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修行已足,三十年足矣,多待無益!
“有勞前輩送我出境!
陳季川搖頭道。
這‘元陽小境’的確不俗,三十年修行,三十年參道悟道,令他在火行的造詣上有許多長進(jìn)。
不過距離證道始終差了一些。
再待下去幫助不大,陳季川不愿浪費時間。
“想清楚就好!
“火鏡道門跟元陽小境隨時歡迎你!
修蒙老祖聞言沒有多說,將手一指,山前頓時洞開一座門戶。
“多謝老祖!
“晚輩告辭!
陳季川略一笑,踏進(jìn)門戶,出了元陽小境。
……
“唉!”
“罷了罷了!”
修蒙老祖目送‘五雷仙’棲真子離去,嘆了口氣,揮手散去門戶。
遲疑三十年。
思量三十年。
修蒙老祖最終沒有動手。
他終究還是有頗多忌憚。
忌憚棲真子有不為人知的保命手段。
忌憚宣陽二仙中尚在外頭的‘金剛仙’戴宗。
也擔(dān)心壞了名聲,屆時神通未必能到手,反而要為正道真仙唾棄,得不償失。
再一個。
“這棲真子曾出入過四五個道門,但卻從未出事,想來必有倚仗!
修蒙老祖壓住心中貪念惡念,送走棲真子后,有些遺憾,但也松了口氣。
……
“可惜了。”
“這位修蒙老祖早年間的名聲可不大好,也就是經(jīng)營‘火鏡道門’后,才逐漸洗白。”
“這一次我送上門,在他的老巢里,居然能忍住貪念!”
離開火鏡道門,陳季川心里也遺憾著呢。
他用了七百年時間,在東海一步步打開局面。但畢竟不是真仙,跟真仙相處、往來,總有些疏離。
他一開始曾投入一座名喚‘玉桓道門’的二流道門,但處境不尷不尬,那道門也難安排他。
當(dāng)做上仙來對待?
可他戰(zhàn)力堪比真仙。
當(dāng)做真仙來對待?
偏他又只是四階。
陳季川在當(dāng)中待了二百年,跟著其門中三位真仙在外行走闖蕩?烧嫦纱竽軌墼崎L,在外晃蕩百千年都是輕松,陳季川卻不敢這么來。
在‘玉桓道門’待了兩百年,陳季川最終跟三位真仙和平分開。
往后五百年。
陳季川索性在東海尋一處島嶼落腳,然后四處拜訪道門,推銷自己。他實力不凡,身價極低,哪怕許多真仙看不上他,可是遇到用得上的時候,也不介意請他出手。
比如修蒙老祖。
靠著這般奔走,陳季川倒是在東;斓牟诲e。雖然‘源玉’跟‘三秋玉液’這一檔的悟道寶物沒有賺到多少,但是如‘元陽小境’這樣的悟道寶地也曾進(jìn)去過四處,在當(dāng)中悟道,對他幫助不小。
可惜的是,也不知這些道門的確正派,還是忌憚他‘宣陽二仙’的名頭,眼看著他身懷神通在眼前晃悠,也沒一個對他動手的。
“不合理!”
“神通!”
“這可是神通!”
“他們居然不動心?那修蒙老祖也不動心?”
陳季川心下古怪。
若不是本尊在道門中,若不是跟黑梟帝君斗過一場,他只怕還真以為一個個真仙看不上神通呢。
但情況顯然不是這樣。
“可能是他們都太正派!
陳季川心中想著。
他看不上四階上仙的身家,懶得去‘釣魚’。
但是真仙大能一個個身家不菲,他雖奈何不得真仙,可是這些大能哪一個不是家大業(yè)大。一旦對他起了歹意,一旦動手,殺了‘棲真子’或者‘戴宗’。陳季川就有理由去索要賠償。
到時候也不多要,給個幾百斤‘源玉’就行。
可惜到目前為止,陳季川還沒開過張。
“或許下一次可以將‘宣陽二仙’都拉出去,進(jìn)入秘境!
“可是這樣會不會釣魚的意味太明顯?”
陳季川離開火鏡道門,回去的途中一直在想一些點子。讓他去打家劫舍他做不到,他也是個正派的人。但‘釣魚執(zhí)法’他不排斥,這種事駕輕就熟。
奈何到了真仙一級,套路似乎都不頂用了。
“唉!”
“江湖越老,膽子越。
陳季川悶悶的,回到‘須彌島’。
……
東海浩瀚,島嶼眾多。
‘宣陽二仙’來到東海,離開‘玉桓道門’后,就在東海西部隨意找了一座島嶼,作為落腳之地。
主要是高舉旗幟,有個聯(lián)絡(luò)的地方,可以讓諸如修蒙老祖這樣用的著他的真仙來找。
島嶼名喚‘須彌島’。
陳季川回到島中,迎面飛來一塊玉簡。
“枯崖魔君?”
陳季川拿著玉簡,神色一動。
神州多真仙。
東海當(dāng)中,真仙亦有不少。
‘枯崖魔君’就是其中一位。
這人與黑梟帝君一般,都是魔道真仙。但‘枯崖魔君’擅長毒法毒術(shù),性子歹毒,令諸多真仙都頗為忌憚,地位跟實力遠(yuǎn)不是黑梟帝君可以比擬。
島上的這塊玉簡,正是這位‘枯崖魔君’留下。
“邀我去‘枯崖島’一敘?”
陳季川看過玉簡。
玉簡中沒有言明為的什么事情,只說若是事成,可與他一株‘蛛心草’,并讓他在‘枯崖島’十處悟道秘境中任選兩處修行百年。
“蛛心草!
“自億萬毒蟲尸體中長出,在腐爛與劇毒中生長,蘊(yùn)含一絲至純毒性。巔峰上仙服下,能燃燒所有生命爆發(fā)所有潛力,參道悟道的速度激增百千倍!
“這是寶藥!
“也是毒藥。”
“對巔峰上仙而言,服下‘蛛心草’,不成功便成仁。”
陳季川博覽群書,特別是對各種有助于證道的寶物如數(shù)家珍,對‘蛛心草’也不陌生。
這株寶藥歹毒詭異,又稱‘朝夕草’。
朝聞道,夕死可矣。
服下此草,不證真仙則必死無疑。
決絕無比。
“我年紀(jì)尚幼,有大好前途,用不著這‘蛛心草’。”
陳季川搖搖頭,看不上它。
但是‘蛛心草’的價值絕對不低,對于‘周衍’這樣的真仙種子而言,自然是千般萬般看不上。
可如果是沈默這樣大限將至卻遲遲不得突破的巔峰上仙,臨死前,他們必定愿意一搏。
成,則真仙逍遙。
不成,左右不過是一死。
“枯崖魔君這是將我當(dāng)成那些證道無望的大齡上仙嗎?”
陳季川心中一笑。
他對‘蛛心草’看不上眼,但若能得來,拿去別處換些其他用得上的寶物倒也不錯。
還有‘枯崖島’。
這是枯崖魔君的老巢,據(jù)說最早的時候,曾是一個專修五行的道門山門,后被枯崖魔君拿下,更名為‘枯崖島’?菅履Ь趰u上布下‘千蛛萬毒陣’,經(jīng)營多年,真仙都不敢擅闖。
枯崖島有十處秘境,稱作‘枯崖十境’,都是老魔用來飼養(yǎng)毒物的秘境。其中有幾處是原先道門所留,皆是悟道寶地。
特別是其中一處‘金環(huán)秘境’,據(jù)說是域外星空中的異獸‘金環(huán)獸’死后所化。
“‘金環(huán)獸’天生通曉五行,在星空中吞噬一塊塊隕石,吞噬所能見到的一切物質(zhì),分化五行,又融合五行。五行循環(huán),化一金環(huán)。十道金環(huán),可敵真仙。”
“‘金環(huán)秘境’中就有一道道金環(huán)散落當(dāng)中,充斥五行奧秘。若能進(jìn)入其中,對我領(lǐng)悟‘五行意境’有莫大好處!
陳季川心中微動。
他這一世悟道三千年,種種機(jī)緣、諸般珍寶,積累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限。他能感覺到,就差一個契機(jī),就差那么一點點,臨門一腳,就能邁進(jìn)去。但這一步可能是下一刻,也可能是一輩子。
枯崖島上金環(huán)秘境,可能就是那個契機(jī)。
“枯崖魔君!”
“且去會會!”
陳季川不懼魔君兇名,收下玉簡,將身一縱,一路風(fēng)雷就往‘枯崖島’趕去。
……
枯崖島。
一尊老魔盤坐。
此魔鉤鼻尖嘴,膚黑如漆,肩披綠發(fā),蓬頭赤足,相貌威猛獰惡,宛如山精海怪,不似人類。
正是枯崖魔君。
這一日。
枯崖魔君兀自睜眼,目光如豆,看向島外一卷風(fēng)雷,口中發(fā)出尖銳笑聲:“好!好膽!竟真敢來!”
他聲音刺破虛空。
島上‘千蛛萬毒大陣’千萬毒蟲讓開道路,外間,那風(fēng)雷中的道人半點不懼,大步進(jìn)入島中。
“晚輩棲真子,見過魔君前輩!
陳季川來到島嶼正中,沖一座山巔上盤坐的那不似人的老魔拱手作揖。
“‘五雷仙’棲真子!
“你很不錯!
枯崖魔君盤坐山巔,看向陳季川,聲音依舊尖銳刺耳,很難讓人生出好感。
“魔君相召,不敢不來!
陳季川沖枯崖魔君笑著。
旁人怕他枯崖魔君,他可不怕。
大不了就是一死。
沒在怕的。
“玉簡中語焉不詳,不知魔君為的何事?”
陳季川看向枯崖魔君問道,剛問出口,他神色一動,抬眉沖著魔君譏笑一聲:“魔君若真心有事相求,就莫要來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把戲。”
他神色不謙不卑,朗朗道:“貧道帶著誠意來‘枯崖島’,魔君既然不歡迎,那便告辭。”
話音落。
陳季川整個人原地破滅,消散不見,僅有一口四階飛劍落在原地,伴隨著一道黑煙。
……
須彌島。
洞府中,盤坐陳季川兩個分身。在枯崖島上那一道分身破滅的時候,這里其中一個分身氣息上漲,容貌變化。
‘五雷仙’棲真子又一次出現(xiàn)。
“這個老魔!”
陳季川站起身來,看向枯崖島方向,心中倒是沒有多少憤怒。
這一趟的結(jié)局他早有預(yù)料。
枯崖魔君從來不是善茬,他的‘棲真子’分身雖說可以跟黑梟帝君一戰(zhàn),但是也難讓這位魔君正眼相瞧。
果不其然。
正如陳季川所料,他孤身上島,枯崖魔君暗中卻在給他下毒,意圖將他控制。
“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跟一個上仙合作。”
“第一想法就是用毒控制。”
陳季川搖搖頭。
若是尋常上仙,怕是已經(jīng)中了枯崖魔君的手段,不得不受制于他。但陳季川分身眾多,一個中了毒,死去就是,沒有任何損失。
哪怕是那一件四階飛劍,也都是陳季川故意留下的破綻。
“枯崖老魔若是真用得上我,以他的面皮,肯定會再來一趟!
陳季川端坐洞府中,靜靜等候。
……
枯崖島。
“這是什么手段?”
枯崖魔君眉頭微皺,猙獰面目愈顯猙獰。
從容赴死。
這‘五雷仙’棲真子敢進(jìn)入枯崖島,顯然有倚仗。
但是以枯崖魔君的眼力,竟也看不出這當(dāng)中到底是何手段。
替死?
分身?
枯崖魔君難以確定。
目光在地上那件四階法寶上停留許久,他回想宣陽二仙的根底,“棲真子!戴宗!這二人戰(zhàn)力可比真仙,如果能進(jìn)入那處,必能得到極大好處!
他思忖著。
半晌過后。
其將手一指,正在島上千萬毒物中的一只毒蝎翻身而起,化為一丑陋青年,架著腥風(fēng)邪氣,出了島去。
……
又一日。
依舊是枯崖島。
枯崖魔君又一次見到那位‘五雷仙’。
他神色如常,嗓音尖銳:“棲真子,你很不錯!
前后兩次,兩個‘不錯’。
前一個明面上是贊陳季川的膽氣,實則蘊(yùn)含譏諷他不知死活。
這一次卻是真心實意,贊他手段高超。
只是態(tài)度依舊高高在上。
陳季川倒是不在乎枯崖魔君的態(tài)度。
這數(shù)百年間他在東海跟幾位真仙有過接觸,知道這些真仙心中的傲氣。哪怕他戰(zhàn)力堪比真仙,但終究只是上仙,根本得不到他們正眼相看。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很少有真仙跟他平輩論交,平等待他。
枯崖魔君是魔道真仙,表現(xiàn)的更加直接。
態(tài)度。
陳季川不在意。
但他也不是好任意搓揉的。枯崖魔君前番出手,毀了他一個分身。
今次見面,絕口不提。
沒這個道理。
他看向枯崖魔君,“魔君兩次相邀,貧道兩次上島,但似乎看不到魔君的誠意。”
“誠意?”
枯崖魔君并不惱怒,他將大手?jǐn)傞_,當(dāng)中顯出一株小草。其葉舌極短,具短纖毛,葉片窄線形,卷折成針狀,上面有稀疏白色長柔毛。
正是‘蛛心草’。
“你尚是四階,哪怕戰(zhàn)力滔天,依舊難證長生。有一株‘蛛心草’,便有了最后一拼的可能!
“‘枯崖十境’中,每一個都是頂尖悟道秘境!
“秘境!
“蛛心草。”
“皆可助你證道真仙。”
枯崖魔君看向陳季川:“難道還不夠誠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