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黑點從上而下,逐漸放大,帶著殺伐之氣,壯闊降臨,一艘艘軍艦戴著榮耀的傷痕,穩(wěn)穩(wěn)停泊,門緩緩打開。
“是我的丈夫,那是我的丈夫!”興奮又思念的歡聲。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母親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兒,擦掉心疼的淚水。
主艦上,在周圍整齊劃一的出艦列隊中,安晝一身軍裝,沉重又肅穆地大踏步而出,像一下點亮了這盛大的畫面,更添一抹蕭索浩瀚。
安云看著安晝利落大步下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記者們簇擁而上,紛紛采訪他,聚光燈閃個不停。
透過網絡,面對的是所有關心戰(zhàn)事的百姓,和心心念念他們的家人。
這屆王把剛回來的戰(zhàn)士們讓給他的子民,也把榮光只給他們,并沒有親自來,而是讓他們接受采訪,然后回到親人身邊,三日后再行封賞。
星際之下沒有什么比生命和身邊的生活重要。
面對激動,滿眼崇拜的記者們,大勝的安晝并沒有喜色,眉頭微蹙,表情很沉重,簡潔有序地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
“你們可以再去采訪下戰(zhàn)士們!
安晝低沉的嗓音平穩(wěn)道。
可大部分記者還是簇擁在安晝身邊,他是主導這一切勝利的主帥啊,都想挖出來些還沒有公示的戰(zhàn)爭細節(jié)。
安晝心里有事,看著前方,邊走他的路,邊回答記者的提問。
棧道里的親屬們也遙遙望著他,崇拜道,“他就是我家的頂頭上司啊!
他們不能出棧道去迎,就像記者們進不了棧道一樣。
記者們跟到緊鄰的門口,戀戀不舍地目送大英雄進去。
那些被額外針對精神體而死或重傷的戰(zhàn)士,像根刺一樣扎在安晝心里,尤其是抓到主將拷問后知道的一切,讓安晝心里沉甸甸的,半分也沒有喜悅。
步子邁得又大又沉,安晝急著去看那些傷重的戰(zhàn)士們怎么樣了。
結果,他一踏進棧道,就看見侯在里面扎堆的家屬們自發(fā)的分開兩列,把中間的位置讓他。寬寬的那么長一條路。
安晝驚訝地看著或老或少,男男女女的笑臉。不知道誰先說了一句,“元帥辛苦了!”
大家恭敬又帶著感激地雜亂道,“元帥辛苦了!”“謝謝元帥!”
“……!彼麄兌际菓(zhàn)士們的家屬啊,看見他們,就跟看見那群潑皮孩子們似的。安晝愁眉不展的臉漾開笑意,溫暖又寵愛地邊走邊對他們笑。
也是這時候他才有戰(zhàn)勝回家的輕松感。
真好,活著回來了。
也把大多數(shù)的孩子帶回來了。
炮火停了。
他有點想妹妹了,可是那孩子從未來接過自己,倒不是安云不想,而是那時候他也不過是小兵,妹妹不過是一個孩子,沒有選中來這里等人的資格。
以前她都是在兄妹倆都愛吃的餛飩店等自己。
安晝輕笑,那時候好窮,連個房子都沒有,各住各的寢室,現(xiàn)在也沒有。
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干嘛,一想到安云,安晝臉上就浮現(xiàn)出毫不遮掩的寵溺。他含笑往前方一看。
看到個往前探著身子,笑得散漫又自得的安云。
呦,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了啊。安云咧開彎彎的嘴角,兩排小白牙露出來,手晃晃,“哥。”
安晝眼睛一下亮了,歡喜地幾步跨過來,手比腳先到安云附近,大手先行揉揉她頭,話里全是笑意,“你竟然來了!”
“我特意請了一天假吶!卑苍菩θ轁M面地站在他身側,跟他一起往里走,“所里不是有隨行的同事嘛,所里有接機名額,就分了我一個。”
安晝看不膩地俯眼看安云,心里那點破釜沉舟的忐忑都消失了,揚起嘴角,“安云比我有分量多了,哈哈!
兄妹倆說說笑笑地進事務樓,后面進來的戰(zhàn)士們也紛紛找到自己親屬,歡聲淚水洋溢整個棧道。
只有……
孫上將陰著臉,看著溫馨親昵的兄妹倆,嘴唇氣得直抖。他身旁站著的中年男子低聲問,“你之前匯報他抓了蟲族主將,是真的嗎?怎么沒看見他押出來!
“關在他的私人空間里了!睂O上將恨道,“他的人嘴嚴得很,我一直沒調查出來他審問出來了什么!
倆人緩步走在另一個棧道。中年男子臉色也很難看,“他越來越礙事了!
“恐怕他已經我們的身份了!睂O上將急道。
中年男子目露兇光,“留不得他了!
他看著已經走出大樓的安晝、安云背影,倆人笑得那么開心,絲毫不知道已經是兩只隨時喪命的白兔。
只要他想私下見陛下,或者呈秘密文件,就是他的死期。
那人看著安晝,倒有一絲惋惜,像伯樂要殺死千里馬般的感覺,不過更多的是狠決。
碾死扎眼的螞蟻般。
“哥,你準備去哪?”
安云都計劃好了,打完仗肯定很累,給他定了個溫泉,讓他泡泡,再做個按摩,然后請他吃好吃的。
有一家新發(fā)現(xiàn)的小館,特別好吃。
安云悠然地想著,就等著他說“歇歇”或者“沒想好了”。
“安云!卑矔兺嗜バσ,垂眸低沉道。
安云笑著仰頭看他。
“我想去看看先一步送回來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