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來南去幾時(shí)休,人在光陰似箭流。
時(shí)間一年年過去。
陳季川‘沉睡’后的第四十年,祭煉三百多年的紙人率先突破,達(dá)到一階,單個(gè)戰(zhàn)力堪比抱丹一層。
四十九個(gè)一擁而上,煉氣二層、三層都要喪膽。
陳季川對‘剪紙成兵術(shù)’的感悟更深,在玉泉世界中的手段也更強(qiáng)。
‘沉睡’后的第六十二年,陳季川祭煉的五方十路五鬼中,‘迷魂拉魄五鬼’突破到夜游層次,能短時(shí)間內(nèi)抗住抱丹武者的氣血沖擊,對煉氣、抱丹都有一定的威脅力。
‘五鬼陰兵法’的造詣、感悟更上一層樓。
‘沉睡’后的第七十年。
離云仙府中風(fēng)雷仙杏樹開花結(jié)果成熟,得仙杏兩顆。
陳季川主動從玉泉山祖師洞中蘇醒,開爐煉丹,煉得‘風(fēng)雷丹’十八枚。
將其中十枚封存,另外八枚則賜給門中八名最為勤懇、心性最佳、天資不錯(cuò)的先天極致、化勁極致。
再各自賜下兩!гぁ
半月后。
回音谷中第三位煉氣仙師晉升,名喚‘廣一仙’,為玉泉山八代弟子,二代祖師陸青嫡傳。
又十日。
‘司馬普’突破,成為回音谷中第四位一階修士,同時(shí)也是回音谷煉體一脈第一位抱丹仙師。
消息一出。
轟動煉體一脈,百余弟子彈冠相慶,只覺前路光亮,心氣十足。
‘廣一仙’、‘司馬普’相繼突破,回音谷后繼有人。
大宴賓朋數(shù)日。
宴席散去。
繁華過后。
二代祖師陸青有感于時(shí)日無多,效仿開山祖師陳季川,主動進(jìn)入祖師洞,自我沉睡,守護(hù)山門。
沉睡之時(shí),陸青修為停留在煉氣五層。
不久后。
開山祖師陳季川特意抽出時(shí)間,去送了昔日一位故友最后一程,緊接著也回到祖師洞中,繼續(xù)‘沉睡’。
自此。
回音谷翻開一頁嶄新的篇章,‘廣一仙’、‘司馬普’被弟子門人稱作三代祖師。
……
陳季川‘沉睡’后的第一百一十年。
煉氣三層圓滿,純陽真火長燃不熄,日日夜夜淬煉法力,淬煉劍氣。體內(nèi)劍氣激增至三百九十九道,僅差一道劍氣,就能突破至煉氣四層。
人身有二百零六塊骨頭,骨頭中藏有不可名狀的枷鎖,禁錮人身,使人肉身沉重、難以超脫。
煉化、掙脫枷鎖。
就能解放身體,從此身體輕盈,清氣自生,能御劍飛行、馮虛御風(fēng)。
三層修士最多離地二十里。
但煉氣四層修士,卻可以打破極限,可離地二十四里。借助空氣的對流,一日夜可以飛遁三千里。
昔日岑廣弘往來北極,就是從高處飛遁。
一來速度更快,二來可以節(jié)省法力。
但也有兩點(diǎn)需要注意——
其一就是高空中很可能有飛禽妖獸盤旋獵食。
空中無遮攔,一旦遭遇強(qiáng)橫妖獸,幾乎很難躲避跟逃脫。
第二點(diǎn)則是地表的水蒸氣、塵埃、微生物以及人類活動產(chǎn)生的有毒物質(zhì)進(jìn)入空氣層,故該層中除氣流做垂直和水平運(yùn)動外,各種反應(yīng)也十分活躍,并伴隨氣團(tuán)變冷或變熱,水汽會形成雨、雪、雹、霜、露、云、霧等一系列天氣現(xiàn)象,可能對煉氣仙師造成威脅。
所以理論上,煉氣四層就可以一日夜飛行三千里,甚至這還是考慮到肉身承受能力的情況下,若是用法寶、術(shù)法護(hù)住肉身,這個(gè)速度還可以更快。
可實(shí)際中,遇到一些兇險(xiǎn)地帶,又或是極端天氣,大多修士還是要從低空飛行,或是海陸穿行。
更不敢一日夜不停歇的飛行,總歸要將體內(nèi)法力維持在安全線以上。
但不論如何。
煉氣四層相較于煉氣三層來說,都是質(zhì)的飛躍。單單飛行速度更快這一項(xiàng),就讓煉氣前期修士在面對中期修士的時(shí)候很難逃脫。
法力、境界上的差距更不用多說。
陳季川煉氣三層圓滿,接下來,就是要煉化第一塊骨頭,掙脫枷鎖,這就算踏入煉氣中期。
說來簡單。
但所謂‘枷鎖’,既看不見也摸不著,哪怕把骨頭剔出來,磨的粉碎,也找不見這‘枷鎖’的蹤跡。
一切還是要靠悟,依靠法力、真火,一點(diǎn)點(diǎn)去感知。
《劍圖》等修行法中,有相關(guān)講解,但真正修行真正操作時(shí),依舊千難萬難。
……
三層圓滿后的第十八年。
陳季川借助‘抱元丹’,抱元守一,終于感應(yīng)到藏在一塊肋骨中的第一道枷鎖,成功煉化,邁入煉氣四層。
這一年。
陳季川四百五十九歲,骨齡二百四十二歲。
而回音谷二代祖師陸青突破煉氣四層的年齡則是一百八十九歲,比陳季川早了五十三年。
……
光陰似箭。
又是百年。
這一日。
玄幽海東極之地,四千二百丈高空之上,一道金光在前,一團(tuán)黑云在后,一逃一追,死死咬住。
但明顯能看到黑云更快。
黑云中,有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道,手挽一柄拂塵,腰系一只黃皮葫蘆,悠閑自在。
而前方金光中,同樣有一位老者,身著錦衣,駕馭一口金光飛劍,用盡全力卻再快不了分毫。
錦衣老者臉色蒼白,藏著恐懼、憤怒:“棲真子,你休要欺人太甚!我與五行宗向天向兄、墨龍宗馬天放馬兄相交莫逆,你要?dú)⑽,五行宗、墨龍宗追殺之下,天下地下絕沒有你藏身之地!”
五行宗為玄幽海第一仙門。
墨龍宗也排在前五。
實(shí)力、影響力都要超出玄幽海七大仙門中最末的‘回音谷’,而向天、馬天放又是兩大仙宗中實(shí)權(quán)祖師。
這兩條人脈說出來的確嚇人。
“五行宗向天?”
“墨龍宗馬天放?”
陳季川不由一笑。
這二人他記得。
當(dāng)初他尚未‘沉睡’時(shí),二人去過玉泉山向他求過丹藥。陳季川見二人資質(zhì)不凡,還曾指點(diǎn)過一二。
時(shí)隔兩百年,二人如今也成了玄幽海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惜。
不知怎的,識人不明,居然結(jié)交了魏逸真這樣的敗類。
陳季川搖搖頭,口中道:“你心術(shù)不正,欲要加害貧道在先。向天、馬天放若是知曉,怕也羞與你為伍!”
他不過是不小心將‘元陽珠’暴露,這個(gè)道貌岸然的魏逸真就動了心思,要來暗中害他。
還好他早有準(zhǔn)備,才躲過一劫。
現(xiàn)在才想著搬出什么向天、什么馬天放之流自保,未免太遲了。
“我見向天、馬天放二人的時(shí)候,兩個(gè)小子還在先天打轉(zhuǎn)呢!”
陳季川心下嗤笑。
甚至。
他連五行宗、墨龍宗的煉氣仙師都曾殺過,還怕魏逸真這般威脅?
“棲真子!”
“你很清楚,你是故意將‘元陽珠’露給我看,好引我出手!”
“而且分明是早早就已經(jīng)下手施咒于我!在你下咒之前,我可還沒出手!”
魏逸真臉色漲紅,嘴角溢出血來,心中更是憋悶到了極致。
以他的修為,正面戰(zhàn)斗,在整個(gè)玄幽海中能勝過他的也屈指可數(shù)。
但偏偏遇到正氣島棲真子。
此人亦正亦邪,以手段毒辣、詭異著稱,傳言極為擅長咒術(shù),能殺人于無形。這些年來不少煉氣仙師無緣無故消失,都跟這老道脫不了干系。
原先還沒覺得老道如何,這次撞上,才知道有多難纏。
不知不覺就中了咒法,心慌慌,一身道行根本無法施展。
“卑鄙!”
魏逸真感受體內(nèi)似有火燒,燒的他法力顫動,心神不寧。
駕馭飛遁的劍光都有些渙散,速度也受到影響,這顯然是老早就中了咒術(shù),潛伏許久,待到他出手之時(shí),才猛然發(fā)作。
“呵!”
陳季川輕笑一聲,不理魏逸真。
見后者劍光不穩(wěn),臉色潮紅,心知火候到了。
當(dāng)下命‘游云五鬼’穩(wěn)住黑云,他則在當(dāng)中踏罡步斗,口中誦咒:“起眼看青天,傳度師尊在面前,一收青衣和尚,二收赤衣端公,三收黃衣道人,四收百藝三師,若是邪法師人左手挽左手脫節(jié),右手挽右手脫節(jié),口中念咒,口吐鮮血,叫他邪法師人三步一滾,五步一跌、左眼流淚、右眼流血、三魂喪命,七魂決命,押入萬丈井中,火速受死,謹(jǐn)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法老仙師急急如律令!
一面取下腰間黃皮葫蘆。
一面以拂塵劃‘井’字。
“噗!”
在他念到‘口吐鮮血’時(shí),魏逸真胸中一痛,當(dāng)下噴出一口黑血。
“哼~”
待他念到‘三步一滾、五步一跌’時(shí),那劍光愈發(fā)不穩(wěn),上下亂顫,使得身在劍后御劍飛行的魏逸真也跟著顛顛倒倒,悶哼一聲。
緊接著‘左眼流淚’、‘右眼流血’。
‘煮飯煮肉法咒’再壓制不住,體內(nèi)灶火轟的燃起,直燒的魏逸真口干舌燥、三尸神跳。
“啊——”
一身法力不受控制。
飛劍亂走,整個(gè)人也‘啊~’的一聲,青云直墜下去。
陳季川這才將黃皮葫蘆頂上掀開,沖著跌落下去的魏逸真道一聲:“收!”
就見黃光席卷。
卷起魏逸真,沒入黃皮葫蘆中。陳季川見機(jī),將口子蓋上。
砰砰砰!
葫蘆亂顫,似乎隨時(shí)都要爆開。
“到底是煉氣五層!”
陳季川見狀,連從腰間取出幾道鎮(zhèn)邪符貼在葫蘆口上,這才將動靜壓制下去。
“大功告成!”
陳季川搖了搖葫蘆,將其又系在腰間。
被‘收邪法’收入他祭煉多年的黃皮葫蘆中,不出七日,必定化為一灘膿水。除非能在這七日間,從葫蘆中逃出來,否則斷無活命之理。
死后一身法寶、靈丹全歸陳季川不說,一身法力也要化為一團(tuán)團(tuán)精氣,雖無法直接用來修煉,但卻可以用來煉丹、培藥。
不過陳季川不稀罕這些精氣。
“煉氣仙師的肉身難得,煉氣五層的肉身更是世所罕見!
“一旦煉成煉尸,哪怕比不了四層、五層,對付煉氣三層也綽綽有余!”
陳季川摸了摸腰間葫蘆。
他先后行法施咒,又刻意追著魏逸真令他灶火攻心,為的不是別的,正是魏逸真這具肉身。
煉氣五層肉身,對修行《控尸訣》的陳季川來說,實(shí)在再完美不過。
等了片刻。
‘游鄉(xiāng)游壯五鬼’找到方才魏逸真丟失的那口飛劍,恭敬奉上。
陳季川有些迫不及待,役使‘游云五鬼’,掀黑風(fēng)起黑云,陰森森消失天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