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李世子興致勃勃,還想著一鼓作氣再造出幾具羽軀來。
但相比于只需要提供血氣之力的李世子,烈陽星靈則需要耗費(fèi)大量的精力去轉(zhuǎn)化血氣之力,再以《思無邪》中記載的法門去構(gòu)筑肉身,甚至還需要他分出一抹神念去達(dá)到李丹青需要的效果。
這個過程對于本就虛弱的星靈而言,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終于找到了提升自己修為辦法的李世子心中多少有些急不可耐,但念及烈陽星靈的狀況,李世子還本著想要讓驢跑,多少還是要給驢吃點草的原則,決定讓烈陽星靈好好休息一日,到了晚上再繼續(xù)煉制羽軀之事。
煉制好第一具羽軀之后,天色已經(jīng)放亮,算起來以及接連幾日未有好好休息的李世子,也索性睡了一覺。
醒來時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李世子打著哈欠睡眼朦朧的走出了房間,往日眾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并未傳來,偌大的世子府今日顯得格外的安靜。
李世子暗覺奇怪,心道這些家伙難道今日轉(zhuǎn)了興致?都成了歲月靜好的大家閨秀?
“世子你醒啦?”李丹青想著這些的時候,周秋申也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手里還端著飯菜,顯然是給李丹青準(zhǔn)備的。
李丹青從周秋申的手中接過一個包子,咬下一口,又四處看了看,未見眾人的蹤影,有些奇怪的問道:“他們?nèi)四兀俊?br />
“世子忘了嗎?昨日陛下下了圣旨,今日溫君姑娘們都去各自司府點卯報道去了!敝芮锷晟袂楣殴值目戳死畹で嘁谎,又補(bǔ)充道:“她們一大早就走了!
聽聞這話李丹青方才記起此事,他愣了愣,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低聲自語道:“這些家伙,倒是對這事挺上心的。”
周秋申聞言也笑了起來:“世子運(yùn)氣當(dāng)真不錯,能遇見那些姑娘,個個對世子都是巴心巴肝,世子可不能辜負(fù)她們,好好待人家,名分什么的也得早些定下,最好生幾個大胖小子,我還年輕,還能幫世子照料照料。”
周秋申一副老媽子等不及要抱孫子的語氣,讓李丹青有些招架不住。
他正要尋個借口避其鋒芒,可卻忽然覺得嘴里的包子味道有些奇怪,他問道:“周叔,今日這包子是什么餡的,怎么味道這么奇怪!
周秋申瞇起了眼睛,滿臉寵溺之色的言道。
“枸杞韭菜餡!
……
皇城,燕歡宮。
李丹青手里拿著兩串糖葫蘆,坐在那棵歪脖子樹下,神情嚴(yán)肅的看著前方。
他的對側(cè),武陽城的公主殿下, 抱著一大堆橘子,也同樣目光嚴(yán)肅,但看的卻不是李丹青,而是對方手里的兩串糖葫蘆。
“來吧!崩钍雷用嫒菝C穆,眸中殺氣騰騰。
“嗚嗚嗚!弊炖锖僮拥膶m主殿下重重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這一戰(zhàn),我們既決勝負(fù)也定生死!”李丹青如此說道。
二人在同一時間站起身子。
一陣秋風(fēng)吹過,撩起李丹青的衣衫,也催動姬瑤額前的發(fā)絲。
李丹青的眸中在這時閃過一道精光,姬瑤也眉頭一皺,二人在這一瞬間同時出手。
下一刻李丹青面露微笑,姬瑤的瞳孔放大,咀嚼嘴中事物的動作都在這時放緩了不少。
李丹青看了看自己握緊的拳頭,又看了看姬瑤伸出中指與食指。
他知道,這一戰(zhàn)他贏了。
他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走到了姬瑤的面前,姬瑤抱著自己懷里的橘子,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李丹青。
模樣楚楚可憐。
像極了被獵豹逼入溪邊的小麋鹿。
李丹青伸向橘子的手,在那一瞬間有些許動搖。
但很快李世子便狠下了的心腸——畢竟可愛如果有用的話,我李丹青早就做了武陽皇帝了!
他在心底這樣想著,伸出手就在這時抓住了姬瑤手里的橘子,正要將這勝利的果實奪過。
但卻發(fā)現(xiàn)姬瑤的手死死的握著手里的橘子。
她天生怪力,李丹青幾次發(fā)力,竟然無法將那橘子從對方的手里奪走。
見硬的不行,李世子決定以理服人:“公主!這可不行!咱們可都是說好了,一局定勝負(fù)!
“贏了橘子歸我!輸了糖葫蘆歸你!正所謂愿賭服輸,你這樣,日后咱們可沒辦法做朋友了!”
李世子大抵已經(jīng)忘了自己少傅的身份,為了橘子,自降一格。
“阿姐沒輸。”可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坐在不遠(yuǎn)處板著個小凳子,安靜坐在那處翻看手中書本的姬玉植忽然脆聲說道。
小皇子低著頭,目不斜視,至始至終也未有看此處一眼。
李丹青頓時有些氣惱,他言道:“什么意思?”
“你們姬家的人,黑吃黑是祖?zhèn)骷妓??br />
“我這是拳頭,她那是剪刀,他沒輸,難道剪刀還能剪開石頭不成?”
李世子的據(jù)理力爭并沒有得來太大的反響,那位沉浸在書本中的小皇子只是抬起頭,安靜的盯著此處,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而姬瑤也在這時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懷里的橘子,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石頭,放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出的食指與中指之間。
李丹青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姬瑤生得一雙烏溜溜的眸子,晶瑩剔透,粉嘟嘟的臉上潔凈無暇,五官小巧卻精致,像極了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姬齊這老混蛋也能生出這樣漂亮的孩子。
真他娘的是不講道理。
李丹青在心底不由得暗暗腹誹。
咔嚓。
而就在這時一聲脆響蕩開。
只見姬瑤的雙指微微發(fā)力,那塊石頭便在這時砰的一聲碎裂開來……
姬瑤的眼睛眨了眨,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李丹青。
“……”
李世子一陣沉默。
然后他默默在心底收回了“難道剪刀還能剪開石頭不成?”的結(jié)論。
嗯……
也收回了,對姬瑤瓷娃娃的評價。
再然后,默默的將兩串糖葫蘆遞了出去。
……
第一次因材施教的計策無疾而終,李丹青有些頹廢的坐在了歪脖子樹下。身旁的怪力少女喜滋滋的吃著手里的糖葫蘆,嘴里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聲音,節(jié)奏感十足。
李丹青狐疑的看了少女一眼,著實不明白,姬瑤這小小的身子到底是怎么裝下這么多東西的。
就算她脖子下面全是胃,也經(jīng)不住她這么個填法吧。
耐不住寂寞的李世子眼珠子一轉(zhuǎn),看向一旁安靜坐在不遠(yuǎn)處翻看書本的姬玉植,他走上前去,問道:“一天到晚,看這些玩意不覺得悶嗎?”
姬玉植聞言抬頭瞟了李丹青一眼,又低頭看向手中的書本,面無表情的應(yīng)道:“書乃圣賢物,足不出戶,便能從書中知天下事,這樣的東西,怎么會悶?”
李丹青眨了眨眼睛,說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既然想要知道天下事,出去看看不比書上得來的更好?走!為師今日帶你們?nèi)m外玩玩!
姬玉植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的繼續(xù)言道:“你是自己無聊,想找樂子,我對你那些愛好可沒興趣,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沒空!
被拒絕的李世子有些氣急敗壞,他怒聲道:“本世子的愛好怎么了?那都是高雅的情趣!”
姬玉植冷笑一聲,卻并不答話。
心高氣傲的李丹青顯然并不能接受被這樣輕視的局面,尤其是輕視他的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李丹青見這家伙油鹽不進(jìn),眼珠子又是一轉(zhuǎn),看向一旁已經(jīng)吃完最后一串糖葫蘆的姬瑤,臉上揚(yáng)起笑意。
顯然,在姬瑤的心中,李丹青并沒有留下太好的印象。
大抵應(yīng)該是一個覬覦她手中橘子的壞叔叔的形象。
在李丹青目光投遞來的一剎那,她果決的抱緊了懷開的橘子,目光警惕,一副被豺狼盯上的小麋鹿的模樣。
“糖葫蘆好吃嗎?”李丹青問道。
姬瑤本著一切敵人支持的東西,都是壞的原則,在那時果決的搖了搖頭。
但她嘴角的糖漬,讓她這樣態(tài)度,多少顯得有些缺少說服力,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糖漬,然后有些不情愿的又點了點頭。
李丹青見狀頓時眉開眼笑,他又言道:“宮外可有很多比糖葫蘆好吃的東西!
“什么八寶雞、蜜餞糕、燉鴨湯……”
“想吃嗎?”
單單是聽到這些名字,姬瑤的雙眸便猛然放光。她直直的盯著李丹青,小腦袋宛如啄木鳥一般,點個不停。
李世子瞇起了眼睛,又面露苦惱之色,說道:“但是吧,那些好吃的地方,都得三個人才能進(jìn)去,咱們兩個怕是沒有這口福了。”
李丹青這樣說著,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身旁的姬玉植。
姬瑤又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子,將懷里的橘子放下,邁步便走向姬玉植。
正沉浸在書本中的姬玉植,忽然覺得一股寒意襲來,但還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他的身子便被人高高抬起,宛如小雞一般,被抗在了姬瑤的肩上。
“阿姐……”姬玉植有些無奈的想要說些什么。
“聽話!
“不然打你哦!
但話未出口,姬瑤脆生生的聲音便在他的耳畔響起。
姬玉植的身子一顫,響起了某年某月,才五歲不到的姬瑤,一拳轟倒了一座枇杷樹的場景,老成的小皇子,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然后便識趣的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