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少主！”青竹艱難的從地上站起身子，握緊了手中的龍雀劍，朝著龍拓閻牙大聲的怒吼道。
但青竹的威嚇，以她如今狼狽不堪的模樣，顯然并不具備太好的威懾力。
龍拓閻牙側(cè)過頭淡淡的瞟了青竹一眼，一只腳提出當(dāng)下便將青竹掀翻在地。
青竹的臉色一白，在那時倒地，嘴里噴出一口鮮血，周身的氣勢頓時萎靡了不少。
龍拓閻牙顯然也并不關(guān)心此刻青竹的慘狀，他轉(zhuǎn)頭再次看向李丹青，看著李世子那漸漸青紫的臉色，微微一笑言道：“是時候說再見了，世子殿下�！�
他這話說罷，捏著李丹青頸項的手猛然發(fā)力。
李丹青頓時感到呼吸困難，意識也在這時漸漸模糊。
錚！
可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劍鳴之音，從二人的身側(cè)傳來，一柄雪白的長劍猛然朝著龍拓閻牙襲來。
那劍身之上裹挾的劍意與殺機讓龍拓閻牙都不免心頭一驚，趕忙側(cè)頭看向那處。
入目的光景卻讓龍拓閻牙大驚失色。
那來者不是旁人，赫然便是跟隨他多年的白素水！
龍拓閻牙大喝道：“你瘋了嗎！”
但殺來的白素水對于龍拓閻牙的暴喝卻是充耳不聞，劍鋒反倒愈發(fā)的迅速，轉(zhuǎn)眼便殺到了龍拓閻牙的跟前。
得見此狀的龍拓閻牙不敢有半點的大意，他也顧不得料理李丹青，將之一把扔在一旁，然后一只手朝著殺來的白素水張開，黑色的靈力便在那時匯集于他的掌心，將襲來的劍鋒攔截在外。
“白素水！你在做什么！”
龍拓閻牙大聲的怒斥道。
“殺你�！卑姿厮幕卮饋淼脴O為干脆，也極為冰冷。
龍拓閻牙眉頭一皺，手中的黑色靈力在那一瞬間猛然爆開，巨大的能量波動讓白素水發(fā)出一聲悶哼，身子直接倒退數(shù)丈，而后以劍杵地這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素水。你跟了我們這么多年，你有什么本事，我還能不知道？就憑你，你覺得可能殺我嗎？”龍拓閻牙看著白素水皺眉問道。
他的語氣極為不善，看得出對于白素水的背叛頗為憤怒。
白素水卻根本不理會龍拓閻牙話里話外的嘲弄，她只是緩慢又堅定的站直自己的身子，然后發(fā)出一聲爆喝，便再次朝著龍拓閻牙殺來。
龍拓閻牙眸中泛起一抹煩躁之色，他的一只手再次張開，黑色的靈力涌動，這一次，相比于之前，他沒有半點留手，浩大的靈力奔涌而出，只是一個照面，便將白素水劍身上裹挾的劍意與靈力盡數(shù)擊潰，然后白素水的身子也隨即被震退數(shù)丈開外，模樣愈發(fā)狼狽。
“素水！”
“我念在你跟了我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愿殺你，你若是再敢僭越，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饼埻亻愌缆曇舻统恋难缘馈�
他很憤怒，是那種比起四十萬大軍被李丹青付之一炬后的憤怒還要強烈?guī)追值膽嵟?br />
這樣的憤怒源于被背叛，源于被挑戰(zhàn)。更源于某些他不愿意承認(rèn)，但卻真實存在的羞愧。
“王上若是真的覺得素水跟了你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話，那就殺了我吧�！泵鎸埻亻愌赖耐䥽�，白素水卻表現(xiàn)得極為淡漠，她如此說道，身子又一次朝著龍拓閻牙殺來。
龍拓閻牙終于看出了就里，白素水早就明白自己不會是他的對手，她這分明就是在求死！
他臉上在那時煞氣涌動，心底卻涌出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他伸出手，握住了白素水刺來的劍鋒，白素水劍身上裹挾的漫天劍意，卻似乎根本上不到龍拓閻牙半分，被他的手穩(wěn)穩(wěn)握住，動彈不得。
但龍拓閻牙根本不關(guān)心此事，而是直直的盯著白素水問道：“為什么？”
這個問題一出口，白素水那滿是污血的臉上卻浮現(xiàn)出癲狂的笑容。
“王上問我為什么？王上難道自己沒有眼睛嗎？你四處看看，這周圍是什么？”
“……”龍拓閻牙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周，四周的地面上滿是黑色的枯骨，這些都是幽云甲士的遺骸。他忽然明白白素水話里所指，一時間沉默以對。
“四十萬大軍啊！”
“這四十萬人王上知道意味著什么嗎？”
“他們是幽云的中流砥柱，是四十萬對父母的孩子，是四十萬孩子的父親！是我們把他們帶出來的！他們現(xiàn)在卻都死在我們的面前！”
白素水失聲言道，神情激動。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現(xiàn)在正在給他們報仇……”龍拓閻牙低聲言道。
但這樣的寬慰不僅沒有緩解白素水的憤怒，反倒讓白素水的情緒愈發(fā)的激動起來！
“報仇？”
“王上本可以救他們的！”白素水笑道：“他的劍里分明只有一道白龍劍意，若是王上與我一道出手，他們豈會死在這里，又何需要現(xiàn)在王上為他們報仇！”
“百密一疏，實我之過，但你不用擔(dān)心，只需要幾十年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卷土重來。我會在永生殿為你求得太歲丹，你亦可與我一般長生不老，到時候我們卷土重來，君臨天下，我為帝王，你便是母儀天下的后妃！”龍拓閻牙這樣說道，眸中的目光變得有些狂熱，似乎已經(jīng)看到四十年后，他再次手握重兵，揮兵南下，眾生俯首的場景。
“四十年前，我才二十歲，我與王上一道出兵南下，攻伐武陽�！�
“那時的王上眼底有熊熊火光，你說天下沃土萬里，幽云理應(yīng)分得一份。那火光明亮，只為照耀幽云蒼生。”
“所以我隨你起勢，也隨你兵敗�！�
“你說此戰(zhàn)雖敗，但此志不絕。那時王上的眼底依然有火光，只是帶了幾分陰毒，我想那是因為幾十萬大軍身死，王上心存復(fù)仇之志�！�
“所以我隨你入了永生殿，王上得了太歲丹，修了大黎神淵，做了王絕通，而我就隱姓埋名跟在王上身邊，等著王上蘇醒，等著你再帶幽云君臨天下�！�
“四十年后的今天，我們再次兵敗，王上的眼底還有火光�！�
“但我看不見曾經(jīng)的雄圖偉略，看不見此心昭昭向蒼生�！�
“這時王上眼底的火光只為自己而燃燒，那東西……叫欲望�！�
龍拓閻牙一愣，沉聲道：“幽云在苦寒之地繁衍生息數(shù)百年，若非我龍拓閻牙，誰能又誰敢窺視著中原肥沃之所，難道靠那些依仗著圣山奴役幽云百姓的王族，還是靠向武陽朝俯首稱臣的蒙遜氏！”
“只有我龍拓閻牙，才有帶領(lǐng)幽云氣吞武陽的雄才偉略，我活著，幽云才有希望！難道這也有錯嗎？”
龍拓閻牙這樣說著，語氣也開始變得高亢起來。
聽到這話的白素水卻滿目失望，她沉聲道：“其實在永生殿發(fā)來邀請的時候，我應(yīng)該讓王上拒絕的。如果不是永生殿，王上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我！你忘了是誰把你從荒原上救出來的？是誰給你了吃穿用度，是誰讓你從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永生殿如何？到現(xiàn)在，不也為我驅(qū)使嗎？你不也得益于此，活了足足六十余年，卻還能青春永駐！這一切難道不是我給你的嗎？”龍拓閻牙激動得言道。
他奮力的反駁這白素水的話，可他說得越是氣勢洶洶，他心底的某些恐懼便越是在這時展露得淋漓盡致。
“永生殿給了王上綿長的壽命，但或許就是這無窮生命帶來了假象。讓王上忘記了，你曾經(jīng)也是一個人�！�
“你開始以神的身份看待幽云，那些曾經(jīng)被你視為同袍的甲士，那些曾經(jīng)你會為之垂淚的人，現(xiàn)在在你的眼里，都成了成就你千秋霸業(yè)的棋子。他們都變得無關(guān)緊要，都變得可以隨意被犧牲�！�
“你明知道李丹青會是個禍害，可你一次次的放走他，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喜好。只是為了讓這場你以為勝券在握的戰(zhàn)役不會那么無聊，我們在你的眼里，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子民，而更像是一群聽話的玩偶！”
“當(dāng)年的龍拓閻牙早就死了！”
“從你進入永生殿那一刻開始，那個心懷幽云蒼生疾苦的王上就已經(jīng)死了！你如今只是永生殿塑造出來的惡魔！一個自以為自己是神的惡魔！”
“可笑的是……”
“我竟然還相信了你，被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話所迷惑，助紂為虐！”
白素水這樣說著，她周身的靈力再一次開始升騰，那股靈力宛如潮水一般不斷的灌注向她手中的長劍。
龍拓閻牙的臉色一變，他在這時清楚的感覺到，白素水周生的氣勢在這時來到了極為可怕的程度，這幾乎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修為。
龍拓閻牙一頓，忽然明悟了過來：“你瘋了嗎？你在用燃燒自己的生機！”
是的。
白素水在燃燒自己的生機，她將體內(nèi)所有的力量連同著生機都催動到了極致，她看向龍拓閻牙，忽然笑了起來。
就像四十年前，她看著他時，那樣由衷漂亮的笑了起來。
她說。
“王上�！�
“我們該還債了�！�