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放著一個懶人沙發(fā),舒琬就陷在那張沙發(fā)里,捏著一支筆,在劇本上寫寫畫畫。
郁恒章抽空看了他一眼,厚厚一摞劇本上滿滿的都是批注,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寫了這么多字的劇本。
男生低著頭,時而眉頭微皺,時而又露出點笑意,全神貫注沉浸在劇本的世界里,都沒發(fā)現(xiàn)郁恒章盯著他看了有一會兒了。
窗外的陽光不烈,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兩個人安靜地坐在窗邊各忙各的,竟也意外的和諧。
到了中午,又是舒琬去做飯,他積極地從冰箱里取出按時更新的新鮮蔬菜,拒絕郁恒章的幫忙。
等菜做好,擺了一桌,全是郁恒章的偏好。郁恒章看出端倪:你向老宅的阿姨問了我的口味?
舒琬不好意思地?fù)狭藫夏橆a,小聲道:和她們學(xué)了一陣,不是有意打探你的喜好的。
只是他都嫁過來了,總要知道夫君喜歡吃什么呀。
郁恒章:晚上我來做吧。
舒琬頓時露出一副無措又受傷的表情。
郁恒章:
他補充:你做的菜很好,只是我們住一起,不用你事事遷就我。
舒琬的思路又跑偏了,以為郁恒章在說他的腿,不想舒琬把他當(dāng)作殘疾人對待。
雖然舒琬也不是為了這個才給郁恒章做飯的。
不過他很理解有些身體有異的人,會對外人的舉動會格外敏感。
比如劉傲仁,有時舒琬很正常地從他眼前走過,劉傲仁都覺得舒琬是在故意炫耀。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舒琬不說話了,小心地照顧著郁恒章的自尊心。
郁恒章微妙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對:
我看你前面碰了鋼琴,想彈的話就彈,這里的隔音不錯。郁恒章開玩笑道,以你的水平,只要不是從早彈到晚,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上門投訴。
卻見舒琬頓時一臉驚慌失措。
郁恒章:
不然他還是閉嘴吧。
我暫時不想彈鋼琴。舒琬謹(jǐn)慎道,但如果您想聽的話,我可以給您彈古琴。
古琴?郁恒章記起舒琬提過,梁適給他找的那個古裝劇角色是一位琴師。
就是我不知道哪里可以買到古琴舒琬很早就想買一把七弦琴了。
琴是他自小為數(shù)不多可以寄托情思的東西,嫁入劉家后卻只有劉傲仁想聽的時候可以彈。
那日拿到劇本,他看到劇本中將要由他飾演的角色癡心于琴音,自己也很想跟著彈奏一曲。
可惜手邊沒有琴。
郁恒章看了他片刻,道:走吧,下午去買。
舒琬驚訝地抬起頭。
滿意地看到舒琬臉上渺茫的孤寂感消散,郁恒章開口提醒:快吃。
舒琬的爹爹原也是出生自大家族,雖為哥兒,家族亦待他不薄。教他念書,學(xué)琴,君子雅趣皆通。而他卻愛上了一個負(fù)心人。
他不顧家族反對,同那人私奔同居,苦心經(jīng)營,供那人考取功名?粗脙斔,看著他平步青云,以為自己也終于苦盡甘來。
可苦全由他受,甘卻由另一人獨享。
那人囊中羞澀,為了能留在京專心考學(xué),騙得富貴人家的哥兒對他死心塌地。
一朝成才,立馬翻臉不認(rèn)人,與租房內(nèi)雙手操勞出繭的哥兒恩斷義絕,轉(zhuǎn)而迎娶朝中大臣的愛女。
舒琬幼時同爹爹住在一間狹小的茅草屋里,爹爹語氣柔柔,教他識字,帶他學(xué)琴。那時爹爹的身子已經(jīng)太差了,做不了別的,只能靠著刺繡的手藝,換取微薄的錢財。
那么苦的日子,因為婉兒喜歡琴,他便沒有將從家中帶出來的名貴弦琴當(dāng)?shù)簟?br />
那把琴在爹爹去世后舒琬帶去了舒家,后來又隨著他的出嫁,被帶去劉府。
最后,被劉傲仁叫人劈開當(dāng)作柴火,煮出的一碗粥,是舒琬跪了兩日祠堂后唯一的一頓飯。
就要這張琴吧。舒琬的手指在弦上輕勾,音色寬宏莊重,伏羲式的琴,無論是用材還是色澤,都同爹爹的那把琴極像。
舒琬望向郁恒章的眼眸亮極了,郁恒章當(dāng)即點頭道:好。
說完去刷了卡。
說著要帶舒琬買琴,本想去琴行,出門時郁恒章給人打了通電話,要到了一家古琴社的地址。
看來是來對地方了。
買到了意料之外的好琴,舒琬一路上都抱著他的琴摸摸看看,和得了心心念念玩具的小朋友并無差別。
車座后排,郁恒章的空間被擠占到只剩一個小角落。
按理說舒家給舒琬買張琴又不是什么難事,可看舒琬的模樣,像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就和上次陳助理帶他買手機一樣,滿心滿眼的歡欣雀躍。
只是聽說,上次舒琬一直圍著陳助理問東問西。而現(xiàn)在,郁恒章卻只能貼著車門,看著舒琬對新買的琴愛不釋手。
視線轉(zhuǎn)回到車窗外,郁恒章出神地想他是不是可以買本古琴入門教程看看?
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