這個念頭,紫眸卻依舊明亮,像極了陽光下的薰衣草田。秦枕努力對著他笑了笑,他似乎更加開心了,低著頭親了親她的唇,低聲說道:“枕枕,你很快就能出來了,不用害怕……”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害怕。秦枕在心里咕噥了一句,醫(yī)療艙很快又合上,藥劑里似乎有鎮(zhèn)靜的作用,她很快又睡了過去。
這次之后,清醒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只不過她還是總躺在醫(yī)療艙里。偶爾有幾次,他們會把她抱在懷里,輕輕地?fù)崦纳眢w,不帶任何情欲意味的撫摸。秦枕感覺到他們的手指總是在心臟的位置停留得很久,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抱緊了他們,她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那里已經(jīng)沒有跳動的聲音了。
或者說,那樣的情況下,她還能活著都是一個奇跡。也許是她跳下懸崖的動作讓襲擊的人也有些慌亂,所以只是打爆了她的心臟,而不是更加重要的大腦。
她其實并沒有一定會活下來的信心,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是幸運之中的幸運了。想到這個,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現(xiàn)在正抱著她的利維坦,他的表情很平靜,時不時低頭輕吻她一下。
“……利維坦,現(xiàn)在是幾號了?”她的聲音有些澀,因為長時間沒說話。
“再過兩個周是狂歡日。”利維坦摟著她,讓她靠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全身骨頭都斷了又愈合起來,最近還需要復(fù)建,雖然他們已經(jīng)盡量放輕了動作,但是她復(fù)建的時候還是會痛到滿身大汗。利維坦剛剛給她洗干凈了身體,讓她靠著自己休息。
“……都過去那么久了?”秦枕算了算,自己居然快躺了叁個多月?
“你知道就好!崩S坦捏住了她的下巴,低頭吻了過來,“你要怎么補償我?”
秦枕眨了眨眼,任由他親吻,等他親完,她才輕聲問道:“我給你的信——”
“寶貝,不要讓我在這時候發(fā)瘋!崩S坦低笑著打斷了她的話,眼中血色浮現(xiàn),“你居然想要克因斯清洗我的記憶?”
“呃……”秦枕抓著薄被遮住了自己的臉,不敢再看他。他們居然連信件都共享了嗎?她總感覺等自己身體好了,屁股會很危險……她努力想要轉(zhuǎn)移話題,“我們還在中心星嗎?”
“你的身體還不能適應(yīng)長途蟲洞跳躍!崩S坦再次親了親她,說話聲音很平靜。
秦枕默默瞅了一眼他的臉色,把詢問無人之地消息的念頭壓了下去,總感覺要是問了,利維坦會更加生氣。她乖巧地趴在利維坦懷中,任由他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的身體。
門忽然被打開,秦枕扭過頭,看到漆隕站在了門口,手里還端著托盤,一見到她,就笑了起來:“餓了嗎?”
很長時間沒吃到正常的食物,秦枕覺得自己有些饞,眼巴巴地看著利維坦,利維坦似乎有種難得的無奈,他低笑了一下:“怎么不見你著急想跟我做愛?”
又開黃腔……秦枕臉紅了,抬起胳膊,像個小孩子一樣任由利維坦給自己套上了一件輕薄的睡裙。她扶著利維坦的手,一步一步有些艱難地移動到了桌邊,雖然醫(yī)療艙的作用很強,但是也只能縮短一些復(fù)建的時間,不能完全靠醫(yī)療艙解決所有問題。
她看了一眼非常清淡的糖水雞蛋和白粥,分量都很少,大概也就嘗個味道。漆隕沒有讓她自己動手,直接拿起碗和勺子,舀了一小勺,喂到她口里。
甜甜的……秦枕微微瞇起眼,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小勺子。緋色的舌尖在白瓷的勺子對比下更顯得誘惑,秦枕自己沒有感覺,身邊的兩個男人呼吸都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