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收回視線,將那杯咖啡放在自己面前。
她再度朝艾爾海森伸出手掌,白晃晃的掌心在他面前晃了晃。
“艾爾海森先生,寫嗎?”
艾爾海森垂眸看了眼那只被伊薇特寫過字的手,那股奇怪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到現(xiàn)在也沒散去。
他抿了抿唇,合攏手掌。
伸出手托著伊薇特的手背,羽毛筆的金屬筆尖點在了她的手心里。
十三本書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要將書名全部寫在手里的話,需要合理規(guī)劃位置,才不會顯得太擁擠。
筆尖落在虎口那片位置時,伊薇特不覺得有什么,可當寫到手心的位置時,就有點癢了。她下意識抽動了一下手,艾爾海森筆尖一頓,他及時停下了筆,也及時握緊了她的手掌。
艾爾海森雖然說自己是個文職人員,可有著健壯的身材,手臂被黑色手套緊緊包裹著,但握筆時能看見小臂肌肉線條清晰,一看就是個勤于鍛煉的人。不知是他常年握筆的緣故,還是他慣用武器是單手劍或者長槍之類的東西,總之手上有不少的繭子。
他握緊她的手掌時,指腹上粗糲的薄繭擦過她的手背。
伊薇特輕咬下唇。
更癢了。
“伊薇特小姐,還沒寫完,不要亂動。”
艾爾海森低著頭,額前的短發(fā)垂落,在他那張俊臉上打下一小片陰影。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專注又認真,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寶一樣。
這是一個祈使句,比起之前商量的語氣,這句則是直接的命令。
伊薇特下意識點頭。
點頭后意識到艾爾海森看不到她的動作,又想開口說好。
可話還沒說出口,伊薇特才驚覺原本被她掌控的主動權不知什么時候落到了艾爾海森的手里。
羽毛筆再次動了起來,手心的癢意又再一次蔓延。
伊薇特:“……好的!
她壓下心頭那種奇怪的感覺,忍著想要將手縮回來的沖動,看著艾爾海森在她的手心里寫下那十三本書的書名。
仿佛過了很久,好像又只過了一會,十三本書的書名寫完了,伊薇特的手心也黑了一大片。
字跡并不端方,反而顯得飄逸,但又不會顯得凌亂,能看清楚寫的是什么。
“艾爾海森先生的字很好看!币赁碧赜芍缘刭潛P。
“多余的夸贊就不必了,我并不會因為你的贊美而感到欣喜!卑瑺柡I卣f道。
“合理的贊美能夠促進感情,怎么能說是多余呢?”伊薇特笑看著他,“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這話是真的。
她真的覺得艾爾海森的字跡好看。
夸贊是真的。
撩撥也是。
“不管怎么說,還是多謝艾爾海森先生了!
伊薇特收回手,像是擔心墨水會因為溫度而模糊,刻意沒有合攏手掌。
她的聲音里沁著笑意,眼里也盡是欽佩,好像真的非常感謝他一樣。
“下次我一定記得帶紙和筆!
下次。
艾爾海森擱捏著筆的手一頓,落在桌上的那只手輕點了兩下桌面。
還有下次。
他看了伊薇特好一會,她臉上是純良無害的笑容,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有多曖昧。
艾爾海森笑了一下,笑聲短促。
他的聲音很好聽,伊薇特感覺耳朵酥了一下。
抬手揉了揉耳朵,伊薇特端起桌上那杯被忽視已久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伊薇特小姐,你很喜歡麻煩別人嗎?”
“我以為我和艾爾海森先生是朋友,所以麻煩朋友也沒關系!
咖啡沒加糖也沒加牛奶,有點苦,伊薇特不自覺皺了皺眉,將咖啡放回了桌上。素白的瓷杯輕叩托盤,聲響清脆。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嗎?”
艾爾海森抿唇。
朋友。
她將他們的關系界定在了“朋友”里,這樣就可以將剛剛的事圈定在了清清白白的人際交往中。如果他曲解成了別的意思,那就是他多想了。
她真的很善于玩文字游戲,在話里放一些小鉤子,乍一聽沒什么,回想起來時,就會被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鉤子撩撥心弦。
艾爾海森忽然覺得,他答應來見面這個選擇其實也還不錯。
“當然不是!
他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學著她扮無辜的樣子,假裝不懂她的畫外音,“你也說了,我們是朋友。如果要請教問題,還請在我空閑時間。”
“艾爾海森先生真是個熱心的人啊!彼聘袊@般說道。
熱心。
艾爾海森輕嗤了一聲。
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詞來形容他。
……簡直可笑。
“論熱心,可比不得我的學長室友!卑瑺柡I瓚袘械卣f。
“噢?”尾音略揚,表示疑惑,“艾爾海森先生還有室友?”
艾爾海森身體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抬眸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伊薇特小姐也認識!
“認識?”
伊薇特適時表現(xiàn)出迷茫的樣子,歪著頭想了想,而后恍然大悟。“是卡維?”
她在須彌城認識的人不多,能符合艾爾海森室友這個條件的,只有卡維。
她想起卡維似乎提過一嘴他有個室友,說對方也是書記官,還是代理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